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海狼战旗永不落（五）
“开炮！开炮！开炮！”
“杀啊！”
“右舷所有火炮开炮，给老子狠狠地打！”
“轰！轰！轰”
拂晓时分，大洋山以西的海面上，杨寒苍所领大衢山舰队与明军舰队交手正炙。
大衢山舰队虽火力凶猛，只七艘战舰，与明军舰队相差太过悬殊，因此大衢山是边战边退。
扬长避短，十余艘战舰排成一个弧线海战阵型，船船首尾相连，七艘炮舰左舷炮击完毕，就换右舷炮，专挑大船狠打。其他几艘普通战船则是用小炮、床弩、弓箭、石块等对付冲过来的小船。
空中俯瞰，就像一条蛇与一只猫在海中游斗。
大衢山舰队虽数量少，但火力猛、速度快，又采取了正确的海战战术，打得明军舰队“哇哇”乱叫，火冒三丈的，却又无可奈何，只能是咬紧牙关，穷追不舍的。
一旦追上，围住，必将他们撕成碎片。
“可以走了，右满舵，加速撤离！”
双方激战半日，大衢山舰队引着这支明军舰队，偏离这条航线很远了，于是杨寒苍大概测了一下位置后下令道。
“大人，前面有情况！”
杨寒苍话音未落，流川原指着前方的一团浓雾大叫。众人闻言连忙转头看去，只见两个巨大的山状物体，逐渐从浓雾之中显露了出来，就如两头巨大的海怪般的，随后就是第三个、第四个、第五个，直至无数个，向着交战双方急驶而来，随着距离的拉近，这些巨大物体也越来越清晰了，是巨大船只，船头的撞角与巨大的甲板也是越来越清晰，风帆高高挂起，船只两侧无数船桨拍打着水面，激起了无数水花。
船只之上的土黄色旗子此时也是清晰可见了，上书一个巨大的“徐”字。
这些战舰明显是东海海贼战舰，船只通体黑色，与明军大红色战舰很好区分。
“不好，快打出旗号，扔掉一切无用之物，全速撤离，快啊！”
一些大衢山将士还以为来了援军，欢喜不已的，可这些海贼战舰明显不是冲着明军舰队来的，而是直扑大衢山舰队，于是杨寒苍嘶声力竭地大吼道。
战船上的旗号就说明了一切问题。
杨寒苍只是没有想到，徐海居然如此下作，拉拢不成，就与明军狼狈为奸？
官府与海贼狼狈为奸，其实并非什么新鲜事情。
仇恨！仇恨之火在杨寒苍胸中熊熊燃烧，恨意填满胸腔，只觉胸膛快要炸开了。
后有追兵，前有堵截，大衢山舰队想跑已经晚了，徐海部舰队用兵也恰到好处，待双方精疲力尽之时，忽然杀出，使得大衢山舰队连逃跑的机会几乎都丧失了。
“轰隆！”一声巨响，当先开路的三艘徐海部战舰，冲进了大衢山的阵型之中，将大衢山舰队一截两半，杨寒苍所领的炮舰冲在了最前面，从而未被裹入其中，但其余六艘战舰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
其中一艘徐海部战船上，青铜包裹、巨大的撞角狠狠地撞在了一艘大衢山战船之上，木屑飞扬，碎木飞的到处都是。
大衢山被撞得整整在海面上转了一圈，两船之间激起了巨大的浪花，浪花泼在了船上，淋在了船上翻滚的人群之中，也有许多大衢山将士甩进了海水里，许多大衢山将士则被挤压成了肉泥。
另外几艘徐海部战船很快冲了进来，两只巨大的吊木从船上向一艘大衢山战舰砸了下来，吊木的顶端有各有一个巨大的鸟嘴状铁钩，狠狠地砸在船上，并钩住了大衢山战舰，将两艘船紧紧的钩在了一起。
“杀，杀啊！”
“弟兄们，奸贼徐海不顾江湖道义，与官军狼狈为奸，跟他们拼了！”
“杀，杀啊！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
徐海部海贼，抛出了钩绳、挠钩等物，有的甚至直接从船舷处跳到了客舟之上，挥舞着各种武器向着船上杀来。
大衢山众将士则是拼死抵抗，也有不少人见大势已去，抛去兵器，脸色灰白，跪地乞降，眼神中充满了羞愧与迷茫。
大衢山将士毕竟人数太少，徐海部海贼疯狂抢上船后，便围着他们展开了屠杀，下手是异常凶狠残暴。“杀回去！杀回去！开炮！开炮！”
这么兄弟惨遭屠戮，杨寒苍急红了眼，怒吼着下令杀回去。
“大人，大人，这回去除了增加几具尸体，还能有什么用啊？”流川原慌忙劝道。
“大人，快看，他们……他们升起了死旗，意思是让大人先走……”阿米尔指着海面说道。
“放屁！放你妈的屁！快快调转船头，杀回去！”杨寒苍红着眼睛怒吼道。
明军舟师也围了上来，区区一条船杀回去，又有何用？如此道理，杨寒苍岂能不知？愤怒与痛苦，使得杨寒苍心神大乱。
流川原给阿米尔使了个眼色，阿米尔会意，挥手与几名护卫一起动手，打晕了杨寒苍。于是出战的大衢山舰队，只剩杨寒苍的这一条船杀出了重围，逃向了深海。
大衢山也就全军覆没了。
…………
松江府以东某处荒岛。
黄昏时分，又是风雨大作，卷起的海浪有两丈多高，一道道巨浪如同奔驰的骏马般地撞击在海岸礁石之上，发出了一阵阵天崩地裂的轰隆之声。
天色已经全黑了，伸手不见五指，除了数盏挂在岸边一条船上的油灯，发出微弱的灯光外，看不到任何亮光。空气中弥漫着海水味道，咸咸的海水味道之中还夹杂着血腥的味道，
大雨仍是在不停着下着，大雨淋在铁甲上，发出一连串“塔塔”之声。
杨寒苍倚靠在女墙上，默不作声，神色麻木，眼神空洞。
大洋山一战，大衢山舰队全军覆没，只杨寒苍这一条船逃了出来。杨寒苍向北逃亡，逃到此地，手下就只剩下百余人了，还有不少伤兵，又是缺衣少粮的，幸好岛上有淡水，否则杨寒苍等百余人将会死在这荒岛上。
大衢山立足，进而侵蚀内地，逐渐壮大自己的势力，最后报仇雪恨的计划，就此化为泡影。历经千难万险，辛辛苦苦地经营，历时两年的心血，也是付诸东流了。杨寒苍已心如死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