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素炒白菜
是夜，明月高悬，月光透过窗户落在严白的书房内，落在严白的身上，宛若镀上了一层银。
严白面无表情地坐在书案前，暗卫正一五一十详细地向他汇报着陶夭夭这一天的行踪。
从出府见着陶老三，到叫餐，再到进赛仙酒楼送餐，事无巨细，一一道来。
严白静默片刻后，问道：“我从塞仙酒楼走过时，她有没有发现？”
暗卫怔了怔，尔后据实回答：“王妃瞧见了殿下，刚看见时似乎很欢喜，想要上前叫住您，见您走了，不知什么原因又没有上前。”
严白一听，黑眸眯了眯，看来她并没有打算找他私奔。
暗卫见严白没有说话，又将陶夭夭进楚王包厢的事情说了个大概。
只是在楚王的包厢里发生的事情，不是很清楚。
毕竟楚王的暗卫，也不是吃素的。
末了，暗卫尬尬道：“只是远远看去，那楚王看王妃的眼神，仿佛一个熟人一般。”
严白一听，眉间蹙起，颇有些恼怒，这突然冒出来的严钰，又是怎么回事？
沉默了片刻，严白又问道：“上回让你去查她以前是否会用铁锅炒菜的事情，查得怎么样了？”
暗卫回道：“并未打听到王妃以前会用铁锅炒菜，更何况在民间，铁锅很少见。”
这答案已在严白意料之中，是以并不觉得惊讶。
严白又问道：“她那老相好，可查出来是谁？”
暗卫回：“是西院的护卫陈步，正准备将他遣至琼州。”
“嗯。”严白应了一声，道：“你退下吧。”
暗卫抱拳行了个礼，正准备退下，又突然想起来什么，小心翼翼道：“早晨去青兰苑时，发现青兰苑的下人对王妃似乎不是很恭敬，需不需要安排一下。”
严白一听，方想起上回陶夭夭说填不饱肚子去老将军那当女厨的事情，心里想着青兰苑的下人是该整顿整顿了，却又忽地想起陶夭夭做的回锅肉和麻婆豆腐。
陶夭夭的相貌，厨艺，以及身份，都勾起了严白莫大的兴趣，而装成陶夭夭的老相好侍卫，似乎是最能了解到真相的一种途径，当然，亦十分有趣。
思及此，严白蹙起的眉头松了松，对暗卫冷冷回道：“暂时不用。”
暗卫点了点头，匿了。
严白又暗自思忖了片刻，将贴身侍卫赵良唤了进来，道：“你去跟老将军说一下，让她每日中午过去做一份炒菜，她提什么要求都答应她，但是不要拆穿她。”
赵良听完愣了一愣，高冷如殿下，什么时候竟和一个女人玩起了游戏？
但一对上严白冷漠的黑眸，赵良不自觉地打了个哆嗦，忙点头回应后退了下去。
四周一片静寂，严白往椅背上一靠，脑中不自觉闪现出陶夭夭的那双明净又带有一丝狡黠的乌润黑眸。
严白冷哼一声，心道，算你识相，知道不去找你那相好侍卫，否则，哼。
“阿嚏——”正躺在床上准备睡觉的陶夭夭忽觉得鼻子痒痒，打了个喷嚏。
也不知道是谁在念叨自己呢？陶夭夭摸了摸鼻子，暗想。
不管是陶老三，还是在另一个世界里的父母，将自己照顾好，便是对他们最好的回报吧。
这样想着，陶夭夭掰起手指算起帐来，听说王妃一个月的月例银子是二十两？现在离严白满二十还剩五个月的时间，五个月就有一百两，也不知在这上京城开一家快餐店需要多少钱，买一间居住的房子又要多少钱，到时候问问杭姑看看，如果不够，还得想法子多赚些钱，嗯，去老将军那做菜或许可以要些工钱，如果不够，便在这王府再赖几个月，待钱攒够了了，再讨份和离书出府。现在整个上京城会用铁锅炒菜的人似乎没有几个，嗯，开家炒菜的快餐馆应该很赚钱……
如此想着，奔波了一天的陶夭夭像给自己催眠了一般，很快进入了梦想。
翌日一早醒来，陶夭夭便仿佛找到了人生目标一般，不再觉得无所事事，眼下，最要紧的便是赚钱，攒钱，还钱。
她唤来杭姑，问了一下如今整个上京城的物价，以及店铺租金等事宜，心里约莫有了个数。
早膳上来，不过同昨日一般，除了点心换成了绿豆糕以外，其他的都是一样。
陶夭夭心知自己的膳食定是让莘玉截了胡，但她也不计较，反正自己在这晋王府也呆不了很长时间，跟她们争吵并不值当，不仅影响心情，还耽误赚钱，遂云淡风轻地将早餐吃完，便离开青兰苑去了老将军的膳房。
到老将军的膳房时，老将军并不在厨房里，只有司清一个人坐在灶火前鼓捣着柴禾，而锅里似炖着什么东西正咕咕地响着。
陶夭夭用鼻子用力闻了闻，朝司清道：“锅里是不是炖了羊排？”
司清只偏头斜睨了陶夭夭一眼，便继续鼓捣着柴禾，并不答话。
陶夭夭笑了笑，并不介意，“上次我尝了你做的蹄髈，很入味，很好吃。”
司清紧抿的嘴唇松了松，却依旧没有说话。
陶夭夭继续道：“其实论做菜的技艺，我远没有你做得好。他们喜欢吃我做的菜，是因为他们几乎没有吃过炒菜，觉得新鲜罢了，若他们以后天天能吃到炒菜，偶尔吃到一道炖菜，定会觉得炖菜香浓好吃无比。当然，还有一点取决于炒菜用油来加热，本身就很香啦。”
司清毕竟还只是半大的个孩子，见陶夭夭说得诚恳又有道理，一张倔强的脸瞬间柔和下来，瞪大眼睛道：“真的？”
陶夭夭用力点点头，表示肯定。
正谈话间，老将军走了进来。
老将军对司清道：“司清，我交代你的事情做了吗？”
司清脸瞬间涨的通红，支吾道：“没，她才刚来一会。”
说完司清从口袋里掏出一袋银子，递与陶夭夭，道：“给，这是老将军给你的赏赐。”
“赏赐？”陶夭夭诧异道。
“老将军先前承诺过，只要能做出令晋王殿下吃得下的菜，便赏银一百两。”司清解释道。
陶夭夭接过银子，眼睛瞬间亮了亮，这就是说，欠楚王的一百两银子，这就还上了？
未等陶夭夭高兴完，老将军继续沉吟道：“小陶，以后只需你每日午时来做一道炒菜，再按每日五两银子给你结算，如何？”
陶夭夭没想到自己还未提要工钱的事情，老将军倒先提出来了，忙笑容满面，点头如捣蒜地应下了。
“小陶可还有其他要求？”老将军又问。
呃，看来晋王对自己炒的菜是相当满意啊，陶夭夭憨憨笑了笑，道：“若老将军允许，每日做完菜以后许我再给自己做些吃的就行。”
老将军的眼里闪过一丝笑意，缓声道：“炒好菜以后，这间厨房便随你使用了。”
陶夭夭很是惊喜，又故意收敛了神色，道：“那我这便去准备今日的午膳。”
老将军未再多语，只叮嘱司清待陶夭夭做好饭菜后赶紧送给晋王，便离开了。
今日尚早，离午时还有些时间，陶夭夭见司清一旁放了一堆板栗，颇为惊喜地走过去道：“是板栗哎，用来做一道板栗烧鸭最好了。”
司清瘪瘪嘴，道：“那你可得赶紧了，板栗可不好剥。”
陶夭夭回道：“没事，还有时间。”
话毕，陶夭夭便剥板栗去了。
她将板栗在顶上划个十字刀，再放入开水中煮一小会儿，冷却后便很容易将板栗的内膜剥去了。
司清看陶夭夭不急不慢地剥了会板栗，心情有些郁郁，她做个菜似乎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都这个时辰了，还可以慢悠悠地剥板栗。而他炖个菜得起个大早，还得一直守在灶火旁，唯恐火灭了，无暇他顾，真是不公平。
陶夭夭不知司清为何又皱上了眉头，只当这个年纪的少年是多变而又有情绪的，便顾自忙碌起来。
板栗剥好后，陶夭夭去准备其他的食材，鸭肉、干辣椒、葱姜蒜、黄酒、白糖、酱油、盐，全都应有尽有。
所有的食材准备好，切好以后，陶夭夭开始准备炒菜。
热锅下油，放入姜蒜干辣椒爆香，再倒入鸭子翻炒，炒至鸭皮收缩，再倒入黄酒，炒至收汁，放入酱油和少许白糖调味，加入盐、板栗和适量清水小火慢炖约莫二十分钟。
起锅，一盘看起来鲜香入味的板栗烧鸭便做好了。
司清探头看了过来，见沾了板栗香气的鸭肉，情不自禁舔了舔嘴唇。
而陶夭夭却定定地看着板栗烧鸭，总觉得缺了点什么，静默了片刻，方觉得是少了一盘素菜。
她看了看置物架子，发现有新鲜的白菜，遂将其清洗干净后炒了一盘白菜。
司清一看，愣了愣，以前他们吃白菜，通常是用来拌肉馅包饺子，或者是用来熬煮，做泡菜，这还是他头一回看见白菜被炒出油光发亮的模样。
陶夭夭见司清呆愣的模样，忙推了他一把，道：“司清，发什么愣，赶紧给殿下送去啊，凉了可就不好吃了。”
完了又补了一句：“你若想吃，送了就赶紧回来，我做给你吃。”
司清回过神来，又听陶夭夭这么说了一句，耳根子立马绯红，辩道：“谁想吃了？”
话罢，将两盘菜放进食盒里，匆匆朝墨渊堂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