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萧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等到国舅的二儿子萧遗爱到达自家在城郊的粮仓后，听到这句诛心的诗句，脑袋瞬间有种晕眩的感觉。
一时间竟然差点从马上坠落下来。
“二公子！”
才把三公子萧遗晶送回府的老管家，再次带着萧遗爱前来粮仓查看情况，看到萧遗爱如此不堪的表现，不免有些心有悲戚。
偌大的萧府，如今只能靠自家老爷苦苦支撑。
三少爷虽有上进之心，但是少年心性，未免有些志大才疏。
眼前这位二爷，因为早年娶了平阳公主，便绝了仕途之路。
整个萧府，唯一能勉强堪用的也就剩下大公子萧遗直，也是如今的太府寺少卿。
没有理会管家的关心，萧遗爱悲凉地听着灾民们一边抢粮，一边悲伤地吟诵起来。
“萧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哈哈哈，这是有人要断我萧氏一族根基啊，好狠的手段，好精妙的算计。”
“萧全，带领所有家丁，全力去查，看看这句诗最先是从谁手里传出来的，抓住首恶之后，保留活口！”
看着被刺激得又哭又笑的二少爷，管家萧全哀叹一声便领命而去。
而始作俑者萧寒此时正带着一帮蒙面人，在灾民中奋力砍杀。
不是萧寒刻意制造混乱，他反而想压制叛乱。
事情的起因是灾民们在享受到零元购的快乐之后，还想要再零元购买一些其他的东西。
比如，布匹、茶叶还有药材，这些萧寒并没有阻止。
只是当一部分灾民的心里的恶念被释放出来之后，他们的行为就有些不受控制。
有些人想要放火，有些人想要尝试一些其他的，比如女人。
所以萧寒用短矛将一名扒光妇女衣物的壮汉后脑刺穿之后，场面顿时混乱起来。
原本还有别的心思的灾民也乱哄哄地背着大袋粮食开始逃跑。
只是萧寒并没有放过这些人的意思。
蒙面的左翊军士卒快速追杀而去，锋利的短矛，迅捷的弩箭，短时间就将有着杀人放火念头的十几个灾民杀得七零八落。
“撤，萧府家丁来了！”
自从萧寒将录事参军何冲当面斩杀之后，这支左翊军的百人队，对于萧寒是言听计从。
在他们的掩护下，萧寒带着楚怀祯安然无恙地撤到了后方营地。
才到营地，楚怀祯便摘下面纱。
有些疑惑地问道：“萧寒，你这家伙为什么蒙面啊，这帮闹事灾民，死有余辜，哪怕到了官府，也不会治你的罪吧。”
“呵呵，楚胖子，你还真是天真，咱大楚这帮文人的唇枪舌剑你应该早有听说，哪怕我是为了维护治安而杀人，他们也会以屠杀百姓的名义弹劾我。”
“再加上我天命府的人，他们就更加有攻击我的理由。”
萧寒也是随意地挨着楚怀祯坐了下来。
看看四周军士都已经撤下，萧寒这才故作感叹起来。
“唉，胖子你是不知道，现在天命府看似风光，实则权力有限，我能使唤动的不过十二卫之一的左翊军”
“这还是杀何冲立威之后，要是哪天咱们陛下坚持不住，我天命府也逃不脱被裁撤的命运。”
“怎么会，听说天命府是先皇留给咱们陛下的特务机构，只听陛下一人之命，不受宰辅与朝廷六部辖制。”
“话是这么说，我们能抗住压力，可是陛下难啊，听你说陛下在宫中曾因为爱惜民力，而舍不得喝一碗羊肉汤，而太后哪怕在这灾年还在修缮慈恩寺，小爷我就悲愤不已。”
看着因为悲愤，眼眶有些泛红的萧寒，楚怀祯大受震撼。
心里重用萧寒的念头再也压制不住，萧爱卿，真的是朕的肝胆！
待朕回宫，定要将上京十二卫替换一些，最好是皇宫禁卫金吾卫，也换成自己人。
眼看着萧寒竟然开始呜咽出声，楚怀祯这位新君顿时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他宽厚的手臂拍了拍萧寒肩膀，如同兄长一般开始教诲起来。
“贤弟，你本有为国为民之心，为兄是知道的，这世道我以为还是清明的，为兄觉得以你今日之功，不日便会得到陛下重用。”
“死胖子，你早说这句话啊，害得小爷用姜水把眼睛都弄疼。”
似乎是对于自己一脸鼻涕的样子很不满意，萧寒一下子扑到楚怀祯的肩膀之上，开始擦拭起来。
“楚大哥，真要是像你说的这样就好了！”
萧寒一边擦拭一边感慨，这胖子还真不错，肩膀是真宽啊。
而头一次照顾人的楚怀祯，心里的保护欲望第一次得到极大满足。
他不是没有兄弟，只是在皇家是没有亲情的，在他争位之时，与几位哥哥斗得你死我活，最终靠自己舅舅支持，平庸的他才得以上位。
而楚怀祯的兄弟们，在他继位之后，也都申请回到各自封地。
如今的楚怀祯，当真成了孤家寡人。
在经历了几番萧寒精心准备的大戏之后，楚怀祯真的想把萧寒当做自己的班底来培养。
在楚怀祯离开回宫后，萧寒脸上的笑容逐渐敛去。
“长卿，和子元约定好的调令到了没有？”
“师兄，崔府尹的调令刚刚送到了，只是我们为什么放着这么大的功劳不占，而要连夜离开这座我们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营地呢？”
看着王长卿认真且好奇的表情，萧寒心里哀叹一声：“师弟啊，莫非你真是师傅和师娘捡来的，而我才是亲生的！”
师傅师娘一对人中龙凤，怎么生出你这个笨儿子。
“嘿嘿，师兄，我知道我有些笨，所以才来问你，要是我爹，我才不敢问呢，否则他又得骂我，真生气的时候，还打我。”
“师弟啊，你师兄我淡泊名利，只愿埋头做好事，不愿留名，今日之事，烂在肚子里即可。”
“哦，好的师兄，我知道了。”
看着听进去的王长卿，萧寒满意点头。
骑上高头大马，马鞭一挥，一百余左翊军骑士便向着南城奔去。
从这团漩涡中脱身的萧寒明显心情不错，在马上用前世戏腔来了一句：“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