第六百零二章 小院西楼夜话
第602章小院西楼夜话
随着素云的一番话,
二楼东首的厢房内,主仆二人相互大眼瞪小眼,寂静一片,素云坐在小凳子上,也不知自己说错了什么,按理说,侯爷真的是主审官,批阅卷子的时候,兰哥儿上了榜单,不是易如反掌,侯爷随便批改一下,朱笔一勾,中举多简单的事。
但是看到小姐这个样子,好像有些不对劲,
“奶奶,是不是奴婢说错了什么话,”
李纨坐起身,平复了一下心情,想了想,记得以前在老宅的书房里,父亲还在的时候,就问过父亲此事,好像父亲说过,科举历来都是文官那些朝中重臣的自留地,也是那些重臣文官掌控朝政的基石,历朝历代都是文官管辖,刚刚素云说,洛云侯那个冤家竟然当了主考官,怎么可能,对了是考官还是主考官,这是有区别的;
“素云,你刚说洛云侯是科举的主考官还是考官,我记得今岁恩科,不是武英殿大学士南大人,是此次恩科的主考官吗?”
素云一愣,想了想了,好像自己没听错,主考官是有南大人,但是侯爷好像也是主考官,地点好像不对,
“回奶奶,侯爷是主考官,但是地方不一样,说是含元殿的主考官,奴婢也不明白,”
“含元殿,这是哪里,科举不是在贡院举行考试的吗,”
李纨也有些纳闷,主考官变化也就罢了,怎么连考场的场地也换了,难不成是侯爷想的法子,这样一来,文官不是要闹腾起来,
别的不说,今岁的科举,不会和去年一样,那些士子辛辛苦苦赴京赶考,考试成绩全不作数,想了想也不对,如果那个南大人不同意,洛云侯是如何坐上主审官的位子的,
含元殿,李纨默默念叨了一句,好像是宫里的名字,
“哎呀,小姐,你管他是贡院还是什么含元殿,只要能考就行,如果真是侯爷主审,你说,兰哥儿岂不是必中。”
再看了一下周围地面,更是一片灰烬,什么也没有,只能起身回道,
“督公,周围没有放火的痕迹,应该是天火烧的,树干整体没有破坏,是自然烧成的样子,灰烬也没有火油或者硫磺等引火之物,并且昨夜有禁军看守,要是有人蓄意纵火,应该能看到。”
戴权点了点头,然后领着内侍太监回了坤宁宫伺候陛下去了,只有马梦泉领着人留在此地,
“还愣着干什么,把人都叫过来,打扫干净,你们几个把树搬倒,抬走。”
早有身边的皇城司俭事马梦泉带队,应了声上前,抽出长刀,在古树剩余的部分敲敲打打,就几下,古树被烧成黑炭的枝干,“咔嚓”一声,轰然倒塌,而且中间竟还有暗红色,显然是还有余火在里面,
幸亏没有用手,然后从地上,摸了一把灰烬,放在鼻子尖闻了闻,只有木头燃烧的味道,并没有硫磺和火油的痕迹,显然不是人为起火的,
身边的校尉孙善,看着前面皇城司的人干的热火朝天的样子,傻楞的问道,
“是,督公,”
素云没想那么多,只觉得是好事,这要是侯爷主审,查阅卷子等,稍微露一些口风,那兰哥儿别说是乡试了,就是会试也能闯一闯,
李纨虽然也有些欣喜,但是也不至于那么愚蠢,科场舞弊乃是朝廷大案,如何能这样做,再说科举参与审阅卷子的是糊名制,卷子可以看到,但是考生的名字和户籍所在,阅卷考官不得见,为的就是防止舞弊,所以行不通,不过让侯爷多关照兰儿还是可以的,
“就你心思巧妙,此事万不可乱说,等兰儿科考完之后,放榜以后再说,连尤夫人都不能告诉,可明白,”
马梦泉小心地回着话,戴权面无表情,微微眯着眼,拿着佛尘站在那不为所动,盯着古树看了一圈,也没发现异常,不是人为的就好,
还想再说什么,顷刻间,只见李纨正喝着茶水,忽然心头犯了恶心,只觉得肚子有些难过,就在床前干呕了起来,吐了好几口,吓得素云急忙出声喊道,
素云还在那抱怨着,实在不知道奶奶这么着急做啥,侯爷还没说话呢。
回想了一下昨天夜里,好像不是人为,那么大的雨,冰冷刺骨不说,距离并不太远,如果有人放的火,定然有引燃之物,要不然,许些平常引火之物,根本烧不起来,就算有人放的火,自己和弟兄们怎么可能看不到!
“将军,皇城司的人把树给平了,您看,是不是此事就过了,咱们也就没事了。”
在坤宁宫一群禁军的注目下,皇城司的人竟然干起了拆家的活,守将于定之打着喷嚏看着眼前的一幕,心中总算放下心了,昨夜的雨没有白淋,幸好陛下开恩,督公更没有责罚,还让自己换了衣服,不然可就惨了。
“回小姐,给您看着呢,再说了哪有那么快,要是有也是您该有,她要是怀了,您可怎么办,”
李纨也不知什么原因,刚想回话,忽然又是一阵恶心感觉,又吐了出来,忽然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
一日清晨,
金鸡破晓,下了一夜的大雨,京城仿佛焕然一新,
宫中的灯火一夜未灭,殿外值守的侍卫更是一夜未眠,
戴权领着大批的内侍太监,还有皇城司的人,来到了昨夜那颗被天火击中的古树下,望着被烧成黑炭的古树,这一眼也看不出来什么,
“来人,过去查查,看看这树是怎么烧起来的。”
“好,去吧。”
李纨这才放心,然后又问道尤夫人的身子,还想着给侯爷留个种呢,小丫头一听,满脸的不高兴,
“是,督公,卑职半个时辰就打扫完了,”
“知道了小姐。”
“小姐,你怎么了这事,哪里不舒服,”
“知道就好,这几天我让你注意尤夫人的身子,你可记在心上,”
“行了,既然不是人为的,天火所烧我等也无能为力,不过此事万不可由你们胡乱议论,马俭事,此地就交给处置,把这里全部清扫干净,要快,太后那边去静安寺进香,应该在一时辰后,你还需要带人陪同,可明白。”
“是,大人。”
“什么事,什么事过了,本将怎么没看到,你是不是昏了头了,瞎嚷嚷什么。”
于定之竟然装傻充楞,愣是不着调的四下乱看,好像真的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一样,孙善知道将军的提醒,“哎呦”一声,
“哎呀,是卑职昨夜站岗累着了,眼神就不好,你看这嘴,欠打,”
说着,还真的用手狠狠的扇了自己几巴掌,做作的姿态尽人皆知,可是无人敢笑话。
周围的禁军一直肃穆而立,没有一人出声,宫中的事,就是听耳不闻,不然,祸从口出!
慈宁宫,
东首内堂寝宫里,
卢太后早就起床更了衣,昨夜的密事不管真假,十几年下来,波澜不惊的心,终于是不能平复,香雪那丫头希望她那里有好消息。
“太后,用早膳了。”
“嗯,是该吃一点,今个的事还不少,下一顿还不知什么时候呢。”
听到了嬷嬷的叫唤,卢太后回过神,走到了桌子旁,一反常态的多吃了几口,伺候的老嬷嬷见了,还劝道,
“太后,您慢些吃,奴婢早就备着糕点,路上饿了就吃几口垫垫肚子,”
“嗯,还是你贴心,不过就怕没时间吃,外面可都安排好了。”
卢太后问的,自然是京中的诰命夫人们,是否通知到了,老嬷嬷见到太后喝完了粥,急忙拿着锦布给太后擦了擦嘴角,
“回太后,昨夜里就通知京城各府上,应该不会迟到,等您吃完,想来时辰就到了,”
“好,那就快点。”
卢太后问完话,就不再言语,拿着筷子继续吃了起来。
此时的洛云侯府,
王夫人也早就睁开了眼,并把秦可卿也叫了起来,只有张瑾瑜还在东厢房内,搂着杨寒玉呼呼大睡,仿若做着美梦,
门外,
秦可卿领着宝珠,走到了厢房门外,看到院子里走廊内,还有亲兵守卫,知道郎君定然还没有起,脸色有些无奈,
“宝珠,你去敲门,”
“是,小姐,”
宝珠嘴角有点委屈的样子,那个狐媚子还在屋里,竟然也不叫醒姑爷,真是害人精,二人走到房门前,守卫亲兵行了军礼,宝珠也没看那些兵丁,直接走到房门前,不知怎么想的,直接伸出双手,用力地拍打房门,并且大声喊道,
“侯爷,侯爷,起床了,”
正在呼呼大睡的张瑾瑜,被这喊声惊醒。
刚刚还做梦和王熙凤大战三百回合后,王熙凤竟然嘴硬,还不服,本想提枪再战,哪知道被吵醒,
醒来后,看到身边躺着的杨寒玉,脸色略微有些尴尬,怎么回事,又想起她了,真是阴魂不散,听着外面的砸门声,怀中的杨寒玉也醒了过来,
“郎君,快些起来,今个还有事呢。”
张瑾瑜这才恍然大悟,我靠,还要护送太后去静安寺上香呢,差点给忘了,急忙坐起身,回道,
“起了,起了,进来吧。”
然后慌张的起身寻了衣物,七手八脚的穿了起来,只是衣服繁杂,反而手忙脚乱,一时间理不清。
而屋外的宝珠,听到侯爷回了声,也不客气,楞傻的直接推开屋门,
“奶奶,姑爷醒了,”
秦可卿无奈的看了小丫头一眼,只好缓步走了过去,进了屋,转进了内堂,果真见到郎君在那慌乱的穿着衣物,而杨寒玉一脸羞涩的捂着被子躲在那,扫了一眼,却是个尤物,雪白的肌肤,一头秀发,魅惑丛生,心中忽然有了妒忌,
“还躺着做什么,起来更衣,时辰不早了,”
“是,夫人。”
杨寒玉无法,被堵个正着,衣物都散落在地上,如何去拿,一时间为难不已,秦可卿见了,也没有为难,给身后宝珠吩咐道,
“宝珠,你过去帮着一点,”
“啊,哦!”
宝珠一脸的的不情愿,墨迹的走过去,把地上的衣物捡起来然后送过去,杨寒玉接过后根本不看小丫头,反而对着秦可卿微微颔首,
“谢谢姐姐。”
随后在床榻上穿起了衣物,
说话间,张瑾瑜的衣服好不容易穿上了,就是邋遢的不行,秦可卿打眼看过去,上前两步,伸出手给打理,嘴上还埋怨,
“郎君现在着急了,可是晚上乐呵的忘了时辰睡觉,奴家昨个等了郎君好久,”
顷刻间,香风袭来,张瑾瑜都是面色微动,用鼻子猛吸了一口,这才看清楚秦可卿今日的变化,抬眸看向明光照人,倾国倾城的自家妻子,心道,平时也没见你这般盛装打扮给我看,怎么现在穿的如此艳丽,难道是因为去静安寺上香。
不过,转头斜瞟了一眼杨寒玉,见其脸上同样有惊艳之色流露,以杨寒玉在宫中的伶俐世故,竟是坐在床榻上,怔怔望着,没有起身,可见可卿这幅雍容华美的仪态,给杨寒玉造成的冲击。
虽非宫廷装束,但也是雍容华美,原来是“吃醋”了。
心中虽然得意,但也知道安抚,
“夫人今日穿的盛装,是不是太过漂亮了一些,”
张瑾瑜说的也不假,心里有些不放心,但是秦可卿脸色一红,知道郎君还是记挂自己的,回道,
“奴家这么穿还不是为了郎君,听母亲说,这次去的人要多一些,总归不能堕了侯府的脸面,虽都是女子,有时候更是麻烦。”
秦可卿的话,点醒了张瑾瑜,细细想来也是,那些宫斗剧情在脑海中闪了一遍,确实不简单,更累更劳心,更别说那些命妇,在一块还不是攀比吹牛,无聊至极,
“夫人想得周全,此去静安寺,多注意安全,至于其他的,不必过多牵扯,由我母亲出面即可,至于太后和皇后,你多留心一下,”
“这,奴家记着了。”
秦可卿心中虽然有疑惑,但也知道话不能多问,郎君必然有其深意,把衣服打理好之后,还让宝珠帮衬,给张瑾瑜穿戴起轻甲,来京城之后,重甲几乎不穿,只是在内里穿戴金丝软甲之后,也就是在外面穿个轻甲,一直如此。
穿戴好之后,门外就传来宁边的话语,
“侯爷,段将军领兵八千,已然在北城门处待命,至于宫里,刚刚来了内侍太监,说是宫里面还需要半个时辰才能到,”
“嗯,知道了,你让段宏在那等着,先派人去官道上警戒,务必做到万无一失,”
“是,侯爷。”
张瑾瑜转头看向秦可卿和杨寒玉二人,填饱肚子为上,
“走,咱们先用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