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损友
时间仿佛定格在了此时。
果酒湖畔,一个身着绿色冒险家协会衣服的年轻人,愤怒地揪着一个老年冒险家的衣领,举拳作势就要打。
而那老冒险家则任由那年轻人抓着他的衣领,不反抗,也不说话,就只是一脸愕然的看着那年轻人的脸。
夜晚,湖畔。
两人互相看着对方,不知看了多久。
“斯斯坦利真的是你吗?”
许久之后,是汉斯先开口了。
原本愤怒的表情缓和了下来,举起的拳头也随之放下。
斯坦利哑然一笑。
“是我。”
“好久不见,汉斯,我的好兄弟,我的好伙伴。”
很难去想象,这么一句话对此时的汉斯而言究竟代表着什么。
但当斯坦利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汉斯却是无法再坚持下去。
紧守了这么多年的压力和各种负面情绪,在这一刻,全部崩溃。
一个五十多岁的老人,对着夜空,嚎啕大哭了起来。
蒙德城内,换了一身干衣服的汉斯,和斯坦利站在风神像下的广场上。
他们靠着栏杆,开始了谈话。
“对不起,斯坦利”汉斯开口。
“你是在为什么事道歉?”
斯坦利转过脸看着汉斯。
“如果你是为了自己方才的轻生举动,和你这些年做的蠢事而道歉的话,我愿意接受。”
“如果你是为了当年在烬寂海的事而道歉,那么我现在还想揍你一拳。”
“可是”汉斯犹豫:“你本来已经抵达了烬寂海的中心,只要你活着出来,你就能成为传奇了啊!”
“可却因为我你死在了那种无风的地方!”
“唉”
听到这里,斯坦利叹了口气。
他柔和的看了一眼汉斯。
“抱歉,我的朋友,让你误会了我的动机。”
“你觉得我是那种在乎事情的人吗?”
斯坦利抬头看着天空,似乎是在回忆当年。
“我救你的理由其实很简单,冒险家的梦是探索,是冒险,当我踏足烬寂海的中心时,我的梦想便已经达成了。”
“那时,我在你的身上看到了我刚成为冒险家时候的样子,永远热情,永远抱有强烈的好奇心,永远心怀勇气,永远对冒险充满热爱,总有着不服输,敢打敢闯的脾气。”
“我的梦想已经完成了,但你不一样啊,你的冒险之旅才刚刚开始,你还有很多地方没去,你的梦想还没有完成。”
“你还是一个闪闪发亮的新人,我又怎能让你的闪耀的未来葬送在那火焰之中。”
“我”
汉斯哑然。
故友牺牲性命去救他,为的是保护他耀眼的未来,可他却沉浸在痛苦之中,浑浑噩噩的过了这么多年。
他不仅玷污了故友的名义,更辜负了故友的牺牲。
但人的寿命短暂,数十年时光在浑噩之中悄然而过,再想回头已无可能。
如今的他,除了悔恨和痛苦,已再无任何重来的可能。
他只能发出苦涩的叹息,向故友道歉。
“无妨,或许是天意弄人吧。”
对于他的道歉,斯坦利只是笑了笑。
“每个人的使命都不相同,或许你这一生的使命本就不是成为耀眼的冒险家。”
“但汉斯,你也不是什么事都没有做到。”
“这些年,你讲述的故事,不也鼓舞了很多人,点燃了很多人冒险的希望吗?”
“大可不必妄自菲薄。”
“斯坦利我”听着故友的这些安慰之言,汉斯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似乎是能看出来他的窘迫。
斯坦利很自然的找了话题:“你应该有很多问题想要问我吧?”
汉斯点头,询问斯坦利为何会在此。
“我是被一位神明复活的。”
汉斯又询问起斯坦利是怎么回来的,因为斯坦利死在无风之地一直是他的执念。
斯坦利听罢,为汉斯讲起了他的经历。
当年他葬身在无风的烬寂海之后,灵魂确实无依无靠,只能在元素力紊乱的烬寂海中受尽灼烧之苦。
他以为自己将会永远在那火海中受苦,可没想到过了几年之后,他的灵魂突然就听到了一声又一声的呼唤。
这一声声的呼唤来自远方,令他感到熟悉而温暖。
他本能地循着呼唤声传来的方向飘去,不知不觉间,他的灵魂就飘离了烬寂海。
也是知道那时他才发现,那一声声的呼唤,正是来自他的故乡蒙德。
当他好奇的寻找故乡之人呼唤他的名字的原因时,却惊讶的,造成这一现象的,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好友汉斯。
沉浸在负罪感中的汉斯,假扮起了他,到处宣扬他的冒险故事。
而他的名字也不断被蒙德人念起,形成了一声声呼唤,犹如指路明灯一般,指引着他迷失的灵魂回到了故乡。
按理说,回到故乡之后,他便可魂归高天了。
但他的灵魂却并不愿意离去。
因为故友汉斯因为他的死而陷入了迷途之中,他无法看着好友深陷迷途而不顾。
虽然他和汉斯无法沟通,但他还是留在了汉斯的身边,而这一留,便是到了现在
他,斯坦利,为了成全好友汉斯的梦想而甘愿牺牲,死在无风的烬寂海。
可结果却并未如他所愿,汉斯反而因为他的死深受打击,被负罪感裹挟大半人生,放弃梦想,沉沦至今。
他,汉斯亚奇博尔德。
因为故友斯坦利的死而深陷执念,为了不让故友被人遗忘,他舍弃了自己的人生,甘愿扮演起故友,到处宣扬故友的故事。
他成功打破了传说,将故友的灵魂从烬寂海中带了回来。
可却不知,自己的沉沦和痛苦,令故友难以心安,不愿魂归高天。
是的,他将故友的灵魂从烬寂海的禁锢中救了出来,然后,他又把故友的灵魂囚禁在了自己的身边。
不论是斯坦利舍身救下汉斯也好,还是汉斯舍弃自己的人生去扮演斯坦利也好,他们做这些事之前,都没有想过对方是否希望他们这么做。
他们心里认为,这么做是为对方好,所以就做了。
就结果而言,斯坦利舍身救下汉斯之后,让汉斯痛苦了几十年,难以释怀,整个人生都被改变。
而汉斯痛苦沉沦,扮演斯坦利,让斯坦利心有不舍,滞留人间几十年不入轮回
就在这样的纠缠之下,几十年匆匆而过
此刻,想明白了这些以后,两人都是唏嘘不已,一时间竟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呵呵”
“哈!”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
夜晚的风神像下,两个人突然笑了。
他们笑得很大声,笑了好久好久,直到快喘不过气了才停下来。
斯坦利:“你笑什么?”
汉斯:“你又笑什么?”
“要不一起说?”
“行!”
1、2、3!
汉斯:你小子这白痴性子简直跟我一模一样,怪不得能跟我成为兄弟!
斯坦利:你这小子的狗屎性格简直跟我一模一样,怪不得能跟我成为兄弟!
两人几乎是异口同声地说出了近乎同样的话。
有句话叫做【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意思是相似的人往往会有奇妙的缘分,从而导致他们聚在一起。
此时他们先是一愣,随后又是一起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