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十四
杜国政端正地举起那枚奖章，走向贺启云。
只几步之遥，但贺启云却感觉这漫长得像一个世纪。
尤其是当杜国政站定在自己面前的时候，贺启云的心都快要从嗓子里跳出来。
紧张，太紧张了。
激动，太激动了。
杜国政的语气十分虔诚：“我国第二十七枚金绶带奖章，将赠与贺启云女士。”
空气一片安静，但是贺启云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心里响起了国歌的旋律。
当奖章挂在自己脖子上的那一刹那，贺启云简直要热泪盈眶。
在这个瞬间，一股莫名的暖流在贺启云的四肢百骸间游走，接着全部冲上大脑。
一切的一切，都比不上国家道义。
太幸福了！
众人景仰的国家领袖正站在自己面前，亲眼见到已经是极大的荣幸了。
不止如此，还握到了手。
不止握到了手，他还亲口夸了自己。
不止夸了自己，还亲手给自己戴上了金贵的奖章。
“我太开心了！”
刚说完这句话，贺启云就听到了康锦城两声咳嗽。贺启云反应过来自己可能太得意忘形了，在领导人面前失了体面。
“没事，你很直白。”杜国政笑着说。“这一点很好。”
大抵是喜怒不形于色的人见多了，杜国政对这种坦率有着天然的好感。
他接着道：“星合，接着说吧。”
“啊？”
“那么接下来，贺小姐需要我们给您提供什么呢？”陈星合拿出纸和笔，打算记录。
“提供什么？”
贺启云显然还没明白。
陈星合好脾气地笑了一声。“生活环境，人员配置，医疗器械，娱乐设施，除了中核群岛不能给您配，其他的都可以。”
贺启云被这一句话砸得分不清东南西北。
天呐，好宽泛，当个皇帝也不过如此了吧！
说起当皇帝……
贺启云突然问：“能给我提供几个帅哥吗？”
意料之外的答案，陈星合不禁回头看了杜国政一眼。
帅哥？
“没事，她开玩笑的。”康锦城冷着一张脸。“你不是知道在长辈面前需要举止得体吗？”
“要说我见过的长相端正的小伙子……”陈星合沉吟片刻。“那还是小城最端正。”
贺启云回头看了康锦城一眼，连杜国政都看得出来这姑娘对康锦城的长相不满意。
“换个保密局成员给你吧。”杜国政说。“你要不喜欢小城，也不一定非得是他。”
杜国政说得这么直接，贺启云才知道他们当真了。
从心里来讲，当然是满意的。怎么会不满意呢？康锦城盘靓条顺会来事，业务能力强还是个金大腿，这谁看了不迷糊啊。
但是他俩之间的相处模式，确实就是欢喜冤家类型。
贺启云正打算开口，康锦城先一步说话了。
“那不行！”他说。“保密局早就规定一人负责一桩案子，我做了一半换人，别人怎么想我？”
康锦城给了个台阶，贺启云顺着就下来。“康警官挺好的。我没有不喜欢他啦~他对我很照顾。”
“不用勉强。”杜国政说。“保密局是有规定，但随时可以更改。”
康锦城脸色一沉，看向贺启云。
贺启云挠了挠头。
该怎么让当真了的长辈相信自己其实并不讨厌他，反而还挺喜欢他的？！
“统策，真不用。”贺启云连连摆手。“康警官在的这些天我早就习惯了，我们没有合不来，我挺喜欢他的。真的！”
杜国政的目光扫过他们两，坐回自己的椅子上，示意陈星合继续说。
“那么其他的呢？需要换个环境吗？”陈星合问。“不需要您去工作，国家有很高的补贴。”
？！
这么好的？！
惊喜之余的贺启云又突然冷静了下来。
这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锦衣玉食不愁钱花的生活确实很令人羡慕，但是贺启云明显感觉到有一份自己的事做才能更充实。
“我在那儿挺好的，我也很喜欢我的工作。我还是需要有一份事做，要不然会很寂寞。”
陈星合刚刚投来赞许的目光，贺启云就眨眨眼接着说。
“但是谁会嫌钱多呢，这个补贴能不能直接打到我的卡上？？”
“这个是国家直接批的，不能给到个人账户。”杜国政说。
贺启云双唇抿成一线，有些遗憾。“那就没什么啦，当时康警官来的时候给我带了医生和美食家，所以我什么也不缺~”
看到贺启云这么好说话，杜国政满意地点点头。说句实在话，他不怕提要求，但是面对诱惑依然能坐怀不乱的人，才是真正成大事的人。
刚开始杜国政还想过，这么多荣誉砸在贺启云身上的时候，会不会让她落不了地？变得骄傲自满目空一切？
现在看来完全不会。
于是他问道：“那锦城就继续负责贺小姐的安全，还需要保镖么？”
“我那有一些。”康锦城说。“离我们住的不远。”
杜国政点点头。他从椅子上站起来，微笑着摊开双手。“那么就没什么事了，你们可以去忙了。”
康锦城点点头，和杜国政拥抱了一下，带着贺启云离开了。
走出会议室之后是一条中式复古长走廊，阳光的余晖投下一片斑驳的阴影。周围树林阴翳，鸟鸣悦耳。
贺启云一颗悬着的心这才落了下来。
“你还没逛过这个园子吧。”
“我……没来过啊。”贺启云道。“我应该也不该来过吧。”
来过这地方，那不该出事了么？
“走。我带你转转。”康锦城说。
“我可以么？”
“你现在都是移动国宝了，有什么不可以的？”康锦城侧头笑了一下，阳光在他的脸上他的脸上投下一小片阴影。他本来就长得漂亮，此时显得轮廓更加立体。
贺启云毫无防备地就被对方的美貌击中，一时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怎么了？”康锦城唇角的笑容明显了些，眼睫也跟着这个笑意簌簌地扇了扇。“就当是你不换掉我的奖励吧。”
“我怎么可能换你啊……”贺启云口中喃喃。“你要知道，怼你都是跟你开玩笑的，我一点也不讨厌你。”
“我知道，你不讨厌我。”他突然凑近对方了一些。“你喜欢我。”
下一秒，啪地一巴掌。
抡得圆，落得却轻。
“你不要脸！”
康锦城笑着背过手，像个老干部似的走在她身边。
再往前是一片花园，里面培育着不少珍贵品种。因为品种稀少的原因，喜阴凉花朵的花圃边设立着一小排水管。
但是这种水管和传统意义上的水管不通，它们射出的水雾非常细，几乎肉眼不可见，走近看了才能发现极细极密的一排水滴。
在阳光下，这排水雾之上便升起一道彩虹来。
花之上是彩虹，贺启云觉得好看，便走进去看。
但当她走近的那一瞬间，彩虹的颜色瞬间黯淡，紧接着，彩虹的颜色便你赚了过来。
？？？
啥意思，要穿越？这也没有船啊。
“喵~嗷~！”
一声猫叫骤然响起，然后两人眼睁睁地看着一只卡通猫从彩虹里掉了出来，脸先着地摔在了地上。
这只猫不是现实长相的猫。它虽然也长得毛茸茸圆乎乎可可爱爱，但是无论细看还是远看，都是罗小黑战记里罗小黑的长相。
只不过黑色变成了灰蓝色罢了。
那小猫看见两人，打着嗝儿就往贺启云腿上蹭。一脸满足的样子，小嘴都快咧到眼睛上了。
贺启云疑惑了。“为什么会有这种bug？”
康锦城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感觉很眼熟。突然，他好像想起了什么。
“想起来了，这只猫我见过。小时候看过这个动漫，它平时就是架着一轮船在天上飞的。”
贺启云把那只猫掂起来，嗅了嗅它身上极其浓重的猫薄荷味，笑了声。
“好家伙，还是个醉驾。”
小猫像是听到贺启云的说话，又喵喵叫了两声，乖巧地趴在了贺启云的肩膀上。这么一看，不仅像个招财猫，还像个吉祥物。
“对了。”贺启云问。“它在动漫里叫什么啊？”
“叫财神。”
听见自己的名字，财神掀起两张沉重的眼皮看了康锦城一眼，又闭上，打了个嗝。
贺启云双眼一亮。“好名字，以后它就是我的了。”
“你养过猫么？”康锦城问。
他顺手掐住那个肉团子的后颈，拎在手上端详。财神全然一副谁也不怕的样子，甚至连眼睛都没睁开，在康锦城手里也能睡得香甜，身上的白花纹跟着呼吸不断起伏。
“以前养过。”贺启云实话实说。
以前跟渣男前任在一起的时候，为了增添一点黏性，贺启云就领养了一只猫。她原本是打算和对方一起养的，但是后来她发现养猫的重任全部落在了自己身上。
后来分手分得急，贺启云没再去过前任的家，猫也留在了那里。
正在此时，贺启云的手机响了。
是个陌生号码。
贺启云接起电话：“喂？哪位？”
对面愣了三秒。“是我。”
嗬！
说曹操曹操到，这熟悉的声音贺启云怎么会不认得，这可不就是他那个渣男前任！
“挂了啊。”贺启云说。
“等等！”
不知是处于什么原因，贺启云犹豫了一下，并没有挂电话。“什么事？咱俩爱情的头七早过完了，你难道还想给爱情过个三七？”
“我想你了。”对方直截了当。
这特么不就是渣男惯用套路？下一步该借钱了？
贺启云的语调很冷。“然后呢？想借多少钱？”
“你怎么会这么想我呢？我是真的想你了。”对方的语气显然有一丝急切。
正在此时，康锦城适时地清了清嗓子。贺启云抬头看他，对方脸上的笑容敛去了，只剩下浑然自得地一种冰冷和疏离。
贺启云翻了个白眼。“你想我了？那你可想多了。”
“你身边为什么会有男人的声音啊？”对面的语调高了好几度。“我们才分手没多久，你就有新欢了是吗？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变了！”
这个狗币竟然还有脸说自己，到底偷腥的是谁？出轨的是谁？只不过话到嘴边，贺启云又觉得没必要。
何必要跟这种渣滓浪费时间呢？小猫不可爱么？花园不好逛么？康锦城不好看么？
“你疯了吧。”贺启云言简意赅。“有病吃药，没事我挂了。”
对方的语气显然软了下来，像是在斟酌用词般停顿了许久。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真想你了。我刚才喝酒了，想起你每次都会在我喝多的时候给我熬蜂蜜水，会帮我盖好被子，会——”
“有完没完？”贺启云打断他的话。“你到底要干什么？我现在不想跟你说这些。”
“就是没关系了是吗？”对方又问。
“没关系了。”贺启云斩钉截铁。
“那你能借我一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