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6 章 成长记-完
计深集团总裁办公室门口儿,顾傲和安榕刚听秘书说铎总在忙。
就见总裁办公室的大门被悄咪咪地打开了条缝，一道长而削瘦的影子从里面挤了出来。
“……明哥。”
“嗷仔？榕宝！”
见到他们许蔚明还挺惊喜，一边关门,一边指了指里面说：“来找你哥啊,那你们得等会儿……”
许蔚明压低声音，满脸讳莫如深：“你哥这会儿正在里面训人呢。”
“嗯嗯。”
一路走来,顾傲和安榕就都感受到了公司上下的一种紧张氛围。
虽然平时也挺紧张。
但今天大家似乎格外忙碌也格外慌张。
……刚才上楼的时候他们就遇见了两名魂不守舍的员工。
据铎总的秘书叶南介绍,是旗下的一家子公司产品出现了严重的设计漏洞，铎总这会儿正发飙呢。
集团重新换血，难保会出现一些非人为或人为的冲突和漏洞,这是在所难免的。
顾傲和安榕都习以为常。
尽管这次的问题看上去似乎比以往都严重。
“但问题是,明哥你怎么从我哥办公室里出来了？……”平日里神采飞扬的嗷仔，这会瞪大了一双凤眼问。
听叶秘书的意思，他哥为这事儿忙了一上午了，而这种他哥集中处理公事的情况下,明哥一般都不会参与……
首先是因为明哥会觉得无聊。
其次还因为明哥也不是他们公司的员工。
最后,毕业后就被迫接手家族企业、一边哭唧唧一边管理、到现在许氏集团在小少爷的参与经营下倒也能跌跌撞撞地维持着利润增长,但依旧哭唧唧、动不动就想要卸任逃跑的明哥，也是不会主动过来参与任何他们公司的事务的。
他不把他们公司的问题拿过来，让他哥帮忙顺手处理了,就已经很不错。
所以这个时间，明哥刚从铎总监的办公室出来，就很奇怪。
“没什么，我就是来你哥这儿取我的手机。”许蔚明说着,对对面二人晃了晃手里的手机。
顾傲：“？”
许蔚明把钥匙抛给了等在一旁的他助理，让对方先下去提车，一边也是一脸一言难尽：“甭提了！我下午要出个差,临走的时候发现手机不见了！搞了半天，是它不知道怎么就跑你哥的包里去了！”
顾傲：“……”
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你俩……不是，我是说，明哥你手机是有什么会飞的新功能么？它怎么还能跑我哥包里……”
“是真的！这次真是真的！”
许蔚明小的时候为了逃周末的课后辅导班，就干出过偷偷把自己的作业本塞进顾铎书包里、然后他再以去取作业本的名义连夜跑去沈叔叔家，蹭床过周末的事儿。
以至于后来大家都条件反射了，就好像他什么东西落顾铎那里，都是早有预谋……
毕
竟之后类似情况，还又发生并被实锤过两次。()
不过这次许少爷发誓是真的，真不是他塞的：可能是我喝多随便把手机放他包里，你哥早上走的时候也没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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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沉默片刻的顾傲：“我的意思就是，难道我哥昨天晚上在你那儿？”
“哦是呀，我俩喝酒来着，太晚了，他就在我那儿睡了，下次你来也来啊，咱们一起呗。”许蔚明整理了下发型，笑着说。
顾傲：“……我哥喝酒了？”
许蔚明：“是啊，你哥最近压力有点大啊，你多陪陪他。”
他还想说什么，但很快注意到时间，小许总又不笑了：“噢不早了，我得出发了。我大概明晚回来，到时候再联系吧。”
顾傲和安榕齐齐点头：“明哥再见。”
明哥一直都风风火火的，但难得他是为了工作上的事情才这么急。
那可见就真的很急。
或许都能关系着许氏存亡！
思及此的顾傲和安榕，赶紧给明哥哥让开一条道路，生怕对方被耽误了时间。
这时，总裁办公室的门又被打开，跟刚才只打开一条缝、许蔚明挤出来不同。
这次富丽堂皇的办公室大门直接大敞四开，三位主管鱼跃出来。
只是他们脸上的表情都不是很愉悦，反而各个脸色灰白，垂头丧气。
很显然，刚才在里面应该没少挨小顾总的批评。
“……二少，安总。”
见到门外的顾傲和安榕，主管们也不敢多说什么，打了个招呼就行色匆匆地散开了。
之后大门重新合上，也就只剩下还跟他们一起站在原地的叶南，敢跟嗷总八卦几句：“铎总跟明总的关系真是好，明明看起来是性格完全不同的人……但是却经常在一起玩唉。”
叶南：“而且我只在明总身上，见过铎总的妥协和迁就。”
就比如今天明总风风火火地跑来找手机，看样子铎总和明总都不确定那部手机在哪儿，感觉就很难找到。
而他们铎总明明那么忙，却还是放了话，让明总自己进去找。
这事儿要是发生在别人身上……别人根本不敢在铎总这么忙的时候，过来找自己的私人物品！
就算敢来，估计也少不了被铎总一通注视加批评……
不对，别人根本没有机会把私人物品留在铎总身边！
“嗯，嗯，嗯。”
对于叶秘书说的，顾傲和安榕都点头，认同他说的。
其实熟悉顾铎的人都知道他没外界传的那样脾气不好。
他只是比较冷，给人的感觉不大好接近。
但这些可以轻易接近铎哥的人中，似乎也只有明哥，会把东西落他那儿……
顾傲是从不丢三落四。
其他人，多多少少还是敬畏着铎哥的，在他面前总是控制不住地规范自己、过于小心。
……甭说是落了
() 手机了，在顾铎面前谁不是大脑不断活动、自动地反复盘查所有的问题，就生怕他忽然问一个问题，自己会答不上。
这些年，不知从什么时候起，铎总身上已经有了种上位者的威严。
而且愈演愈烈。
“……估计也就只有明哥才能拿得住我哥吧。”说着这些的顾傲觉得感慨，但也习以为常。
小时候他也不知道明哥为什么总来找他哥玩儿，反正大家一直在一起玩，玩着玩着彼此就习惯对方的存在了，以至于嗷仔根本没发现什么异常。
他只默认每个周末他家里就应该是热热闹闹的，明哥和其他小朋友都会跑来跟嗷仔还有哥哥玩。
是长大后，嗷仔才逐渐感觉不对：好像这么多年以来，站在哥哥身边的，除了嗷仔以外就只有明哥了。
其他人像安榕，陆然和何瑞，包括早两年毕业、毕业了也在帮他哥做事的钱璟，他们都愿意凑近他哥、与他亲近。
但他们多半都是听他哥指挥的那种亲近。
就像陆然和何瑞这次去国外学习，去哪里、学什么，其实都依从了他哥的指示。
其他人都喜欢、甚至是习惯以他哥马首是瞻，听他哥的话。
他们似乎都有点怕自己的哥哥，或者说是敬畏，于是就无法表现得很亲近。
只有明哥不一样……唔，这么多年下来，明哥依旧保持着他自己。
他甚至还可以指挥他哥！
“明哥炙热又简单，挺好的。”安榕也说。
安榕始终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到明哥时的感受。
那是他坐在自己家里，通过妈妈的平板看铎哥和傲哥哥的另一部综艺的时候。
而当时的安榕，简直被明哥哥太阳一样灿烂的开朗性格给惊到了。
——这个哥哥，他竟然可以敢明晃晃地问铎哥，他们还是不是天下第一好、你是不是最疼我……
因为太直接，大家甚至还以为明哥是腹黑、是别有所图。
可谁又能想到……真正接触这个人之后，安榕才知道，原来他说话向来就是那么直接又简单……
只是那样的话，安榕到现在也还是说不出口。
会觉得别扭。
但虽然学不来，明哥的性格还是让安榕深深地向往了，甚至偶尔还会强迫自己去学他。
办公室的大门再次打开，但这次出来的是铎总的行政助理。
他一路小跑地来到外头会客的真皮沙发上，对嗷仔说：“二少，安总，铎总知道你们来了，让你们进去呢。”
本来还想在外面等的顾傲只好起身，带着安榕一起进去。
总裁办公室简明整洁，宽敞明亮，空气中迷茫着一股淡淡的檀香。
推门进去后，就看见一张办公桌前并排坐着三名主管，后排还坐着五个人……人多，一眼望过去就感觉十分热闹。
但事实上，里面的气氛已经严肃到了极致……即使顾傲他们推门进来，也没人回头
看一眼热闹。()
顾傲倒是看见第二排，有个年纪四五十岁的主管，正偷偷地拿小手帕给自己抹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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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主管们对面的办公桌前，顾铎总坐姿端正，表情冷肃，面容沉静，目似点漆。
他正在听一名主管做汇报。
没人知道他的想法，多半时候，顾铎都鲜少出声，只沉默聆听。
但所有人都知道这小顾总不好糊弄。
——他听时是静默的，但听完了，就会开始事无巨细地作出询问！
也许乍然间抓住的一个点，就是众位主管们极力遮掩的瑕疵和不足……
感觉到那位被自己大哥盘问的主管说话都快打颤了，顾傲咧了咧嘴，勉强让自己没笑出声。
……这场景他熟。
小的时候，好多叔叔和姨姨们来家里找大爸爸谈事情，就是现在这样的场面。
起初时嗷仔从来都不会往三楼、大爸爸所在的工作地点跑。
即便好些叔叔姨姨都很喜欢他和哥哥，嗷仔也很喜欢那些人。
但那时候嗷仔并不知道他们来找大爸爸是做什么的，嗷仔每天都有很多好玩的好吃的，忙都忙不过来，姨姨叔叔们不提，嗷仔就根本分不出精力再去陪他们玩儿。
后来大爸爸离开家里好几个月，去了医院，再回来时顾傲倒是经常在爸爸的办公室里面玩了。
因为那时候小爸爸开始变得比较忙，而哥哥还要上学。因此大部分时间，嗷仔都是在家里跟着大爸爸一起宅。
那个时候，嗷仔会在大爸爸办公室里一边玩，一边听他们开会研究事情，见到的就类似是眼前这幅场景。
再后来，大爸爸偶尔也会去公司了，依旧会经常带着没工作、又赶上幼儿园单独放假的嗷仔……
所以见到现在这场景，顾傲还觉得挺亲切。
即便桌子后面的人换成了他哥，但感觉竟然跟那时候一模一样。
进屋后，顾傲和安榕也没出声，就在旁边的椅子上坐好，安然旁听。
会议进行了很长时间，听不进去的人会觉得困，但听进去的人却会很感兴趣地一直听下去——
在梳理各部门的问题时，铎总也顺便给出了一套建议或方案。
这就像是一场头脑风暴。
什么是可以实施的、什么是不能展开的，利润预计该是多少、下一年的主要目标是什么、绝对不能碰的底线有哪些。
环环相扣，形成一场逻辑盛宴。
顾傲只是作为旁听，都觉得津津有味。
果然他哥喜欢的，也都是嗷仔喜欢的！
快三点的时候，办公室的门被再次敲开，助理又递来了一大沓文件。
坐在小顾总面前的主管们也都再次抹了把汗。
但此时，众人却见小顾总忽然抬起手腕看了下时间。
“下午茶时间，大家先去休息。”
顾铎总清冷低沉的嗓音响起，再一次低眸看了眼时间后，
() 他说：“……半个钟头。半个小时后大家再回来，就这样。”
主管们听了，都松了口气，纷纷站了起来。
说也奇怪，铎总空降到他们计深集团总部好几个月，上任没几天就废掉了他们管理层沿用了许多年的“恶习”或“陋习”。
工作时间、奖金机制、差旅费报销等等都发生了变动，大方向就是提高工作效率、减少不必要的开支。
而为了实现这些，小顾总也展现了超凡的手段和实力。
许多在计深工作了十余年的老人也拿他没办法，只得自己打起精神来深耕业务，近些日子大家都工作效率都多有飙升。
可就是这样严苛、追求高效到令人发指的铎总，偏偏却又提倡劳逸结合。
甚至还在公司里设立了下午茶时间。
且如同午饭一样，一到了这个时间，公司食堂就会把准备好的甜品水果送到茶水间。
——这下午茶时间，还是个必休环节！
主管们起身后，叶南就给铎总办公室送来了茶品和点心，连带着二少和安总的那份。
其中的一位年轻主管余光一瞥，看见叶秘书送来的甜品里有造型漂亮的葡萄水果切块蛋糕，登时眼睛一亮。
……通常来说，铎总的下午茶里有什么，那他们就能吃到什么。
虽说铎总主张节省开支，但在这些员工福利方面，公司却一向大方。
而这位年轻主管以前倒并不觉得蛋糕美味。
只是养成了吃下午茶的习惯后，外加上在铎总面前太紧张也太烧脑，耗费了大量能量，现在见到能够补充糖分的蛋糕，就不免心生向往。
……
看来顾铎总的想法是对的。
人类，果然是需要劳逸结合的！
只是他和普通员工一样，也会好奇……小顾总偶尔跟他们一起吃下午茶的时候，看起来并不是很喜欢吃这些。
那为什么还是给全集团都加了这项福利？
宣布下午茶时间到的顾铎已经站起来，迈开长腿走向一边旁听的顾傲和安榕。
叶秘书也是将茶点都摆在了二少爷面前的桌上。
这名年轻主管刻意走慢了一些，眼见气度不凡的铎总接过叶秘书递去的茶，稍微润了润喉，却没有碰桌上的蛋糕。
不由觉得有些遗憾。
但他人已经走到了门口，就不得不退了出去。
办公室的门重新关闭，顾铎放下茶杯，问顾傲说：“听得怎么样？”
“挺好玩儿，也很有心得体会。”顾傲回答，然后动作自然地拿起叉子，又向后一靠，开始叉面前的小蛋糕吃。
安榕刚才在来到路上吃了甜点，可能再吃不下了，他就把桌上的果盘推到他面前。
关于下午茶的传统，旁人可能觉得看重时间、追求高效，自身工作起来强大又冷漠到有点反人类的顾铎总，竟然还会愿意松弛下来和员工们一起吃下午茶，这实在叫人有些匪夷所思。
但对于与顾家兄弟熟悉的人来说()，却会认为这再正常不过。
……以往去顾家玩()，就总能在这个时间，吃到各式各样好吃的甜点和零食。
这是沈叔叔要求他们休息的时间，时间久了，就形成了生物钟，也已经成为了一个传统。
包括对于顾铎来说。
顾铎本身并不爱吃甜食，但他打小受到的教育就是这样的——处理公务的时候大爸爸会很严肃也很认真，甚至凌厉得叫人有些打怵。
但到了该休息的非工作时间，那就该喝茶喝茶，该吃点心吃点心。
以往在他们家里就是这样的，小爸爸的宗旨一向是吃饱了、心情愉悦了，才能做事。
所以不仅是计深集团，上一家被顾铎整治完毕的集团，也保持着这个传统和习惯。
喝了会儿茶，顾铎也听完了安榕的简单汇报。
之前一直忙着拍戏和收尾工作上的事，顾傲很少参与他们的讨论，现在一听才更加确定了，安榕就是他哥手里的一把刀，他哥坐镇总部，底下的那么多家公司，就由安榕和另外几个得利的下属一家一家地斩过去，把有问题的地方一一进行整治和处理。
“这活儿我也能做。”顾傲在一旁举手。
再次确定这么方式强硬的工作，明显就很适合自己。
明哥说他哥最近压力大，要自己多陪陪他。
但对于嗷仔来说，与其陪伴，不如帮忙。
再说他哥是谁？
顾傲怎么想都不觉得就计深的这点事儿，还能让他哥愁到借酒消愁……
单纯陪明哥消愁还差不多。
顾铎望向顾傲。
本该多情的桃花眼平日里却尽显淡漠，但此时顾铎却笑了。
俊逸、棱角分明的面孔浮现一丝宠溺，他说：“行，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还怕这里活不够多么？顺便也帮安榕分担一些。”
顾傲笑得露出一口的白牙，还像小时候那么灵气十足：“那我明天就上岗！”
“好啊。”顾铎身体微微靠后，即便没有下属在，他身姿依旧挺拔，坐姿规范。
目光微微放远，顾铎嘴角又撂下，说：“明天你先跟我去个地方。”
第二天。
大世界生态主题公园。
作为位于华城郊区的国内第一大生态主题公园，为了满足增加城市绿化、维护生态平衡的建设初衷，这里模拟还原了许多小动物的家，还搭建了一整套稳定的生态链。
一望无际的牧场旁边就是狗舍，里面收养了二十多条或受过伤、或生过病，无家可归的流浪犬。
而园区的工作人员们都知道，这些狗大多都是小老板捡回来的——顾家的两位小老板，跟这些猫猫狗狗都挺有缘。
从生态园建立之初，这里就开始被送来老板家的小狗了，据说是家里实在养不下。
而这么多年下来，狗子们和附近溜达的猫猫们也在不断被领养后换了一茬又一
() 茬儿。
被少爷们捡回来的小动物普遍都听话，通人性，来这里玩的小朋友都喜欢。
快到傍晚时，狗舍栅栏旁边多出了两道高大的身影。
其中一个一身规整的西装，外面还披着一件看上去就价格不菲的长款风衣，两肩微沉站直笔挺，任谁看了都知这不是普通人。
另外一个青年穿着随意了点，休闲装配牛仔裤，却异常修身，看上去挺拔又洋气。
他面上带着口罩，露出来的一双眼睛却又亮又有神，同样气度不凡。
二人靠近后，狗舍中的狗狗们似乎知道是救过他们的主人来看它们了，都纷纷跑了出来，扒在栅栏上疯狂咬尾巴。
顾铎低眸看着那些狗子们，摸了摸其中一只的头。
顾傲动作就多了，摸完了这个摸那个，还亲切地跟所有狗子都打招呼。……他甚至给这里的每只小狗都起了名字！
就是名儿起的有点敷衍。
关键是被救助的动物越来越多，顾傲又继承了小爸爸的起名废，真是打死他也起不出来什么名字了，于是就各种花花草草土土泥泥的叫着。
反正小爸爸说，贱名好养活！
总裁们跟狗玩的时候，跟随铎总来的两名保镖远远地站在一边，眼观鼻鼻观心，没人出声。
这两名保镖也是兄弟，弟弟是新来的，才跟了铎总没两天。
而在来这里之前，他是万万想不到他们冷戾少言、气场二米八令人畏惧的铎总，竟然还会在工作日跑来这里看狗！
他哥跟他解释：“咱们铎总别看面儿冷，其实跟小动物都挺有缘，这些狗子大多都是他或者二少亲自捡回来的，据沈先生说，咱们铎总和二少从小就这样，专业捡小动物二十年。……还有个说法是，因为还是小少爷时期的铎总和二少经常捡小动物、捡太多没地方放，沈先生和顾总才建立了这个生态园。”
“……沈先生？”
“就是老板们的父亲。很快你也会见到。”
“噢噢噢。”
弟弟很喜欢听哥哥说这些，他很喜欢也很向往那个本以为会冰冷严酷、但来了以后却又感觉很有人情味的豪门世界。
为什么会觉得有人情味？
因为他听他哥说了，顾家人从不苛待保镖，从来不随意让保镖们加班，加班必有高额补助。
除此之外，但凡出门，一应吃住行，老板是什么待遇他们就会是什么待遇……哪怕是老板跟人喝杯咖啡呢，他们做保镖的也能捞到。
因为顾家人给得实在太多了，早就出了名，所以谁都想进来干。
要不是他亲哥是跟着铎总的，他都应聘不来！
而事实上他来了之后，感觉也的确如此。
老板长得明明很帅，但因为不爱笑、少言，就经常显得有些吓人。
可顾家人不会无理取闹、不会为难员工这点却是真的！
就这两天的时间他就已经摸透和确信了！
傍
晚郊区的风有点凉。
冷风吹起铎总风衣下摆的衣角，阵阵飘扬。
年轻的小保镖因为在这儿边待遇太好，甚至有点担心个高腿长的铎总会冷掉。
这时，园区保安驾驶摆渡车前来，车上还跟着下来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
青年穿着件略显破旧的夹克，和不知穿了多少年的阔腿裤，晃晃荡荡的模样很是邋遢。
他衣服上面甚至还沾了泥，但他也一副懒得搭理的样子。
下了车后，青年就直接奔着铎总和二少的方向去了。
“呦，这就是哆少爷和嗷少爷吧？”
听他略微带着些挑衅的语气，保镖弟弟下意识就想上前。
但却被自己哥哥拦住了。
铎总没提前吩咐过他们什么，还让他们远远地站着，那他们就只要站着就好。
栅栏边的两个长腿青年齐齐回身。
一个目光沉静冷戾，表情淡然如霜；
一个戴着口罩，但黑亮的眼睛一眯，很显然是笑了，笑容玩味，还有点痞。
这俩人乍然回头，那有点邋遢的年轻人像是忽然被震了一下，脚步直接一顿。
刚才嬉皮笑脸的模样却是消失了许多。
但他将这归咎于对面的顾家兄弟身量都高，穿着又好。
不像自己，从小家里穷，营养跟不上，个子没长高。
长大后又没有好工作，买不起好衣服……看到有钱人才会自卑。
一想到对面是两个有钱人家的少爷出身，这青年眼中便闪过一丝嫉妒的光。
但他还是谄媚一笑，一脸的奴颜媚骨，小跑着凑了上去。
“铎少爷，傲影帝，你们好……”
“别废话了，把录音拿出来。”穿着随意但干净帅气的顾傲不客气地打断，直接伸手。
他胳膊长腿长，说起话来又毫不客气，压迫感十足。
跑过来的青年只及他们兄弟的肩膀，冷不丁被这样一吓，又忍不住后退一步。
然而他退，顾家兄弟却循着他的方向前进了一步。
“你、你们要干什么？我，我是来帮你们的……”
“把东西拿出来。”这次是顾铎冷淡的嗓音毫无起伏地响起，“你应该不会想听到我们再说第三遍。”
……
顾铎所指的“东西”，是一段发生在二十年前的录音。
声音源自从前最开始照顾他们俩的一个保姆，以及他们的“小爸爸”。
顾铎和顾傲最初被还是舅舅的大爸爸接回家的时候，也过过一段被虐待的时光。当时家里除了后来一直照顾他们的张奶奶外，还有一位宋阿姨。
那位宋阿姨就是经常不给他们饭的那个。
而那时候，她是听了“小爸爸”的吩咐。
这份录音里面，就有“小爸爸”指使宋阿姨，不许给顾家兄弟吃饱饭的证据。
眼前的青年正是那位宋嫂的儿子。
而这份录音之所以被顾铎注意到了，是因为宋嫂今年得了中风，她儿子在照顾她的时候翻出了这一份“录音”证据，知道里面指使保姆不许给少爷们放饭的人是当今名头最盛的大影帝，宋嫂的儿子直接激动了。()
他不关注娱乐圈，但也知道人越红是非越多，更何况沈大影帝的小儿子现在都是大明星了，据说大儿子还在大公司里当大总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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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大的事儿，这么锤的证据，他觉得只要放出消息，就一定会有人想买他手上的证据。
于是他联络了几个营销号，开价200w，原本打算谁先到先得。
但没想到几天过去，一个联系他的都没有。
宋嫂的儿子并不知道，早在他放出消息的时候，顾家兄弟就已经知道了——涉及顾家的人或事，外头的人不用人提醒，大家总是会格外谨慎地去对待。
当收到那份音频的副本时，几个营销号听过以后，感觉听声音，根本辨别不出那里面说话的人究竟是不是沈先生。
只因为里面提到了“顾铎”和“嗷仔”，所以比较敏感。
听过音频的人掂量着，就还是将这件事报给了顾家。
星澄娱乐目前已经是顾铎在管理的公司了。
他本就关心小爸爸和弟弟的演艺道路是否平坦，下面的人，也因为以前顾总就很在意这些事，至今也秉持着这样的习惯——但凡是娱乐圈里涉及夫人和小少爷的，都会事无巨细地上报给老板。
因此顾铎很快就收到了消息，也听见了那份副本上的一些内容。
“切……干嘛这么严肃……”
漫天的红霞映照着顾家兄弟挺拔的身姿，那青年却遍体生寒，只觉得这里的风真大。
他一边抱怨，一边从自己兜里拿出一个小u盘。
但临交给顾家兄弟前，他还是有些不放心的：“你们不会反悔吧？答应给我的钱……”
顾铎两片薄唇闭着，没说话。
顾傲却又笑了一下，直接走上前，将u盘从青年的手里抽出，一样什么都没说。
青年：“？”
青年还从没有见过这样身份这样气质的同龄人，不明白他们为什么沉默，为什么不直面回答自己的问题。
但他又下意识觉得，像对方这样身份显赫的人，应该不会因为区区五十万就反悔。
更何况，这里头不都是涉及他们小时候被虐待的事实么？
他记得他妈说过，被虐待的时候，顾家兄弟里，大的那个没到七岁，小的没到四岁。
所以不管他们父子的关系现在怎么样，至少那个七岁的，怎么都该记得自己被虐待的事儿吧？
那自己，可是给他们提供了直接证据的大恩人！
就是这对兄弟，对恩人有点抠。
……二百万他们表示不会出。只会给自己五十万……
挂出200万的价格，试图将音频原件卖给营销号后，宋嫂的儿子整整等了近一个月，都没见
() 有人来买他的消息。
那之后有人告诉他，说这算什么消息，顾家兄弟跟沈影帝的关系有多好、多爱他们的小爸爸，全网都知道。
再说你这份证据里声音源都模糊了，根本证明不了什么。
只要顾家兄弟不跑去起诉沈老师说他虐童，这份证据就根本伤害不了沈老师。
伤害不了沈老师，就产生不了什么炸裂的效果和流量。又哪有营销号会花钱买它？
……
宋嫂的儿子听后觉得很有道理，毕竟真的这么久了，都没人联系他……
手上的证据没用，两百万飞了，他简直失落得要死。
但就在这个时候，顾家兄弟却联系上了他，表示愿意花钱买他手上的文件，但只能出五十万。
……五十万块钱也是钱，总比没有强！
讲价不成功后，宋嫂儿子怕连五十万都没有，就一口答应了交易。
等待交易的日子里他还在洋洋自得……那个什么沈影帝，其实他也有记忆的。
他记得就是对方把自己的母亲给开除了，高额的工资没有了，之后他们家的生活才变得艰辛。
在那之前，他可是天天都有大鱼大肉可以吃！
那些高级食材，都是他妈偷偷从顾家拿回来的。
他妈还说，那本来是给少爷们吃的，夫人不让给，又不怎么去查物资，他妈就干脆将那些省下来的食物都拿回了家。
有一小段时间，他们家也是天天吃进口牛排海鲜刺身，喝空运过来的牛奶的！
可自从他妈被开除后，就什么都没有了。
想到这里，青年也是恨的。
如果他小时候没有吃过那么多好的东西，不知道原来少爷们的食物跟自己平时吃的完全不一样，他或许就不会觉得痛苦。
可人就是这样的，因为吃过好的东西，又没有了，就会觉得不平衡，甚至恨上那东西原本的主人。
以至于青年再看到那位沈老师的消息，发觉他这些年竟然一点没老，竟然还跟当年一样……甚至比自己童年印象里的模样还要清秀，意气风发了许多的时候……
想要跟顾家兄弟联手，看他身败名裂被儿子们扫地出门的心绪，就根本难以抑制。
再一想到自己打小时还吃过少爷们的食物，而那会儿少爷们却在挨饿……青年的内心就更舒爽了，忽然觉得老天对他不错。
自己其实也牛逼过。
想到这儿，他不由对着对面的顾傲露出个有点猥琐的笑：“看起来你们兄弟后来营养不错，都长这么高……”
顾傲已经把u盘扔给了他哥，回身也对宋嫂家的儿子笑了一下，之后他摘掉了自己的口罩。
口罩后面是同样一张英俊、意气风发的脸，笑容灿烂的甚至有些晃眼。
跟宋嫂儿子吊儿郎当的模样类似，顾傲的笑容也有点痞。
却又带着不同寻常的帅气和不羁。
以至于青年方才还膨胀了
的心，一瞬间就被秒杀干净了。
……是啊，自己有什么可觉得牛逼的，最后自己也只拿到了五十万块而已。
而他听说，顾家兄弟养狗……就是他们身后那些、真正意义上的狗，还是流浪狗，一年就不止会花五十万！
不过一想到当初开除了自己母亲的人之后会很惨，青年又选择无视掉了自己心里的这种落差。
他选择闭嘴等待。
而看顾家少爷的神态和模样，似乎也不屑和自己闲聊。
另一边，西装笔挺的顾铎在接到u盘后便拿出一部手机，直接将u盘插入。
手机上有他特制的程序，可以辨别里面的内容是不是原始数据。
证明u盘里面的确都是最原始的数据之后，顾铎戴上耳机。
一边点开原始音频逐一听过确认，一边直接删除掉刚刚播放过的文件。
这个过程中，顾铎目光深沉如海，全程锁定在宋嫂儿子的身上。
青年被他看得浑身发毛。
感觉俩少爷小时候被虐待的经历也的确挺惨，尤其自己的妈还参与了，他在想自己要不要替自己老娘解释两句，申辩申辩。
但在顾铎冰冷的注视，以及顾傲目中无人的表现下，青年又发狠想：解释个屁，他妈做的事又不是他做的，他不过是来拿钱走人的！
想到这里青年也跟顾家兄弟一样沉默。
只是为了让自己显得高大一点，他会经常故意向上抻一抻脖子，也经常恨不得垫起脚尖。
但当发现仍不及顾家兄弟身高及气场的万分之一后，他便只是梗着脖子，作出一副自己也不好招惹的模样。
可惜这样依旧效果甚微。
就在被顾铎盯着、第n次忍不住想要起鸡皮疙瘩的时候，他不耐烦地问：“你听好了没……”
与此同时，顾铎冷淡的声音响起：“这些就是全部了？”
“是、是啊……”没想到这位会忽然开口，青年一结巴。
顾铎望了他一眼，那令人打怵的眼神一收，似乎徒然就变亲切了许多。
他慢吞吞地再次确认：“就只有这些？没备份了吧。”
一直被盯到要起鸡皮疙瘩的目光消失，青年心智一松，下意识就什么都说了：“备份说了没有就没有了，还有这些就够你们当证据的了吧，要告他虐童，还是要给自己报仇，都够了……”
顾铎不置一词。
片刻后，他从手机上拔下u盘。
嫌脏似的扬手把u盘丢还给了青年，顾铎又抬手将自己耳朵上的耳机取下。
动作一气呵成，他声音平静地说：“东西是真的。我都删了。你可以走了。”
青年：“？”
青年直接愣了一下，怔怔地反复看了看u盘，不确定地问：“什么？删了？？”
他赶紧拿出自己的手机，插上u盘，随后发现上面的确空空如也！
顾傲在旁边桀骜一笑：“我哥删掉的
东西，没人能复原得了。放心吧，啊。”
青年：……
放心个屁！
终于反应过来自己被骗了，青年不由冲上前：“……你们做什么？删了？？？为什么删了？不是，你们有病吧……”
可惜他才冲上前一步，就被似乎早有准备的顾傲给拦住了。
顾傲明显是练过的，动作迅捷没有一丝累赘或多余动作，一抬手就架住了青年，并顺便阻挡住他所有可能发起攻击的趋势。
将那疼得开始“唉唉”直叫的青年胳膊扣死，顾傲笑着说：“你不会真觉得，你试图敲诈勒索我小爸爸，我们还会给你钱？”
“敲诈勒索还想要两百万的，怎么着也得判个三五年吧，我们是在救你唉。”
说到这里，顾傲又嘟嘟囔囔：“本来以为直接跟你说两百万买你不会信，怕你不把这玩意儿拿来，我们这才象征性地把价格压到五十万先试试的，没想到五十万你也信……啧，蠢。”
根本动不了的青年：“……”
不是，问题根本不在自己蠢不蠢吧！
是那个沈卿，他让下人虐待你们唉！
你们怎么把东西给删了？
不是……亏你俩这人高马大的，是被那个人给pua了吗？？？
“他……那个姓沈的，他明明联合我妈一起虐待你们！你们都不计较了吗？！”
青年还是难以置信，他听人说顾家兄弟很不好惹，反正不管是商圈还是娱乐圈，有名有姓的他们这一辈人，都以顾铎和顾傲马首是瞻的，没人敢得罪。
但怎么现在，却轻易原谅那个虐待他们的人？？
“管好你的嘴。”
这话是顾铎说的。
虽然没有上手，但他这话一出，青年却觉得自己的嘴巴像是被人直接狠抽了一巴掌。
顾傲架着青年，青年动不了，就只能忍着疼，看着顾铎一步步地向他走近。
他浑身一颤，而走到近处的顾铎正略微眯眼，细细地打量着他，神态危险，像是某种正在观察猎物的凶猛野兽，并随时都会将他吞没。
“你也说，你妈也参与虐待过我们。”片刻后，顾铎缓缓开口。
青年：“……”
“看在她常年不得志，又中风了的份上，我们就不计较了。至于你，如果再敢多说一个字……”
顾家兄弟里，顾傲乐意开玩笑，但顾铎明显不喜欢说废话。
清冷的嗓音散在风里，后面的话，已经不需要这位小顾总再多说。
顾傲改用一只手轻松擒住青年，另外一只手，他伸出两根手指冲着青年比了比：“别忘了，两百万。高额勒索是要吃牢饭的。别以为只有你妈会录音。”
“……你们！”青年骤然瞪大眼睛。
顾傲笑得更不羁了，语气听着却有些慵懒：“哦对了，你售卖那个所谓证据的信息截图，营销号们也都发给我们了，这以后到了法庭，可都是证据呢。”
说完，他那两根手指又晃了晃，也不知道是在提醒二百万，还是在比耶。
但很明确的是，他就是明晃晃地在嘲笑着他的愚蠢。
宋嫂的儿子：“……”
“还有。”顾傲又说：“你妈是不能说话了还是怎么的，她没告诉你什么么？你自己就也没想过，当年你母亲录这个东西应该也是为了敲诈我小爸爸的，但是这些年，你看她做什么了么？你看她敢么？”
宋嫂儿子：？！
……他那个中风的老妈的确不能说话了，也不知道他翻到了这个东西出来卖。
而经过顾傲的提醒，他也的确才刚刚意识到：对啊，这么多年他们家都这么穷，他妈为什么没有去勒索那个沈影帝？
……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让他妈对这件事只字不提了？！
青年怔怔望向顾家兄弟，期望能听到一些答案。
这次顾傲又懒得跟他说话了，顾铎则永远不会说废话。
他只冷冷撂下一句：“希望你以后都能管好你的嘴。”
……
青年最后被顾傲重重推开，又被围上来的保镖们给吓跑了。
夕阳下的农场空旷而宁静，保镖们重新散去，场地上只剩下两兄弟、以及栅栏里面的一众流浪犬。
流浪犬们只只被养得膘肥体壮，此刻或扒着栏杆看着两兄弟，或跟同伴玩耍，没有一只在叫。
顾铎则拿起刚才的那部手机，播放了其中一段他临时起意拷贝下来的音频。
那听起来是一段电话的录音，最开始是一个女声在说：
“听管家说，主母这两天竟然被撞破头了？小少爷们撞的？哎呦那真是……真不是我说，那两位少爷真是该……”
她的声音被打断，虽然音质有损，但一道听起来依旧清朗别致的男声响起：“别说了。”
那声音一顿，就显得有些慢吞吞，也慵懒。
之后，他继续操着这样的嗓音说：“你说你现在想回来工作，可你不是说，你家里出了大事必须要请假么？怎么，家里的事情都处理好了？”
“处理好了，都处理好了。”那边的女声听起来有些局促：“我也没想到我这才请了几天假，主母您就受伤了，您看看这事整的，我现在就回去！”
“可我好像请管家通知你，你不用回来了。”
“这，沈先生……不，主母，您说的这是哪儿的话！我……我觉得您还是需要我的，那个张婶她那么不听您的话……您要是怪我请假久，我下次一定注意，这不是过年么……我琢磨着回家里……您放心，我回去以后一定好好伺候你！”
“别，你还是叫我沈先生吧。”
那边的男声再次打断对方，之后略微沉默，似乎是在沉吟。
电话前的兄弟两人趁机分析这段对话，顾傲很快对号入座，知道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也知道他哥留下这段音频的用意。
想起小时候的那段时光，他脸上忽然浮现出笑
意：“我记得那会儿正过年，还是正月。那天，小爸爸还要给咱们包饺子。”
顾铎听了，也微微扬了扬唇角。
后来他们才知道小爸爸根本不会包饺子。
不过那时候小爸爸的确受伤了，两兄弟现在想想还会后怕，表情就又齐齐变得严肃。
顾傲又说：“这位宋婶那会儿仗着‘主母’‘重用’她，就经常无缘无故请假，还从不参与窜休，年节里都是张奶奶牺牲跟家人团聚的时间跑来照顾咱们，她倒是好，平时偷咱们的东西，放假回去给她的宝贝儿子做饭，倒是两边儿都没耽误。”
顾铎神色一哂，依旧沉默。
之后设备里再度响起那道他们都熟悉的男音，声音依旧慵懒懒散：“那我问问你，你回来后，打算都给少爷们做些什么吃？”
“嗨，还能吃什么。”
宋嫂谄媚的声音直接从话筒中传出：“早上米粥咸菜，中午我给他们炒两个菜……一个菜也可以，晚上还是喝粥。”
想当初，宋嫂就是因为肯听主母的话不给少爷们吃好的，她才得到了这位非要他们叫他“主母”或是“夫人”的人的赏识。
知道主母的宗旨就是不想让两个小孩儿好过，又听闻主母还因为那所谓的少爷们受伤了，宋嫂以为这位摔破了头正在闹脾气呢，就赶紧又多说了几句：“大少爷最近胃口总是不好，几乎不怎么吃东西，不用管他。那个小的倒是上食……”
“我们家是揭不开锅了么？”
电话里的男声似乎实在听不下去了，直接打断了宋嫂的声音，说话的语气也骤然变得很冲：“你天天给他们喝粥，哆哆他能有食欲？！”
“还有什么叫上食？八成是太饿了吧，嗷仔他才三岁！你们究竟还是不是人！”
“我让管家通知你不用再来了，是给你最后留点体面！你最好给我彻底消失，别逼我再当面骂你！”
……
录音结束了，只剩下一阵沙沙声，之后就再也没有其他。
两兄弟面对面地站立着，那中气十足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回荡，他们都没有说话。
之后还是嗷仔率先笑了出来：“不愧是小爸爸。”
顾铎跟着再度扬了扬唇角。
其实说什么需要证据起诉小爸爸虐童，那只不过是为了骗宋嫂儿子把音频交出来的一点权宜之计。
其实想当年，宋嫂应该的确是想拿着这些录音威胁小爸爸的——前面几大段录音，都是“小爸爸”如何吩咐宋嫂不许给他们喂饭的录音。
但后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让宋嫂选择了销声匿迹，再也没有拿出这份录音。
——嗷仔刚才对宋嫂儿子说的话，不是危言耸听。虽然不知道当初究竟发生了什么，但兄弟俩都确信，小爸爸不是会站着挨打的人。
而让两兄弟更为在意和感动的是，当年小爸爸宁愿与宋嫂那卑鄙小人周旋，也要开除她……
在他们的印象里，过了那年的春节，他们就再
没见过宋嫂了。
也是那年春节后()，他们就再没挨过饿或打。
宋嫂的儿子可能永远都想不通()，他们为什么要亲手毁掉这所谓的，自己被虐待的证据。
那是因为，顾铎和顾傲很早就知道了，自己的小爸爸，并不是原先虐待他们的那个人。
——他们一家四口，没有秘密。
这件事，早在顾铎和嗷仔稍微长大了一些以后，爸爸们就告知了他们。
顾铎原本就觉得小爸爸先后变化奇怪，但即便永远不会知道真相，他也不会去主动探究这个秘密，更何况还是爸爸们亲自告知。
于是当时知道了这件事的小顾铎就只是淡定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甚至一如既往地沉稳。
虽然他心里其实是有很多窃喜的，高兴于自己竟然遇见了这样的小爸爸。
至于顾傲，那时候嗷仔儿还很小，并不是很懂爸爸们跟哥哥在说什么。
顾傲天生心大地想，反正只要小爸爸就还是他小爸爸，就好啦！
反而是长大后偶尔想起幼时小爸爸的前后变化，顾傲会偶尔感觉一阵后怕。
他不怕别的，只是觉得这件事有点玄乎，后怕自己和哥哥没有遇见小爸爸。
三岁半以后就再没经历过什么悲惨的童年，顾傲也想象不到如果自己和哥哥被变态养大会变成什么样儿。
他只是单纯庆幸，他们能够遇见那么好的小爸爸。
当然，在未来，他和哥哥也要护好这样好的小爸爸。
像这次一样地，不动声色地，解决掉所有可能影响到爸爸们心情的危机。
连引起他们的注意都不必。
听完音频后，顾铎和顾傲二人在商量后，还是决定将这段语音留存。
那些宋嫂偷录的音频，因为年代久远音质受损严重，其实已经不能作为什么证据。
但在这方面，顾铎和顾傲的看法却非常一致：这种音频，不可能再被留在世上。
那些根本就不是小爸爸做过的事，又怎么可以让小爸爸来背锅。
只唯独这一段小爸爸生气怒骂宋嫂的话，他们不想删掉也不必删掉。
两兄弟都不是恋旧的人。
但家里小爸爸给他们做的不同年龄段的各种相册，他们却会经常翻阅。
这段小爸爸中气十足地保护他们的音频，就如同那些成年累月积攒下来的照片和相册一样，字字句句、一幕一幕都与他们相关。
但背后又体现着另一个人对他们的关怀。
……无论长多大，哆哆和嗷仔都是有爸爸们疼爱的崽。
“大少，二少！”
平静的傍晚再度被打破，这片园区的总负责人听说他们来了，一溜小跑地赶过来，试图接待：“哎呦我的铎总和傲总，您二位来了怎么也不提前通知我！”
这里的总负责人是他们大爸爸手下一名下属的儿子，年纪与顾铎相仿，也算是跟顾家兄弟一起长
() 大。
只是在他的观念里，顾家兄弟是少爷，他自己只是打工仔，不是一个阶级的，倒也不经常在一起玩儿，也不像其他小朋友一样，总喜欢跑去顾家过周末。
而且他没什么野心，性子也皮，最后就被安排过来管理这片农场了。
工作清闲又热闹，很适合他。
现在以为二位少爷是单纯来看狗的，总负责人在一番客套后又一番不动声色地吹嘘了下自己对狗子们照料有加的功劳，最后他客气地邀请：“这都晚上了，您看您二位要不然赏脸跟我走？正好这边有个party……”
“不用了，今天是周五。”顾铎摆摆手说。
“周五……”
太久没一起玩，主管没反应过来周五怎么了。
在他的观念里，周五不就意味着明天放假，正是应该彻夜哈皮的最佳时间么……
“周五，是回家陪小爸爸看电影的日子。”顾傲给这位大兄弟解释：“我爸他们这周回来了。”
主管：“……”
周五晚上陪小爸爸看电影，以及周末最少要抽出半天时间用来休息，只是休息，或者全家一起出去玩儿地放松式休息。
这是但凡两个爸爸周末时在家，顾家兄弟就必须要做的事。
这么多年都养成习惯了。
每逢周五，顾铎和顾傲只要不是人不在华城，就会回家得非常准时。
说着，傲总又拍了拍这位大兄弟的肩膀，说：“时间不早了，我们走了啊，今天是我大爸亲自下厨呢。”
主管：“……又是顾总亲自下厨？”
旁的事他没关注，但是顾总厨艺一绝，还只给老婆孩子做，这事儿应该全国人民都知道……
真是狠狠慕了！
又四年，计深集团正式上市。
这家运作了二十余年也不温不火的企业，终于在顾家两位年轻的少爷带领几位精英的合力运作下，正式深入资本市场，一跃有望成为新的龙头企业。
对于这家企业，许多人都好奇——原本计深集团是那位已经变成神话级别的顾总所创立的。
而这些年，经由那位顾总创立扶持的公司，已经有好多家都打入了世界五百强。
那怎么计深集团在他手里却平平无奇，直到被少爷们接手才开始发展壮大呢？
这件事情外界一直都十分不解。
直到上市后的集团演讲上面，顾家兄弟才第一次公开：计深集团的计深，有计深虑远之意。
——这家集团，原本就是二十年前、他们的爸爸们在商议过后，特意为他们将来可以练手而构建的。
公司的优势与劣势、结构与矛盾，困难与难题，可以说都是他们大爸爸有意纵容的结果。
而解决所有内部矛盾、成功上市的这一天，就是兄弟俩出师之日。
小时候有爸爸们遮挡风雨的人类幼崽，长大后即便需要单独面对社会责任、挑起重担，顾家兄弟也依旧是有爸爸们关心和护持的崽。
纵使山高路远，也可以恣意前行，无有畏惧。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这便是计深集团的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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