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 章 杀人鲸2

    就这样，提里库姆在被耙的全身都是伤口，饿了几次肚子以后很快就学会了所有的表演动作。在海洋之地里，白天大概有二十乘三十米的范围供这些庞然大物游动，受到雌鲸的排挤，提里库姆的可活动空间仅仅只有几个体位左右，到了晚上，为了防止偷盗或者雌鲸继续伤害它，提里库姆会一整晚被锁在一个大的铁皮箱子里，保持了相当于一个人类在浴缸里的活动范围，直到第二天早上才会被放出来，在重复的表演和幽闭空间的持续压力下，不断被欺负的提里库姆大约在四岁的时候，开始出现了问题。它最先是变得性情孤僻发出很急促的声音，情绪极不稳定，紧跟着就是不想运动，甚至长期在水面上一动不动的漂浮，海洋之地只能定期的给它注射精神药物，以保证它能继续的表演。

    一九九一年二月，有一位叫做“凯尔蒂”的驯兽师，掉进了包括提里库姆在内的三只虎鲸的水池里，他首先被提里库姆开玩笑般的拖到了围栏的底部，然后整个人像纸片一样在三只虎鲸间翻来覆去，最后活活溺水身亡，这是提里库姆第一次杀人，经历了这次事件海洋之地被迫关门，提里库姆也被以一百万美元的价格卖到了现在的奥兰多海洋世界里，到了一个新的环境，它的活动空间扩大了不少，也受到了更好的照料，但作为一只在当时全世界体型最大的圈养虎鲸，表演的场次也一下子翻了好几倍，它每天都会重复的绕圈游动，然后从水里滑出，摆好姿势退回水中，一周七天每天八次周而复始，除了表演以外，它还被发掘出了一个新的用途，配种，从购买提里库姆的第一天起，海洋世界就定好了它的繁殖计划，除了日常的训练，他们会定期的提取提里库姆的小蝌蚪高价出售，为各个海洋公园的雌性虎鲸受孕。截止二零二一年，海洋世界里还有百分之五十四的虎鲸有着提里库姆的基因。

    提里库姆在海洋世界工作的二十多年里，同样遭到了其他虎鲸族群的排挤，大多的时候都是一动不动的漂在水里。一九九零年代，他就经常有一些奇怪而重复的行为，反复撞墙，啃咬水池的混凝土，咀嚼金属的闸门等，精神状态已经出现了明显的异常，但一只明星虎鲸每年会创造上亿美元的利润，除了定期的为它检查与医治以外，资本又怎么能放过这样一颗摇钱树呢。

    一九九九年，一位有过前科的男子在夜里潜入虎鲸的水池后，第二天的一大早，被发现全身赤裸的死在提里库姆的背上，因为怀疑他想偷取虎鲸的小蝌蚪，所以这起事故被当做了一次意外处理，时隔十一年后，随着道恩的遇害提里库姆才彻底的轰动了世界。

    经过后来对录像的分析，专家推测道恩遇害的原因，很可能是因为提里库姆在做完了挥手的动作后，正好错过了道恩给它赞扬的指使，让它误以为自己没有得到认可，喂食的数量会遭到减少的原因，在委屈和之前遭到挨饿的心理阴影下，有精神病的提里库姆最终发狂，杀死了自己的驯兽师。

    野生的虎鲸每天会游动六十但二百多公里，向一百多米的深度下潜数次，幼鲸在出生以后就不会离开母亲的身边，一生的时间都几乎与自己的家庭成员待在一起，虎鲸的分布和食性广泛，除了海鱼、海狮等常规食物，就连大白鲨和抹香鲸都在它们的食谱之中，但有趣的是，作为大海里最顶级的掠食者，虎鲸在自然的环境里对人类却格外的友好，至今还没有一起野生虎鲸故意伤人的事件，甚至还有过好几次虎鲸为人类赶走鲨鱼，和帮助落水人员上岸的记录，然而圈养虎鲸的伤人事件，却已经达到了七十例以上。

    每天做出重复的动作，完全没有自由游动的空间，一生都在遭到监禁，它们还必须和语言有别，栖息地不同的其他族群一起生活，弱势的一方往往会遭到各种欺凌和排挤。事实上，一种哺乳动物的自然栖息范围越广，就越难以在圈养的环境下健康成长，比大象的活动范围还要宽广上很多的虎鲸，从上帝创造出来就无法完全适应圈养的生活，一只野生虎鲸的年龄可以达到八十岁甚至一百岁，但在圈养的环境下，他们的平均寿命却只有十到四十五岁，圈养的虎鲸很多的背鳍都会发生弯曲，严重的甚至会完全塌陷，出现终生无法恢复的心理创伤，但这些现象基本不会发生在野生的同类身上。

    在道恩事件发生后，海洋世界的生意受到了巨大的影响，公园里的生存环境，与各种对动物的训练方法被逐渐曝光在了民众的面前，很多离开了海洋公园的员工，和一些现任员工纷纷站出来叙述自己的见闻，希望能改变整个行业，就如同道恩一样，他们中的很多人都是出于对虎鲸的爱找到了这份工作，然后又因为与虎鲸建立了感情，害怕陌生人虐待虎鲸选择继续留在了岗位上，相信爱足以弥补这些虎鲸所受的痛苦，但遗憾的是，其实从一开始它们就注定无法和人类长期生活。

    道恩死后海洋世界暂停了提里库姆的表演，将它搬到了一个公众很少见到的游泳池里，这个泳池的范围小到几乎让它的头尾都能碰到边缘，经过一年的隔离，虎鲸杀人的风波逐渐散去，它很快又重新开始了表演。

    二零一三年，由“cnn”拍摄的纪录片《黑鱼》上映，这只罕有的杀了三个人的虎鲸的故事，在全世界引起了巨大的反响，海洋世界的股价暴跌，被迫让提里库姆再次退出了舞台，并且向公众承诺，今后将逐步的减少此类业务。

    由于长期的囚禁，从这一年起，提里库姆的行为障碍也逐渐的加剧，胃溃疡、肺部感染等慢性疾病每天都在折磨着它，因为啃咬混凝土的习惯，它的牙齿也大多折断，需要每天都进行冲洗。

    二零一七年一月，三十六岁的提里库姆因肺部感染在海洋公园里去世，在死亡以后，它终于获得了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