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4章 多大脸面
今天正好私塾里不上课。
不知从哪儿听到了消息。
林初渔他们到了亭中不久，张烨则也带了几位夫子和学生来了。
读书人见美景，无异于是作画作诗。
张烨则和私塾里的两位夫子和林初渔打了声招呼之后，就打开了宣纸找地方作起了画，引了不少村民和小娃娃围观。
村民们虽说他们不懂读书人的文雅。
但简单的辨认画作美丑，还是会的。
在张烨则挥洒笔墨之间，村民们自觉当起了气氛组。
“婶子。”
王宸羽是跟随张烨则来的，一来就直奔林初渔的身侧。
见着边上，跟在张烨则旁边学控笔的张平安和宋鸿宇，林初渔打趣，“你不去一起作画？”
王宸羽面上一尬，白皙的脸上微微泛红，“婶子，你让我拈几句诗还行。但我哪会作什么画呢。”
王宸羽眼中有光芒闪过，带着一丝狡黠与谄媚，“不过我有几位好友画技堪称一绝，只比张夫子略微逊色一点。”
“正巧他们听我说村里种了一片百亩桃林，还以为是我吹的呢。婶子，你能不能给我的机会，让这群没见识的叹为观止一次？”
知晓林初渔在外面围了篱笆，应当是不愿随便让人进桃林。
怕林初渔为难，王宸羽还特意补上一句。
“我就邀请三四位好友便可。保证绝不会破坏这里。”
林初渔轻笑，“没问题，你的好友们何时要来，和我提前说一声就行。”
“我知道你一向广结好友，你若是多带些人来也不妨事的。”
王宸羽眸光微动，面上可见的欣喜之色，“真的吗？”
林初渔清眸流盼，“我还能骗你不成？”
王宸羽稍微大着一些胆子问，“那我要是后天想在这里办个诗会，也行吗？”
“嗯，可以。”
“多谢婶子！”王宸羽忙地道谢。
林初渔直接扔了一把钥匙给他，“记得把参加诗会的人名单给我一份。太多人进村子里，也要提前和村长说一声。”
“好嘞，没问题！”王宸羽回答得干脆。
他跟拿着宝贝似的，小心翼翼将林初渔给的钥匙收好。
等王宸羽一走，几个听到他们谈话的妇人便凑在一起讨论，语气里慢慢是看热闹的期待。
“哎呦，可不得了哦，没想到现在也有人到咱们村子里办诗会了哟。”
“我老婆子活了这么一大把岁数了，还不知道诗会是什么样的呢，到时候我也来瞅两眼。”
“不知道宸羽得邀请多少人。到了那天，村子里铁定热闹。”
几位妇人议论得正激烈的时候，赵氏将她闺女宋红梅揪到了边上，悄咪咪地在她耳边说。
“你再过一年多差不多也就及笄了，也是时候该想着你日后嫁人的事。”
“听到你婶子们说的没？村里要举办诗会，那些个来的书生，个个家境都是不错的。”
“到时候我去跟你大伯母说一声，把你也塞进诗会里。你去私塾上了也有半年课了，总该有所学成吧？娘相信你，到时候一展风采，争取勾个如意郎君回来，带娘过上好日子。”
赵氏喜滋滋地说着。
在她的幻想之中，已经到靠着宋红梅嫁个好夫婿，她母凭女贵，过上富裕日子的阶段了。
听着赵氏那不切实际地幻想，宋红梅抿着唇，脸红得像是耳朵根都在滴血似的。
她很想说，读书识字哪是那么简单的。
这么半年，她也不过是识了几百个字而已。
她这程度，就是连作打油诗都是懵的，去诗会闹笑话还差不多。
而且，她还没有嫁人的想法。
或许是她年纪还没到，又或许是因为她爹宋三鸡不靠谱的原因，她对婚娶之事，一直有种本能地抗拒感。
听着赵氏继续絮叨，宋红梅皱着眉，考虑要不要说出真相。
顶多就是说了之后，她娘气得打她一顿。
正想着，林初渔突然走了过来。
“红梅都还小着呢，哪用得着急婚嫁。”
林初渔用手放在宋红梅脑袋上，揉了揉。
古代的孩子大多营养不良。
宋红梅也是如此。
十三岁的小姑娘，就算正处于发育期，那也足足比林初渔矮了一个半脑袋，看着和现代十一岁的小姑娘差不多身形。
林初渔无声地叹气。
明明还是个孩子，赵氏就想着她嫁人的事。
要是换成在现代，那还不被无数网友炮轰死。
不过林初渔也深知，她没法用现代的那一套约束一个古代人。
她之所以过来，也不过是因为这些日子见着宋红梅的品性不错，还唤着她大伯母。
知道赵氏贪钱，她便转到这个方向劝赵氏。
“我跟张夫子打听过，红梅在私塾里表现挺不错的。”
“好不容易养大的娃，那么早急着嫁出去干什么。等红梅真的学有所成，就去我店里帮忙。努力个一两年，说不定挣的银子比寻常人家给的聘礼还多呢。”
闻言，赵氏眸子闪烁，心里打起了算盘。
林初渔又继续说着，“靠人不如靠己。你看你当年刚及笄就嫁给了宋三鸡，忙着嫁人那又有什么用？图啥呢？宋三鸡他靠得住吗？他这些年又给了你什么？”
“你再算算，这些年，要是没有宋三鸡，你是不是手头都会更富裕一些？”
一提到宋三鸡，赵氏就来气。
听到林初渔一连几个问题，她又顿觉心酸。
她咬牙瞪目，“大嫂你说的对！我这些年给他生了一个女儿，又操心养家，他却什么都没给过我！他反而还觉得是我亏欠他的！想再跟许寡妇生个儿子呢！”
赵氏记得很深刻。
宋三鸡不仅什么都没给过她，还专坑自家人！
比起宋三鸡的背叛，他更恨的是宋三鸡偷她的银子去嫖！
没到深夜，当她细算这些年宋三鸡坑的银子时，都抓心挠肝地疼！
她曾无数次地想，这苦日子过的，还不如当寡妇呢！
捕捉到合适的时机，林初渔拍了赵氏的肩膀，“咱们明明能自己挣银子，为什么硬要靠嫁人，做着飞上枝头变凤凰的美梦呢？你说是吧？”
赵氏眼中燃起了火焰，“对！”
“我家闺女以后要嫁就得嫁好男人！不然就待在家里，我又不是穷得养不起！”
全程见着林初渔只凭三言两语就将一向强势霸道的自家娘给洗了脑，宋红梅目瞪口呆，连嘴都张成了不可置信的“o”。
林初渔微眯眼眸，身藏功与名。
赵氏被激励得崛起。
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
她要挣钱！她要像大嫂一样成个有能耐的女！
不过，为了这个目标，她要怎么做呢？
赵氏突然茫然了。
赵氏是有什么心思都写在脸上的那种人。
林初渔一眼便看出了她的想法，拉着她的手说，“我之前不是说给你安排一个活计吗？”
“我想着如今时机到了，也是时候让你做我的二把手了。”
赵氏在心中泪流满脸。
她终于盼到了林初渔实现当初承诺的一刻了！
随即又突然察觉到——二把手？！
赵氏心惊。
那意思是不是林氏是老大，她是老二？！
天啊！她这是要做跟着林初做啥大事了吗！
赵氏激动地拉着林初渔的手，脑袋里想着表示诚心，嘴上就脱口而出，“大嫂，只要你说，我为你上刀山下火海都成！”
“……”旁边的宋红梅不敢吭声。
她怎么觉得她娘这话说的，像是要跟着大伯母上山当土匪了一样？
林初渔勾唇，“我哪需要你为我上刀山下火海的。太吓人了。”
“以后我糕点铺那边的账本就交给你把关了。你就负责帮我查账本，只要是发现哪处账不合适，底下人伸了贼手的。只要给我说，我再去把钱要回来，随后按三七分给你奖励。要回来一百两，我就给你分三十两。要回来一千两，就给你分三百两。”
听着那一来就是“三十两”、“三百两”的，赵氏激动得不行。
这果真是个好活计！
但紧接着，她又犯了愁，苦皱着脸，“要是让我买菜算账啥的，我铁定比谁都精，没人能坑到我。但我不会查账本啊。这……”
林初渔亲和地说，“没事，你要是不会我可以教你啊，咱们可以从简单的学。”
赵氏眼中光芒重聚，又带着一丝对林初渔的感激。
大嫂对她实在太好了。
不仅把这个重任交给她，还愿意手把手教她呢。
“首先，要想学会查账的话，就得先从小生意做起。等过两天，就是你发挥所长的时候。”
“等等。”赵氏突然喊停。
她警惕地瞅着从不远处，一群向她们这边投来好奇目光的村民。
一旦牵扯到关于到自己利益的事，赵氏比谁都要猴精。
她将手放在嘴边挡着轻声说，“这里人多，咱们到边上小声说，别让其他人听到了。”
林初渔抿唇一笑，跟着赵氏朝着无人的地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