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我真的有苦衷
“大人，不瞒你说，在来这中通岛之前，在下也考虑过此事。”傅青山说道：“日本五畿七道，共六十六国。其中，东海道伊贺、伊势、志摩、尾张等十五国；东山道近江、美浓等八国；北陆道越后、越中等七国；山阴道丹波、丹后等八国；山阳道长门、周防等八国；南海道阿波、赞岐等六国；西海道萨摩、大隅等十一国。大人，日本目前的情况是乱臣割据，四分五裂，幕府掌控朝廷，而诸国大名也不听命于幕府，此所谓‘以下克上’。”
“是倭国，不是日本……”杨寒苍低声嘀咕了一句后问道：“傅先生才高识远，杨某远不如也！傅先生之意，是仿倭诸国大名立制？”
傅青山不但对倭国了解得如此详细，还猜测了杨寒苍心中的想法。
“非也！是幕府，而非大名。”傅青山答道：“幕府者，戎帅、疆吏、牧守之府署，置备顾问、咨议谋划、参与决策、掌握机要、典属文书，乃至迎接宾客、经办庶务或代主巡行出使等。幕府之制，是我诸夏首创，而非日本，日本幕府不过是仿我华夏而已。幕府之制，上可溯至夏、商的家臣，西周的命士，战国的养士，下可至秦、汉郡守，隋、唐幕僚，怎么能说仿照日本呢？”
“对，对！”杨寒苍闻言喜道：“他妈的的小日……小倭国偷了我老祖宗的东西，秦汉、隋唐之时，他们还光着屁股抡石块、木棒呢。”
“哈哈！”曹勇、傅青山闻言均笑了起来。
“千户大人想立府建制？现在是否为时尚早？”曹勇随后问道。
“是早点了些……”杨寒苍闻言点头道：“今日不过是谋划而已，不过此事早晚要行之，否则如何号令部众？名不正而言不顺，傅先生、曹大哥，杨某一直认为，我海狼军不是那些个海贼，不是乌合之众，不是得过且过之辈，从建军那日起，杨某就是这么认为的。”
“大人之大志，在下等今日方知。”傅青山、曹勇互相一起看了一眼，一齐起身拜道。
“嗳，嗳，你们这是干什么？”杨寒苍慌忙起身扶着二人坐下后，握紧拳头说道：“杨某其实也没什么大志，杨某姐姐之事，你们是知道的。杨某想替姐姐报仇雪恨，为我战死的将士讨个公道，为屈死在明军屠刀之下的冤魂讨个公道，也要为天下底层穷苦百姓讨个公道，要为此事，就必须搅他个底朝天才行，他朱家就该窃据天下吗？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天命有常，惟有德者居之，天下非一人之天下，乃天下人之天下！”
这还不是大志？
造反他也是大志不是？
一般海贼，包括汪直，所图者无非就是钱财而已，而杨寒苍却是所图非小。
虽你杨寒苍所图非小，但凭什么？凭着几条破船与不到一千的兵马吗？
不过什么事情都是有开头的，而造反起家之人，不是个个一开始就兵强马壮的。
杨寒苍几句话说得傅青山与曹勇心中如翻江倒海一般。
“大人，有个疑问，开府建制，名属何处？”半晌之后，傅青山问道。
戎帅、疆吏、牧守之府署，也就是幕府，无论是否听命，他总有一个归属，在目前这情形之下，杨寒苍若开府建制，那么就是或属明，或属倭国。
“这……”傅青山这个问题真将杨寒苍问着了，摸了摸颚下越来越浓密的胡须后问道：“傅先生以为如何？”
名属大明朝，杨寒苍当然是不愿意的，与大明朝那个整天装神弄鬼之人，有着深仇大恨，如何还名属于他？况且你想名属大明朝，人家还不愿意呢，说你是海贼、逆贼、倭贼等等。
名属倭国朝廷，那么杨寒苍在明人眼中就是汉奸，是卖主求荣之徒，就如汪直，杨寒苍当然是不愿意了，甚至是痛恨。
杨寒苍真的不想做汉奸！
“大人，在下也是苦思无策，曹兄以为如何？”读书人更看重名节了，于是傅青山将这个烫手的山芋丢给了曹勇。
“哪里也不属，干脆另立山头算了。”曹勇想了想后说道。
“不妥！”杨寒苍尚未说话，傅青山摇头道：“太祖皇帝起兵之时，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方得天下。大人若亲率行此举，不但大明朝廷不容你，日本朝廷也不会容你，大人你还想重蹈大洋山之败的覆辙吗？”
“算了，算了，此事今后再说。”杨寒苍敲了敲头痛的脑袋后说道：“先说其他事情吧，傅先生、曹大哥，昨日我从福江岛回来，发生了这么几件事情。”
杨寒苍便将福江岛上的事情详细地告诉给了傅青山与曹勇。
“大人示敌以弱，为上策也！”杨寒苍讲完后，傅青山点头赞许道。
“示敌以弱？傅先生，我等现在可是真的弱……”杨寒苍闻言苦笑道：“不过你们来了，就能与其一战了！”
三艘炮舰，加上近千名能征惯战的海狼军将士，杨寒苍有把握将福江岛的那根烂木头，一战击败，夺取五岛之中最大的岛屿，福江岛。
“大人，你还是想重蹈覆辙吗？大衢山之败才过去多久啊？”傅青山闻言吓了一跳，脸色都变了，气急败坏地劝道：“你击败福江岛又如何？击败了福江岛，还有久贺岛，还有奈留岛，还有若松岛。好，就算你将他们全部击败，夺取五岛，可日本本土呐？各地大名、朝廷幕府等必会将你视作眼中钉，肉中刺。大人，即便你天下无敌，屡战屡胜，你也会深受其扰的，到了最后，这里就是第二个大衢山。大人，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这个道理为何你还不明白啊？”
“傅先生所虑者是。”杨寒苍闻言苦笑道：“可他们掐着几条主要的航道，也就是掐住了我命脉了，长久以往，我会被他们磨死的。”
“大人勿忧！”傅青山点头道：“此事需从长计议，总有法子的，大人切记，上兵伐谋，攻城为下！”
“上兵伐谋，攻城为下？先生此言，杨某记住了。”杨寒苍起身拱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