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血肉磨盘（一）
耶律大宝走了，随他一同前往后方还有天赫云朵这些天赫部的族人。
这些西夏牧民还没来及地享受片刻的安静，就再次被迫迁移，不过相比留在前线面对西夏铁骑的兵锋，他们更愿意前往未知的后方。
耶律大宝看着绝美的天赫云朵有些若有所思，萧寒这家伙莫非有美女收集癖好，要知道在王府内他还有两位刚成亲的红颜知己。
“云朵，听说你还是西夏贵族，而且地位还不低？”
“世子殿下说笑了，小女子算什么贵族，不过是小部落的牧民罢了。”
“呵呵，要是没藏止戈的外甥女都不算贵族的话，那我这个世子也只能算是平民。”
二人有一搭没一搭聊着，都想从对方口中探听一些重要消息。
尤其是天赫云朵，他对萧寒的身份越发好奇，经过耶律大宝一番诉说，她才发现萧寒这家伙居然不是他以为的世子，甚至萧寒都不是燕国人！
那岂不是意味着他们这些人还要前往楚国。
耶律大宝从西京城走了，没藏止戈却带着几万大军来了。
萧寒站在城墙上看着城外一群衣衫褴褛的牧民有些不知道没藏止戈想要搞什么，不是说西夏嘉宁军司很是强大吗，怎么这一群人的装扮像是叫花子。
似乎看出了萧寒的疑惑，耶律洪元哈哈大笑一声心情很是愉快。
“怎么了，你小子这是又迷糊了？”
“还请义父明示，您与没藏止戈到底在想什么，明明放着精锐不用，反而打算用杂兵对耗？”
“哈哈哈，不可说，不可说，本王的意图过些日子你便明白了。”
耶律洪元大笑一声，看着向着西京城逼近像牧民多过像军人的杂兵，下达了进攻的命令。
然后萧寒便看到了让他震惊的一幕。
同样是穿着破烂的西京守军开始出城，这些在西京混日子的农夫，哪怕哆嗦着拿着长枪，也不敢后退一步，在他们身后，有一群武装到牙齿的皮室军督战队，只要有人胆敢后撤，等待他们的就是皮室军军卒的马刀！
空旷的大地上，人群的骚乱声响起，上万人的厮杀声响彻天地，哪怕是一场农夫对牧民的战争，在双方督战队的逼迫下，也不得不拼死相搏。
喊杀声，哀嚎声，求饶声伴随着断肢落地，人头滚落，整个战场瞬间蒙上了一层血腥气。
战争从中午一直进行到晚上，已经有些失心疯的牧民和农夫们，似乎忘记了疼痛，哪怕是身上插着刀剑，也要在临死的时刻，带着敌人一同下地狱。
“燕狗，死吧，是你们抢走了我们牛羊，抢走了我们女人，哈哈哈，老子已经杀了三个燕狗，够本了。”
壮硕的西夏牧民倒地后，从腰间抽出那柄用来割肉的小刀，一把刺进来敌人的胸膛。
而他也被燕国的农夫用柴刀劈砍进脖子，两人瞬间毙命。
“西夏蛮子，爷爷不怕你，早些年你们总过来抢劫，这下好了，咱们一起死吧。”
同样的一幕发生在战场上各处，当然更多是已经濒临崩溃的想要逃跑的士兵。
不过迎来他们的是皮室军与铁鹞军的残酷镇压。
一柄柄利箭穿透他们的胸膛，一柄柄长刀砍掉他们头颅，哪怕身死之际，他们眼里还是流露着浓烈的不甘。
萧寒与他手下没有参战，就那么站在城墙上看了一下午的战斗。
浓烈的血腥顺着晚风吹拂到城墙之上，萧寒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
两世为人，他还是头一次见到战场真正的模样，要比想象的还要残酷无数倍。
战场上最后一波重伤无法行走的士兵被处死，传令兵吹响了撤军的牛角号，萧寒心里突然有着压抑不住的愤怒。
“大人，您没事吧。”
杨广孝还以为萧寒有些不习惯，走到萧寒身前关切地问道。
萧寒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无事。
“峰峦如聚，波涛如怒，山河表里城关路。望西京，意踌躇。伤心秦汉经行处，宫阙万间都做了土。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废物，全都是一群废物，明明可以正面作战，偏要拉上一群百姓，懦夫，一群懦夫！”
萧寒喊出那首著名的潼关怀古后，便开始破口大骂，尤其是看着督战队在处决伤病后，更是有些怒不可遏。
这些人，明明还有救，在经历这样残酷的战斗，只要休养好，就是一个合格的老兵了。
“大人，您小声点，这是在军中，要是被耶律洪元听到就不好了。”
“听到又如何，真当老子怕他不成，要不是因为燕州那边事情还没办妥，老子早就不在这里受这份鸟气。”
嘴上骂得凶狠，萧寒还是停下了嘴。
西京城内外全都燃起了浓烈的篝火，两方人马默契地停战，开始焚烧尸体。
不过由于风向，萧寒他们这边要难受很多，浓烈的烟尘伴随着烤肉的焦糊气味，让很多军士都吃不下饭。
尤其是西京城征调的几万杂兵，想到早上还活蹦乱跳的战友、兄弟，晚上就变成一堆血肉，他们拿着手里的饭食突然不香了。
更有一些，不知道想到什么，将吞下的煮羊肉再次呕吐出来，眼睛里满是泪水，也不知道是呛的还是因为悲伤。
“怎么，这就受不了了，告诉你这才哪到哪，早些年本王远征漠北草原的时候，将士们冻掉耳朵的十有五六，甚至到了没有粮食吃的时候只能吃羊肉。”
没有粮食吃的时候怎么会有羊肉，萧寒被耶律洪元的话说得有些疑惑。
“义父，你莫要消遣孩儿了，您都说了，没有粮食怎么会有肉食。”
“先吃了这些羊肉，本王再和你说，否则怕你吃不下去。”
萧寒强行提了一下精神，也不管自己食欲不振，一把将碗中的羊肉汤喝干净，然后再把碗里煮烂的羊肉吞掉。
耶律洪元见萧寒吃完，笑眯眯地瞅着他，似乎在酝酿着什么不好的事情。
果然，萧寒刚放下碗筷，耶律洪元的嘴里轻飘飘地来了一句：“萧寒，你不知道，人在饥饿的时候，可不会去管什么同类不同，两脚羊也是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