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恋爱进程
坐在公交车上的高中男生岸边露伴终于发现了自己今天……似乎……好像……被奇怪的人跟踪了！
倒不是说跟踪者一起进了公交车内部, 而是作为一个热爱观察生活的人，他已经敏锐地注意到自己在这台车的前行路线上三个不同的地点看到同一个人了！
那位穿着深蓝色羽织，年龄比自己大上七八岁的红头发女人尽管长得很漂亮, 但浑身都洋溢着某种令人发指、类似于变态跟踪狂的执著和专注。那人要么诡异地站在看起来十分危险的高空屋檐上, 要么蹲在路过的汽车车顶，双眼直勾勾地盯着这台公交车……
妈耶！
那家伙莫不是妖怪吧。
是的，岸边露伴知道这个世界上存在“妖怪”这种非人类生物, 因为幼年时他就曾经跟不少妖怪打过交道, 最危险的一次差点被某个喜欢他画画技术（或者喜欢小男孩本身）的“山神”给“神隐”了——幸亏一个路过的云游僧发现此事，一通连哄带吓地把小孩子从山神手里抢回来。自那以后, 露伴再也没有遇到过这种傻逼炼铜妖怪了。
如今的岸边露伴搞不清楚自己怎么会有跟踪者这件事, 总不能说是漫画粉丝来亲自寄刀片吧……最新连载的《红黑少年》里情节又不虐！他也不是什么出名的大漫画家, 你们凭什么给他一个初出茅庐的新人漫画家寄刀片！
此时坐这条公交路线足足两个月的露伴忽然想出了脱身之法：就在下一站的站台不远处, 约莫30米的距离有一处交番所, 里面有地域课警察会每日轮值——所谓的“交番所”是日本警察设立在街道和社区的治安岗亭，处理各种民事、治安案件，也是与民众打交道的一线窗口——依照岸边露伴对于妖怪们不喜欢与人类官方力量打交道的经验判断，跟踪者如果不是人，那么见到自己闯进交番所后肯定不会继续强行闯入跟踪, 到时候就可以向警方求助了！
拿定主意决心逃命的露伴不再思考那些杂七杂八的事情, 专心地思考起这个计划的可行性。
很快，随着晃晃悠悠的公交车靠站, 神色平静的岸边露伴始终坐在位置上巍然不动……直到后车门即将关闭的前一秒他突然从位置上弹跳而起，抓着书包夺门而出，不顾旁人惊诧的注视往不远处交番所的大门口一路狂奔而去！
暗中观察的星野归一果然被这一连串的举动给吓了一跳。
但她想的是：这人是突然肚子痛, 想去上厕所了么？！
直到眼睁睁地看着人家冲进了交番所, 星野才后知后觉地思考自己是不是行踪暴露了……
公交站台上一对在等车的母女注意到这边的动静, 然而只有女儿纯净的眼睛才能隐约捕捉到星野归一的存在。
“妈妈，那个姐姐为什么一脸好可怕的表情盯着那边的警察叔叔？”小姑娘奶声奶气地问。
母亲抬头一看，哪里有什么姐姐？女儿指的方向分明是空无一人的地方！
“不要乱说！”她诚惶诚恐地打断了孩子疑似见鬼的台词。
明明看到怪人的女儿委屈地看了她几秒，汪地一下就哭出来了。
无意中扮鬼的星野归一并不知道自己制造了一起母女矛盾，她只是思考了几秒就冲进了交番所。
此时正在跟值班警察解释后面有人跟踪自己的岸边露伴听到推门的动静一回头，顿时吓得大叫起来：“啊啊啊！就是她！她跟踪我！”
警察：“……”
诡异的是，明明同样目睹星野归一进门的那位警察没有丝毫动静，脑袋一耷就垂下去睡着了。
岸边露伴吓得当场蹦起来，如同一只猫咪那样露出了受到惊吓的飞机耳造型。
“喔哦，小伙子你别怕。”红发的咒术师用手指划出银白色的三角形法印催眠了那个警察后和颜悦色地对着表情愈发糟糕的岸边露伴说，“我只是来找你谈项目的。”
岸边露伴战战兢兢，十分警觉：“什、什么项目？”
“你有没有兴趣开一部新的漫画连载啊？”
星野的口吻就跟卖安利似的。
绿头发的新人漫画家沉默了十几秒，倏然暴怒起来：“就这？就这！就为了这个！这种事情你直接说就好啦！用得着追着我跑了那么远吗！！”
星野归一尴尬一笑，挠挠头，愣是显现出某种傻乎乎的气质。
“这不是……不知道怎么跟你开口嘛。万一你以为我在诈骗你就麻烦了……”
难道诈骗犯的形象会比变态跟踪狂要更糟糕吗！
一时间，岸边露伴很想揪住这个神经病的衣领子大吼，但看到对方只是抬了抬手就弄睡了无辜的警察先生同时也没有惊动到其他警察的前提下，他还是明智地选择隐忍，没有与敌友未知的星野归一发生正面冲突。
“这……你确定要在这里谈？”他试探地开口。
“当然不啦。”星野归一耸耸肩，“谈生意的话还是要去正经的餐饮店吧？”
不知为何，听到一个疑似变态跟踪狂的项目投资人说出了这么像是正常人的话语，岸边露伴一时间有些恍惚。
…………
……
姑且不提星野归一是如何坑蒙拐骗无辜的纯良高中生新人漫画家是如何上贼船的，单说跟在她身后玩追踪的两个少年被迫成为工具人，定时给电话那头的五条老师做直播。
他们先前拦了一辆出租车，上车时就甩钱给司机先生，说往哪里走就往哪里走……司机自然很爽快地答应了。
伏黑惠坐在副驾驶位置跟司机指路，坐在后排的顺平则是闭着眼睛维持着与麻雀仔的式神联系。
通过手机发语音的吉野顺平对着手机说：“哇！星野前辈跟那个绿头发的陌生男生去吃饭了。”
一分钟后，吉野顺平继续播报：“他们坐在了靠窗的位置，我的式……小绒可以勉强看清楚前辈脸上的笑容，似乎是发自内心的那种喜悦。”
两条语音完整地发了过去。
吉野顺平是狂热的电影艺术爱好者，长年观看各类影视作品，对于复述某个画面这种事情有着相当不错的语言描述功底，让人听了身临其境，栩栩如生。
小伙伴伏黑惠终于忍不住提醒：“顺平，后面这半句就没必要加了吧？”
“啊？不能说吗？”顺平傻傻地反问，“五条老师不是要求我们如实汇报吗？”
伏黑惠：……
不，你不懂。
你再这样做“如实汇报”，绘声绘色地描述那个可怕的星野前辈和陌生小男生是如何言笑晏晏地共进晚餐这种事……回头五条老师怕不是要爆炸了。
怎么办啊？一个两个前辈都不省心！
一想到这儿，操着老父亲心态的伏黑惠就擦了擦额头上并不存在的冷汗。
但接下来的故事走向超出了少年们和旁听的司机大哥的想象力。
通过麻雀式神小绒的观察，素来喜欢迫害他人的星野归一不仅很正常地与一个所有人先前都不曾认识的陌生少年共进晚餐，就连原本有些气鼓鼓的绿头发男生在跟她聊着聊着后脸上就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一顿饭下来，原本剑拔弩张的两个人如今根本就是相谈甚欢！
结完账走到门口的这二人完全没有告别彼此的意思，在用一种旁人难以理解的语速和逻辑思维跳跃穿梭地聊天。聊到最后，岸边露伴高兴地满脸通红，觉得找到了这辈子前所未有的知己：“星野小姐，一起去我家谈吧！”
星野归一浑然不觉得哪里有问题，毕竟总是站在饭馆门口挡着别人做生意也不好，当即就跟岸边露伴一起走了。
“走走走！”
能够跟究极生物的小号一起勾肩搭背地聊替身使者存在的那个世界，这种事情哪个jo厨能拒绝得了啊！
而且他可是那个“露伴老师”诶！
会说出“搭嘎，口头瓦露”名台词的那个花之魔术师梅林……哦不是，是夏油杰！等等，也好像不对……
声什么吧jg
这两个脑回路异于常人的家伙谈论着漫画相关话题并一脸愉快地离开了，只剩下出租车里的两个少年在风中凌乱，完全不知道该怎么跟电话那头的老师汇报这件事。
“请问二位，我们还要跟上吗？”司机先生一脸期待地看着他们，主要是八卦好听，再加上伏黑惠给的钱也实在太多了。
伏黑惠干巴巴地说：“……跟！”
大不了回头找那个混蛋教师报销车费就是了！
于是，他们就一路跟到了人家的小区门口。在叮嘱司机大哥不要走、暂时等一等后，两人一路极其小心地跟了过去，试图形成一个“两面包夹芝士”的围堵局面。
所幸星野归一此时沉浸在和究极生物小号聊天的欢乐之中，根本没有太过在意身后与左右是否有人跟踪……然后伏黑惠与吉野顺平就看见了有个人比他们先抵达了目的地。
五条悟。
真就“我们联合！”呗。
本来据说今晚有另外的祓除咒灵任务要执行的白发青年不知何时提前抵达此地，顾不上跟两个忙活了大半天的学生打招呼，他只是怔怔地站在灯火通明的一户建住家门口，仰头看着二楼的某个房间亮起了灯光，里面的人影隐约倒映在窗帘上。
顺平描述得没错。
归一她的确是跟那个男生相谈甚欢的样子。
五条悟异常沉默了一会儿，没有生气，也没有选择暴躁地破门而入，他的脸上依旧维持着那种习惯性地笑容，只是很淡，看起来下一秒就笑不出来了一样。
跟五条悟相处多年的伏黑惠多少熟悉对方的疯批秉性，因此有点担心地看着他。但吉野顺平只是觉得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怪怪的……但他归结于是“五条老师关心朋友星野前辈的新恋情”的原因！
“她……”
五条悟深吸了一口气，胸膛剧烈地起伏了一下，像是恶龙要喷出足以毁天灭地的火焰，但最后到头来却只能无能为力地喷出几颗不痛不痒的火星。
“她怎么能喜欢高中小男生呢！”
“高中生有什么好的！一点也不成熟，不稳重！她脑子进水了吗！”
“——归一那个笨蛋！！”
压低声线怒骂了几句后，五条悟终于注意到学生们吓得缩成一团，用惊恐的眼神看着自己……那无意识捏紧的十指。
“不，我并没有要用术式的打算。”白发青年面色铁青地解释。
“你根本都已经说出心里话了吧……”伏黑惠抓紧时机吐槽他，然后为了防止这种事真的发生，连忙问道，“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
“……接下来？各回各家咯。”五条悟脸色渐渐缓和下来，伸手拍了拍少年们的后背，推着他们往小区外头走，“早睡早起，明天照常上课，不要熬夜。”
“可是星野前辈……”
“她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关我什么事。我只是担心她被骗子骗财骗色罢了，但现在看来这种可能性不大——所以你们也别管大人的事情，收心回来上课啦~”
五条悟说的话很正常，也的确是一个老师该说的话。
但不知为什么，听到这些依旧活泼欢乐的话语，感受着后背手心里传来的热意，两位少年愈发战战兢兢、惶恐莫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