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8章 很受伤
“别白费力气了，五角阵只破坏一角又能耐我何？我可是一剑斩破大陆的人。”
春生秋养咽下一大口的鲜血，似乎有些消化不良，忽然剧烈的咳嗽起来，咳得血沫飞溅，全部溅落在了江月月惨白的脸上。
让她那张毫无血色的脸呈现出一种极其诡异的模样。
她那圆滚滚的眼睛此刻斜睨着春生秋养，眯成了一条细缝，那道细缝中没有恐惧，没有绝望，甚至没有任何情绪的起伏。
只是那么平静地看着春生秋养那张骷髅一样的脸和他嘴角不住蜿蜒的她自己的血。
她的脖颈处一片血肉模糊，鲜血流淌得到处都是，将秦枫给她套上的薄棉袄给沁透了，显出一种深蓝。
此刻的她没有再看秦枫一眼，一双眼睛木然地一直看着春生秋养。
秦枫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她的心理活动又是怎样，或者她因为失血过多而意识模糊了？秦枫不得知，同时他却又有一种无能为力的悲戚。
也许春生秋养说得对，只破坏一角的确不能把他怎么样，可如果真的一点影响都没有，他也不会出手阻止。
所以还是有用的。
“呵呵……”对方又从喉咙中发出了一些声音，像是笑声，又像不是。
捏住江月月惨白的下颌骨的手，已经被鲜血染红，春生秋养似是毫不在意，也或者他认为这个被自己屡次吸血的女子已经死了。
他望着秦枫，眼里只有他。
黑洞洞的两个眼睛好像两坨鬼火。
“你们猜得没错，是他们把我困在了这里，一百年。你们知道一百年有多久吗？那是三万多个日夜。我不能离开，只能呆在这一堆他们找来的白骨之上，被白骨的怨气所困。
“曾经我以为我会死，结果我没有，我凭着本能一直活着，连我都觉得惊讶。日与夜的交替对我已经没有任何意义，四季的更替我早已不在意，我的耳畔除了风声在没有其他声音。”
春生秋养仿若冥界的声音在大殿中回荡，他似乎陷入了对以往日子的回忆之中。
“一天，一千天，一万天，对于我来说没有任何区别。你们，知道这种感觉吗？”
秦枫表面上像是在倾听春生秋养的话，其实一直在想怎么才能将自己的大凶杀器给拔下来。
如果想要拔下大凶杀器势必要进入春生秋养的攻击范围。
而尤小七跟他的心思是一样。
此刻面对春生秋养的发问便说：“当然知道，普通人的一生也有几万天，有些人活了几万天，其实他只活了一天，其他的时间都是重复。”
“对，重复！重复得让人厌倦。”春生秋养对于重复这个词很有感触。
“我早已忘记人类的食物是什么味道，什么叫做咸，什么叫做甜，什么是酸，什么是辣。我每日咽下骨头粉末勉强度日，我恨透了骨头粉末的滋味，可我又不能不磨碎它们，吞咽下它们。
“这样的日子是无尽的折磨，无尽的孤独，无尽的绝望……”春生秋养的声音带着叹息。
就在这时，被他捏住下颌骨的江月月忽然动了一下，她的头扭动了一点点，眼睛珠子却偏斜的十分厉害，她在努力看向秦枫。
除了春生秋养，尤小七和秦枫都注意到了这一点。
尤小七立刻开口道：“你的运气不算坏，因为你等到了我们。”
“等到了你们还不够，不够。”春生秋养说着。
秦枫死死盯着江月月，她肿胀的眼皮不允许她睁大她的眼睛，于是那圆滚滚葡萄一样的眼睛只能张开一条细细的缝。
但那缝中有道光闪了过来。
那是带着死意的决心。
她决定选择死亡，而不去等待死亡。
如若等不来死亡而等来了秦枫的救助，那居然比死还让她痛苦，这个时候，她的眼里闪过一抹泪花，像是道别。
不！
秦枫在心里默默叫着，撑住，撑住，等我，我会救你！
不！
对方断然拒绝。
对于一个如花般年纪的少女来说，天鹅一般的颈项被毁，就等于毁掉了她的容颜，活着变成一种折磨。
绝望悲戚从少女的眼眸中一闪而过，然后，泪花消失，少女的眼眸闪过一抹决绝，一抹坚定，一抹从容赴死的决然。
同时在这些内容中，秦枫又依稀看到了一些其他的内容。
瞬间他懂了。
眼里的挽留逐渐消失，是安慰是释然是平淡的祝福，似乎任何一种东西都不足以表达他内心的感觉。
春生秋养还在说些什么，也许是他寂寞的太久，也许是尤小七未曾知道他竟拥有聊天天赋，总之，他跟尤小七一直在说话，似乎保持着良好的沟通。
一刹那，有半截话含在了春生秋养的唇齿间，就好像一把剑插进了他的嘴，将那些话给挑了起来。
那些话跳跃着挣扎着，但终究没有通过舌尖传达出来。
没人知道他说得是什么，更没人在意。
春生秋养僵住了，瘦骨嶙峋的身体好像被雷劈中，下一秒，他双目一瞪，猛地地伏下头颅，在江月月的脸上狠狠咬了下去。
那一口咬得很深，像是恨到了极致。
嶙峋的头颅猛地一拽，像一头野兽，江月月一大片脸被撕了下来，一只眼珠也跟着被扯掉，露出一大片红白交错的东西。
这个时候，秦枫早就一跃而起。
右手伸得很长很长，直接冲入春生秋养的头顶，那片天花板。
唰唰唰，秦枫握住了大凶杀器的手柄，然后使劲挥舞，龙飞凤舞好像一位书法家，在天花板上划了无数划痕，杂乱而深浅不一。
一道金色的火花扭曲着逃遁着然后消失不见。
在他飞身而下的时候，不仅看到了春生秋养血红的眸子在黑洞洞的眼眶中，他更看到了江月月半边脸上的一颗眼睛。
那颗眼睛很大很圆很黑，就好像他第一次看到她的时候，她的眼睛就是那样的。
所不同的是，那时候那眼睛装着俏皮和一派天真，而此刻，这一只眼睛里却装着绝望痛楚和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