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只要路是对的
当我入球的时候就是了不起的人，而没有入球的时候就是个胖子。——罗纳尔多·利马
为了捍卫云头寨神圣的球门，不让麻章村的人用射门玷污，球员们拼尽全力。上半场四十五分钟严防死守下来，竟然真的没让对方踢进一颗球。
这可是比他们建队早，比他们有经验，在“三宝杯”上把他们打得落花流水的麻章村队！一时间人人眉开眼笑，纵然在水泥地上摔伤擦破也殒身不恤。
只有坐冷板凳的杨三万有点儿不是滋味。
他好歹四肢健全，体力充沛，又有正儿八经踢过校队和野队的经验，少年时也跟随他龙哥鞍前马后，怎么现在混得连个小瘸子都不如？两周才回来合训一次，连上场的机会都捞不着。
“龙哥，我真能跑！你看我肚子都小多了。”他努力展示这段时间的训练成果，“要不你让小瘸子歇一会儿？”
“再等等。”龙峤盯着场上跑动的人影，沉声道。
等什么？杨三万不明所以，目光也随之投向场上。看见队友生龙活虎的模样，心中更加沮丧。
虽然沮丧，也很服气。
别看小瘸子走路一瘸一拐，和说话一样不利索，跑动起来还挺灵活。摔倒两回都不用人扶，自己一声不吭爬起来再战。
从体能和力量上看，吴彤算是中场一块明显的短板，上半场麻章村的进攻至少有一半是冲着他的方向，插上进攻就不只一次。好在有铁塔版稳重的杨八一和他搭档，又有前腰的杨成军和杨有财机动回防，反倒让短板变成了诱敌深入的陷阱，让麻章村的主力深陷其中。
吴彤本人的踢球习惯也挺好，不只会盯球和盯人，随时还会扫一扫四周环境，好几次把对方的下底传中扼杀于萌芽。
再看其他人，有锐气十足的杨宇航，有搭配默契的吴家兄弟，也有骂骂咧咧但把后方防成一块铁板的龙家茂和周礼。就连看起来很不能打的石材生，也很好地完成了前置任务。
石校长可能是跑得最慢的前锋，但也是跑线和传带最狡猾的前锋。时不时就毫无规律朝某个方向跑动，本该出其不意，却因为速度不够快，让对方预判了他的预判。然而其实他的预判根本就是让对方堵截并空欢喜一场。
相比之下，自己可能是真的不配上场。杨三万叹息着摸摸自己缩小但依然凸出的将军肚，想着回去就得把训练时间加长一个钟头，要么干脆每个周末都回来跟大家一起训练。
这时，肩上陡然一沉，是龙峤的手掌落了下来。
“小胖，准备上场！”
“啊？”杨三万猝不及防，惊喜之下又很茫然，“我挝啥位置？”
“前锋。”
没有裁判，龙峤直接走到场边，高举双手晃了晃，要求暂停换人。石材生走过来时脚步虚浮，呼吸急促，明显体力已经被压榨近极限。
还留在场上的人，无论是云头寨的还是麻章村的，其实比他也好不了多少。大家趁机喘气的喘气，捶腰的捶腰，相互再喷几句垃圾话。
杨三万还在等教练的指示，已经被龙峤推向场边：“go，用你的吨位碾压他们！”
从别人口中的“小胖子”长成“死胖子”，即使恢复固定训练后看着瘦了，其实还是个结实的胖子。杨三万臃肿的外表一直让他饱受嘲笑。尤其是少年时代，“胖子也能挝球？”“我们还差个球，要不你来呗。”
所以他早早埋藏了自己的爱好，选择了大家认为发胖合理的厨师作为职业。其实厨师是个高强度、重体力劳动，他强壮得一次能扛上百斤米，上楼依然健步如飞。因为日复一日的翻锅颠勺，他的上肢力量也比一般人发达了许多。
他回到球队，想着自己可以成为球队的一堵墙。万万没想到，第一次上场比赛居然是前锋——他从来不敢梦想的那个位置。
“去冲，去抢，只要不犯规。”龙峤撑着他后背，“现在你就是全场最强大的！”
正如龙峤判断和希望的那样，杨三万彪悍的体格在疲乏的后半场俨然一架移动炮台，横扫一切阻拦。可惜他放下足球的时间太久，过去的底子还没能完全找回来，在队友的配合下总共创造了三次进球机会，一次打在门框上，一次直接飞出界外。
按规则，当足球在地面或空中完全离开足球场边线时，就会判罚一个界外球给对手，由对手掷球回场重新开始比赛。
这通常会让对手制造一个扭转逆势的机会，好在这颗倒霉的球被河水带走了，比赛不得不在第八十一分钟提前结束。
无论麻章村球员有多不服气，双方队长沟通后确认，比赛的结果不存在争议——
1：0，云头寨胜。
被队友围起来时，杨三万愁眉苦脸，一心只想解释：“我没想惹麻烦，真的，我也不晓得那一脚啷个就那么大力……”
这可是麻章村，和云头寨磕磕绊绊几百年的老对头，早年间动不动械斗，他们小时候那会儿都见识过。看对手们脸色，怕不是也想送他下河。
奈何他的队友被胜利冲昏了头，根本不在意他说什么，抓胳膊的抓胳膊，抱大腿的抱大腿，就想把人举起来——像通常庆祝时那样朝天上抛。
杨三万也挺喜欢这种庆祝方式。
只可惜，一群筋疲力尽的人想让他离开地面实在有点难。他们只好相互捶下肩膀，拍拍胸口后背，猛吹彼此的神勇无敌。
杨三万被夸得脸通红，朝对手那边瞟了瞟，只见龙峤和龙成祥一脸严肃地交谈。他提心吊胆走过去：“我现在就去县城买个球，赔钱也行，多少都赔。”
“算嘞。”龙成祥摆摆手，“这场挝得痛快，真输个球也没啥。”
又指着杨三万朝龙峤摇头：“原来这才是你真正的战术。”
“区区练习赛，要什么战术。”龙峤不以为然，“输赢不重要，关键是该练的都得练到，我们下一趟山是挺不容易的。”
“靠，用我们的场地，还拿我们当陪练？”
“过两周再练。”龙峤笑笑，一手搭在杨三万肩上，“我们的水平你看见了，还有我们队的球门，就说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