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章 人不能忘本
离开法场后，沈炼没有返回晋昌坊，他去了其他地方。
俗话说狡兔三窟，身为锦衣卫指挥使，他自然不会只有一处住所。
当郭家犬牙追踪到晋昌坊的时候，周遭的邻居只知道那个院子来了个少年，甚至不知道那少年叫郭念祖。
距离那位少年上一次露面已经是半个月之前的事了。
至于那个众人都见过又好像没见过的郭念祖长啥样，众说纷纭。
按他们的描述，大街上十个人里面至少六个人都是有嫌疑的。
郭家犬牙最后无功而返。
在数十名最近来自西域的商人神秘失踪之后，郭家犬牙的搜捕工作终于暂告一段落。
这件事自始至终没有惊动官府，一切仿佛没有发生过的一样。
沈炼低估了郭氏兄弟在长安的实力。
有些人，还真的能做到只手遮天！
“等着，总有一天我会斩断你们这些黑手！”
十六岁的沈炼佝偻着腰艰难地往外挪，这一刻对他来说太难了。
长安不比西域，西域都是一群大老粗还有未开化的异族人，而长安诱惑太多，大街上随便抓一把人，里面就有好几个人精。
务必再谨慎，谨慎！
长安城外，在几座坟茔前面打扫得干干净净，墓碑前面摆着不少贡品，有的看着时间很长了，已经干的不像样子了，被路过动物啃的就剩一点残渣，有的好像是不久前有人摆上的。
沈炼拎着一只鸡和一坛酒开心地笑了笑：“阿翁，小沈子有出息，你猜猜小沈子现在跟着谁在混？”
沈炼将烧鸡撕碎，往最前面的那座大坟丢了几块肉，嘴里念叨着：“说出来吓死你老人家……小沈子现在跟着咱大唐的太子殿下混。
他一点也不像个威严的太子爷，倒是像个菩萨，为咱百姓考虑的菩萨！”
然后沈炼又往其他几座坟茔丢了几块肉道：“几位叔伯，你们也解解馋，在长安咱们一年也就吃一两顿肉，在西域，如今普通百姓一个月能美美的吃一顿肉了……再等几年，等太子爷翅膀硬了，回长安了，咱们这些苦哈哈也就能吃得起肉了！”
依次撒完肉，倒完酒，沈炼这才回到李老头的坟墓前靠着墓碑拿起一条鸡腿狠狠地咬了一口。
“阿翁，本来小沈子该早点来看你，但是殿下的天下事更重要些，我想你不会怨孙儿没来看你吧？”
受到挫折的沈炼自言自语，他突然捂着脸哭了：“孙儿无能，带回来的兄弟折损过半……郭家好狠心，翻脸不认人！”
“当年杀害阿翁的贼子还知道蒙着脸，郭家杀人却光明正大的杀，装都不装一下，他们可都殿下精挑细选的忠勇之士！”
“阿翁当年只字不提，今天小沈子的那些兄弟们面对郭家爪牙，也是只字未提！”
沈炼止住哭泣，他靠着李老大的墓碑仿佛儿时蜷缩在李老头怀里一般。
“只可惜杀害我兄弟的凶手我知道，但是杀害阿翁的……”
沈炼的眼圈通红，当年李老头被那几个蒙面人杀害的一幕仿佛就在眼前。
宦官头子俱文珍虽然被他亲手杀死，但是那几个蒙面人还是没找到，逍遥法外。
“阿翁，那一日你为何不把殿下打造的铁器告诉那些人，那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突然靠着墓碑的沈炼一哆嗦，他脑海里冒出一个念头。
那些蒙面人真的是为了给郭里旻报仇的？
凶手本来蒙着脸不愿示人真面目，为什么还要临走时多此一举自报家门？
是谁最想揪住李宁的把柄，甚至希望将李宁置死地而后生？
沈炼隐隐约约觉得杀害李老头幕后之人和处心积虑想要杀死太子殿下的人是一伙的。
这就能解释的通为什么当时凶手非要问出太子殿下让李宁打造什么东西了。
一股清风徐来，吹散了沈炼的散发。
沈炼狠狠地咬了一口肉道：“阿翁，等着……”
“总有一天这天下是太子殿下的，总有一天，咱们百姓可以当家做主……这是殿下常给我说的。”
“我也就来诉诉苦，这路孙儿必须替殿下走下去！”
沈炼挺直了腰杆，眼神里露出一丝坚毅，他决定换个角色在长安发展。
人，不能忘本！
……
“沈炼那家伙不赖啊！”
李宁看着眼前的几分简报不禁感慨道，这都是沈炼离开前留给李宁的人手送来的。
短短半年多时间，沈炼以极高的效率将眼线遍布了安西都护府如今可触及之地，甚至连回鹘牙帐城都有沈炼的眼线。
实际上李宁那天去金行故意打草惊蛇，是想看看延家兄弟的反应，却没料到延家兄弟与李宁遇刺一事毫无关系。
延家兄弟俩虚惊一场后，还说李宁这玩笑开的是不是想从金行敲一笔钱，于是哥俩很认真的讨论拿出多少合适。
不得不说沈炼是个天才，把延家兄弟身边的老人都收买了。
但是当得知延家兄弟不是幕后主使之后，李宁觉得幕后凶手没那么简单。
为了不打草惊蛇，自从回来后，李宁除了与延耀廷那次开的玩笑之外，再也没有任何动作。
他除了催促都护府调查凶手是谁之外，好像也没有什么办法。
李宁借着巡视的名义去了同样大建特建的从化乡的时候，看到西格家老小还好好的，但还是强忍着没有去见。
西格家人他们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因为雪灾之后都护府出资给他们每家每户修建了更为坚固的抓瓦房。
还合理地划分了草场，教他们如何最大效率的规划草场，已经如何储备粮草以备冬天的不时之需。
他们还不知道她的丈夫孩子们的父亲，老两口的儿子已经尸首分离，头颅正挂在龟兹旧城的北门上。
李宁可以肯定的是暗中肯定有一双眼睛盯着西格家，一旦有西格家有异动，就可能惨遭灭门。
俗话说强龙不压地头蛇，尽管安西唐军装备精良，但是在这农村不一定好用。
为了西格家人的安危，李宁决定暗中调查。
按照李宁的指示，每天有人给李宁送来相关的简报。
在诸多简报中，李宁发现了一条比较有趣线索的消息。
那就是延家并非铁板一块，其中耀廷兄弟俩并不是当年曾经当过几年的龟兹王直系后代。
而且当过龟兹王的延田跌的后人虽然不及延耀武兄弟俩，但是他拥有自己的一帮信众。
李宁看着这个叫延泽连的人，眼睛眯成一条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