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废妃妖娆（53）
养心殿。
程斯到时，战战兢兢：“见过沈大人。”
他已经花甲之年，还要顶着此等压力，连起身都显得很是困难。
沈兰野看也不看他，把考生卷子丢在他面前，“程大人，这就是今年冬试所有考生的卷子？”
程斯心里一突突。
往年冬试，太学院也是按照规矩把考生卷子送到皇帝面前，虽然谁都知晓皇帝根本不会查阅卷宗或是奏折，一般都是交由沈兰野批复，沈兰野批复呢，也是看心情来的，有的就看一眼，有的直接丢了便是。
主打一个随心所欲。
都是递交到沈兰野面前，往年沈兰野可未曾过问过冬试的事情啊！
可今年沈兰野为什么忽然注重起这事儿来了？甚至为了冬试考生卷子深夜把他找来？
程斯心里揣揣：“回大人的话，今年冬试考生卷子的确都在此处了，一共五十八名考生，其中极其出挑者三人，出众者十二人，次等者二十人。”
沈兰野目光从他脸上扫过，似笑非笑：“是么？那程大人不妨数一数，这到底是多少份卷子？！”
程斯心里更是一突：“这就数！这就数！”
他赶紧把地上的卷子收拢起来，一张一张数过去。
数完最后一张卷子，也才只有五十七张！
程斯大骇，顿时抬头：“大人！大人！这批卷子都是经过太学院秘密保存！数过之后再递交进宫的啊！臣也不知为何会少了一张卷子！请大人容臣对照考生名单一一查漏补缺！一定给大人一个交代！”
他重重地磕头下去，心里早已掀起惊涛骇浪！
科举舞弊不是什么新鲜事了，可是他向来御下严格，这些年哪怕昏君无道，根本不在乎科举选举人才，他也未曾掉以轻心！
怎么偏偏今年出了事情！还被沈兰野抓了个正着！
沈兰野冷笑：“余下不到两个时辰便该天明了，程大人若是不能在天翻鱼肚白前查出是何人所为，依本督主看，程大人也该乞骸骨了吧？”
乞骸骨！
程斯心里是有大抱负的，何况这么努力为官数十载，才做到了太学院院长一职，他哪里能轻言放弃！
程斯立刻答应：“多谢督主宽限时间！老臣立刻去办！”
他抖着手收起卷面，由赵公公一路监视督促，回到了深夜空无一人的太学院。
点起灯火，程斯瞪着一双老花眼，仔仔细细比对考生名字，一张卷子一张卷子查过去。
“沈地藏！”
程斯惊呼，“原来少了沈地藏的卷子！”
沈地藏的答卷程斯还算是影响深刻，其中有一题关乎礼仪哲学的考题，他的答案尤其让人耳目一新。
当时程斯还特意关注过沈地藏的其他试题，看得出沈地藏独有见解，看得出他是有十分丰富的生活经验、经历的，对各地风土人情、百姓生活也更加了解。只是可惜，沈地藏在其他方面的基础教育知识，例如四书五经之类会相对薄弱一些。
最终整个卷面的得分约莫是甲乙丙丁四个等级中的丙级，属于次等者的二十人之一。按照规矩，丙级的考生，只能留在京城做个芝麻大小的官，很难有什么大作为了。
当时程斯心里还为他可惜过，可为什么现在这份卷子里，根本就没有出现沈地藏的卷子？
程斯脸色黑沉，怒斥：“想不到我太学院竟然也出了叛徒！竟敢这样明目张胆戏弄与我！连考生的卷子都敢藏匿！”
程斯气得连夜召集所有太学院的大学士、夫子等等人，一个也不错漏，一个也不放过！
如此，一个时辰过去了，赵公公掐着时间，冷淡提醒：“程大人，留给您的时间可不多了。”
程斯也是心急如焚，好在他威望摆在那里，断断时日内，太学院众人全都齐聚。
有人打着哈欠，泪眼婆娑：“院长，这是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怎么大半夜地召集咱们？”
“难道是冬试出了什么岔子？”
唐父也睡眼惺忪，“是啊院长，这是做什么召集诸位同僚？”
他淡定得很，脸上看不出半分心虚之色。
程斯不说话，只是板着一张脸，面色黑沉如水，鹰眼从众人面上一一扫过。
可这帮子老狐狸也不知道是太会装样子还是有恃无恐，竟然看不出半点破绽来！
程斯背着手踱步。
“大人，到底是怎么了？您倒是说啊！”
“就是，难道是太学院的什么典藏被偷了？还是怎么了？”
程斯还是不说话，他目光略过唐父脸上时，忽然顿住。
唐父一愣，随后心下一紧，笑道：“院长？怎么了院长？”
程斯盯着唐父的脸，忽然就想起来一件被他遗忘的小事。
今日冬试开考之前，在太学院门口，他恰好遇到有考生争执，还出来说了两句话。
原本这也只是简单的小事，往年因为各种原因发生争执口角的考生不计其数，程斯也没有把这事情放在心上。
可是看见唐父的脸，他忽然就想起来了今日挑起唇枪舌剑的那个跋扈考生的模样——
可不就是和唐父模样有八分相似！？
而今日和那考生发生嘴角的，不正是沈地藏又是谁！？
程斯还依稀记得，当时有个女子在太学院门口管沈地藏叫“哥哥”？程斯仔细回想，那女子好似就是当时被督主带去围猎场，还一路护着的沈天香啊！
他们暗暗都在传祸国殃民的沈天香！
那么督主为了心尖上的女人，出面为她兄长讨公道，倒也合理了！
程斯有一种醍醐灌顶，脑子都长出来了的感觉！
他冷冷瞪着唐父，寒声道：“你今日可监考冬试？”
唐父一颗心都悬在了半空，看也不敢看程斯：“回院长，我儿乃此次考生之一，下官按规矩避嫌了的，今日一日都在家中。”
呵！
原来那起争执的纨绔考生当真是唐父之子啊！
若是因为当时的争执他怀恨在心，再设计让太学院内部的人藏匿了沈地藏的卷子，这样放榜之日谁都不知道沈地藏参加过冬试！他没有成绩，自然什么也不是！
这帮人估计死也没想到，高高在上的督主，怎么会过问这一年的冬试！
程斯一瞬间什么都明白了！冷冷地瞪着唐父，就跟要吃了他一样可怖。
唐父狠狠一抖。
赵公公凉凉道：“程大人，您还有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了。”
程斯心下一横：“劳烦赵公公，押送此人，随我一同进宫，面见督主！其余人，全都扣留太学院，不得出入！”
唐父一颗悬在半空的心，差点就从嗓子眼儿里蹦出来了！
抓、抓他！？
还要去见疯子沈兰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