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心火
什么叫皇恩浩荡，什么叫专宠一人。
两个小太监今个算是开了眼界，他们入宫也有些年头了，裴公公是唯一一个在陛下那里连吃两顿板子的人。
二人佩服自然不敢真打，还是熟悉的配方。
打完之后，裴阳伸了个长长的懒腰，“真舒服，你们的手艺不错，下手有分寸，以后可以考虑转行按摩。”
小龚子陪着笑，正要答话，突然面露骇然之色，赶忙拽着小扇子跪下。
裴阳不明就里，扭着屁股放松着身体道：“跪下做什么，咱们不兴这个。”
“裴公公……”
小扇子拼了命的使眼色，裴阳微微一顿，下意识回头，顿时一句卧槽脱口而出，头发根险些竖起来！
月色皎皎，几米外的廊下，女帝背着手面容冷峻，“狗奴才，好玩吗？”
噗通一声，裴阳麻了。
这女人不好好在乾清宫待着，跑出来干嘛！
女帝踱步而来，扫视瑟瑟发抖的三人，尔后捡起了还放在长凳上的厚板子。
裴阳暗暗叫苦，这下遭老罪了！
这一刻，气氛说不出的压抑。
裴阳常伴帝王身边还好说，小龚子二人被帝王凝视，近乎窒息，当场瘫软在地。
女帝冷笑道：“在朕的眼皮底下都敢阳奉阴违，还有什么是你们不敢做的？来人！”
一声令下，禁卫军到来。
兄弟二婶脸色惨白，面对帝王威慑和杀气腾腾的禁卫军，甚至不敢开口求饶。
裴阳也在打寒战，这次只怕不死也要脱层皮了！
“把他二人按下，脊杖一百。”
“是！”
禁卫军越过裴阳，将小扇子二人扒下外袍赤裸上身，然后按上长凳高高举起廷杖开抡，几棍子下去惨叫如杀猪一般。
裴阳握紧了拳头。
太狠了！
不愧是封建王朝，不愧是帝王！
女帝斜睨看来，魇面如清冷傲雪，“奴才，朕不打你，不过是你害死了他们。”
兄弟二人被打得皮开肉绽，鲜血横流，隐约听到了脊椎骨的破碎声。
“朕去休憩了，你来监督。”
女帝丢下一句话便冷漠而去，留下裴阳一个人站在原地，望着血淋淋的两人，感觉像是坠入了万丈深渊。
直到这一刻，裴阳终于大彻大悟。
封建王朝的残酷，帝王的无情……
他能活到现在，全靠他继承了上一世的知识和阅历，否则此刻打断脊椎骨的就是他了，又或者他根本活不到现在。
五十六，五十七……八十……
禁卫军下得是死手，第八十棍兄弟俩就咽了气，但禁卫军依旧没有停止的打算。
接下来的二十棍，血肉几乎崩到了裴阳的脸上。
“行刑完毕。”
禁军打完，两人一组拖走了尸体，在地上留下了两瘫触目惊心的血痕。
裴阳站在原地又愣了好一会，下意识回头看向乾清宫方向，恐惧和木讷的眼神，逐渐变得阴鸷。
今晚被女帝好好上了一课，帝不可欺。
以她的心性，将来一定会大清洗，现在所谓的帝恩都是假的，在她露出獠牙之前，该为自己谋划了！
裴阳深吸一口气，将对女帝所有不切实际的幻想和感激统统抹除，然后大步走向乾清宫。
女帝高坐龙椅不怒自威，裴阳立刻加快脚步跪倒在她眼前，低着头：“奴才知错了。”
女帝没说话，她望着佝着身子跪地求饶的人影，突然有种说不来的心悸，令她很不舒服。
“狗奴才，你记住，你的命是朕赐予的，若不是念在你有些用处，朕刚刚就会将你打杀，倘若你再敢背后阳奉阴违，朕定斩不饶。”
“奴才谢陛下开恩。”
裴阳喊了一声，重重地磕了三个头，然后起身立在一旁，从头到尾都低着头，垂着眼帘。
女帝微微皱眉，她察觉到了不对劲，这奴才似乎真的知道怕了，甚至不敢看她了……
女帝看了半个时辰的书，然后转入了屏风后，裴阳亦步亦趋，保持着始终保持着一米距离。
等她面对龙床抬起双臂，裴阳立刻帮她宽衣解带，再也没有出现一丝一毫的纰漏。
女帝冷漠道：“有进步，退下吧。”
裴阳放下纱帐，悄无声息地退出大殿，关好了房门。
与此同时，姬峰的声音落入了女帝耳中，“陛下感觉到没有，姬峰变得谨慎了。”
女帝点头道：“自然看到了，如此更好，省得他认不出自己的定位，给真惹祸。”
姬峰沉默了一会，“老臣有些话本不该僭越，但老臣不得不提醒您，此子有大才，今夜陛下当面打杀两个太监，让他心生忌惮，只怕他会另谋出路，不再轻易为陛下谋求变数。”
姬峰对裴阳的评价太高，高到女帝甚至怀疑出现了幻听，在她印象中，能让等看这般评价的，也不过三两人。
“罢了，陛下不信，老臣便不再多言。”
姬峰的声音消失不见，女帝皱着眉头，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裴阳离开乾清宫后，就去见了禁卫军统领梁琦，她是峰老的人，这一点不用猜也能想到。
裴阳给了他一锭金子，请他令人备上两口薄棺材安置那兄弟二人。
梁琦古怪道：“公公与他们有旧？”
“是我连累了他们，总不能看他们暴尸荒野。”
“小事一桩，我马上就吩咐下去。”
梁琦是个痛快人，他在深宫看过太过冷酷无情，一些病死，打死的太监，往往扔去乱葬岗就算了。
裴阳猛做到这份上非常难得。
临别前，裴阳向梁琦打听了刘洋的事，原来他在宫里嚣张跋扈，就是为了快速接近头部的大太监，和禁军。
闹事却能保住性命的太监并不多，这样的人一定有背景，也是刘洋能拉拢到禁卫军的原因。
辞别后，裴阳回到了小院。
楚灵儿果然又在餐桌前趴着睡着了。
裴阳将她唤醒，吃些晚膳，又喋喋不休地作出了安排。
楚灵儿能感觉到哥哥的气息有些变了，似乎很着急把她送出宫去。
“哥哥放心，灵儿若是有机会出宫，一定会做好你交代的事。”
兄妹俩又聊了很久，直到楚灵儿入睡，裴阳才休息，道刚躺下没多久，便听到了低沉的敲门声。
定睛一瞧，居然是魏貂寺笑眯眯地站在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