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出事了
“我说了我不同意你和城里女知青的事，你想和她在一起，可以，等你娘我死了入了土，你爱和谁结婚和谁结婚，我把话撂着，只要我活着一天，绝不答应你娶知青！”
赵素英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吓得坐在陆行舟身边的王小草条件反射般的一哆嗦，手里的鸭腿吧嗒掉在地上，她心疼又慌慌张张的捡起来，吹了吹就要往嘴里塞。
陆行舟眼疾手快的抢下鸭腿，站起来从水缸舀了勺水冲干净鸭腿上面的尘土，放回王小草手里，整个过程中神情平淡，于亲娘的怒骂中岿然不动。
你骂你的，我吃我的。
一点也不耽误。
趁着赵素英骂得累了歇息的空隙，他还盯上了对方碗里只咬了一口的鸭腿：“娘，鸭腿您还吃不吃了？不吃给我爹吃。”
赵素英：“……”
小儿子还是一如既往的会气人，从小到大完美掌握了一句话惹得她满肚子火气、往她心窝子上狠戳的技能。
“吃吃吃，你脑子里除了吃能不能给你老娘留点位置！”赵素英咬了一大口鸭肉，恶狠狠的盯着陆玉启嚼着，那咬牙切齿的模样让陆玉启有一种被生吞活剥的恐惧，连忙摆手表示他不吃。
从媳妇那虎口夺食，小命还能保住吗？
拼命给陆行舟使眼色：好儿子，别个你爹找不痛快了，你惹得起你娘，你爹可惹不起，求不闹，求放过。
父子俩眼神交流了一番。
王小草看看舅舅，又看看姥爷，再看看横眉怒目的姥姥，因为家庭原因从小懂得察言观色的王小草低头瞅了眼吃了大半的鸭腿，依依不舍的舔了两口，站起身子把鸭腿放在陆玉启碗里。
“姥爷，我吃够了，您吃吧。”
陆玉启哪能和小孩抢食，下一秒就给放了回去，外孙女小心翼翼地讨好的模样令他心疼极了：“小草乖，姥爷不爱吃鸭腿，你自己吃。”
赵素英夹了一筷子炒土豆给王小草：“去你妈妈那，老实吃你的饭，碗里的饭必须全部吃光，听到没？”
“小草听到了，”王小草一向怕这个姥姥，端着碗筷就绕到了陆秋水身边，陆秋水抱着她坐下，冲她嘘了嘘，王小草乖巧点头：“妈妈你吃鸭腿，肉好好吃，我们可不可以一直待在姥姥家？”
小家伙说的声音虽小，饭桌上的人也都听了个真切，陆秋水忙捂住她的嘴，冲她摇头，不准再说，僵硬的转移话题。
“娘，我看徐知青挺好的，行舟要是喜欢，你就随了他吧。”
在弟弟的事上，陆秋水和大姐陆春梅的态度不同，她觉得弟弟高兴最重要，不愿意过度插手干预弟弟的生活，从一定程度上说，她的性格随了陆玉启。
赵素英横了她一眼，陆秋水立马闭嘴不敢说话，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二闺女说的人命，与她所知的有偏差。
“徐知青？不是周娇娇吗？”
陆行舟一听就笑了，敢情反对了半天，他娘连他喜欢的姑娘是谁都弄错了：“娘，大川喜欢周娇娇的事，咱村谁不知道，您儿子什么人您该最了解，我能盯着大川嘴里的肉去争去抢？再说我也不喜欢周娇娇那样的。”
赵素英挺尴尬，闹了半天是个大乌龙，春梅未免也太不靠谱了！连累她犯蠢。
“不管是徐知青，还是周娇娇，都是城里来的小知青，我哪个都不同意，舟舟啊，咱们和城里来的知识分子不是一路人，他们迟早是要回城的。”
她苦口婆心的劝，陆行舟半响没说话，等她说够了，才自嘲的开口，语气中带了点自卑的意味：“娘，您想太多了，现在是您儿子一厢情愿的喜欢人家，徐知青瞧不上我。”
“她凭什么瞧不上你？”
儿子被嫌弃，赵素英更不高兴，她儿子哪里配不上肩不能提手不能抗，干啥啥不会的小知青了？
陆行舟苦笑：“我是您身上掉下来的肉，您自然看我哪哪都有，但在知青眼中，我算个屁，娘，您心里也觉得我和女知青不般配，才不乐意我们在一起吧，我懂。”
赵素英呐呐无语：“不是……舟舟你……”
陆行舟摆手起身：“您别说了，我都明白。”
说完一脸黯然的回了房间，留下赵素英夫妻和陆秋水母女俩面面相觑，陆行舟和徐言的是在陆家暂时搁浅下来，转眼间临近过年，徐言收到了宁城寄来的信，送信的人是许久未见的赵明松。
依旧是一副鼻青脸肿的模样，徐言挺纳闷，他是怎么顶着这张脸出门的。
两人坐在知青点的堂屋里，徐言一目十行的看完信，随手折叠塞回信封里。
“言言，徐叔固然有做的不对的地方，但你也不该说出断绝关系的话来，你该明白你的话会给父母带来多大的伤害，你在我心里，一直是个特别懂事的女孩，我知道你不满徐叔徐婶的偏心，一时气愤才在不理智的情况下说出那番话。”
他摆出一副严肃的说教脸，一板一眼的用温和的语气说着训斥的言语，自以为十分了解徐言，剖解她的内心。
“你肯定早就后悔了，不好意思率先低头对不对？我明白你的心思，言言，天下无不是的父母，徐叔固然有所偏心，他们也是疼你的，你想想，和你差不多年纪大的女孩，谁像你一样念书念到高中，先不说家里有没有条件供，就算是供得起，又有多少人像徐叔他们一样，供你上到高中，言言，多看看别人，你才会知道自己过的多幸福。”
听到消息风风火火赶过来，躲在门外偷听的陆行用力捏了捏拳头，混蛋玩意，说得什么狗屁话，他早就了解过徐言下乡的全部过程，徐言也和他说过，怀疑自己不是徐家的孩子。
徐家父母之所以供她上学，多半是因为每年送来的那笔钱。
这么长时间以来的暴揍，看来没啥效果啊，陆行舟琢磨着兄弟们下手太轻了，就应该断这混蛋一条腿，让他站都站不起来，还怎么跑到陆家村来。
他掐眼看不上赵明松，巧了，赵明松也看不上他，写给徐家人的信中，着重提起了徐言和陆行舟的事，徐父给徐言的信中，严词命令徐言断了与陆行舟的交往。
徐言指腹捻着信封，在赵明松得意的神态下，将信封撕了个粉碎，仍在了他脸上：“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她早就发现了门外的人，叫了声陆行舟：“我累了，你替我送他出去吧，务必要好好把他送出村。”
陆行舟高兴的应了一声，笑呵呵的揽住赵明松的肩膀，把人往外带：“言言你放心，我一定把他完好无损的送回去！”
半个小时后，赵明松一撅一拐的出现在村口，眯着被打得肿成一条缝的小眼睛，嘴上不停的叫嚣着去公社告陆行舟。
陆行舟丝毫不惧：“我等着。”
回到知青点，他邀功似得讲述自己怎么大发神威把赵明松揍得像一条狗，徐言听完后平静地问了一句：“上次他来的时候，脸上的伤是你干的吧。”
陆行舟僵住：“那个、言言我……”
“不用解释，你做的很好，”徐言解释她没生气：“我打得轻了点，听小川说你安排了包月礼包，时间短了点，无限期往后延长吧，我出报酬，务必给赵明松留下一个深刻又美好的记忆。”
陆行舟：“好嘞，您放心，包您满意！”
这一年春节，徐言无视了徐父信中要求她回家过年的话，和来自五湖四海的知青们一起过了简单却又充满年味的一个年。
在1970年的最后一天，系统推出了年末抽奖活动，最高抽奖次数为三次，每次扣除一积分，徐言点击三连抽。
恭喜宿获得飞机制造图纸一份。
恭喜获得一品疗伤丹两颗。
恭喜获得学习教室最大调整比例的三天使用期。
徐言不得不承认，系统才是她最贴心最善解人意的好朋友，瞧瞧抽出来的三个奖项，一个比一个好，一个赛一得秒。
尤其是最后的学习教室，简直送到她心坎里了。
90比1，也就是白赚了270天。
啦啦啦，开心的转圈圈。
赵素英这几日总觉得有些心慌，偷偷跑到知青点观察了徐言几次，比起周娇娇，徐言确实强很多，但她还是咬死不同意小儿子娶个女知青当媳妇。
直到陆行舟一连十几天没回家，这日晚上，她做了一个梦。
在这个荒谬又无比真实的梦境里，她亲眼目睹了舟舟的一生，对徐言的一见钟情，看着徐言另嫁他人，一次次躲在被窝里痛哭失声，她看着被所有人认为一辈子没有出息的舟舟，去到大城市打拼后，日益增长的身家，最后被人成为首富先生。
直到他一年又一年的老去，始终独身一人，死时无妻无子，孤老一生。
梦里的舟舟抱着遗憾离世，炕上的赵素英生生哭醒，泪水浸湿了半个枕头，对于一个母亲而言，梦里的一切太恐怖了。
她的舟舟。
她的舟舟怎么能一个人孤独终老呢？
她推醒旁边睡得和死猪一样的丈夫，问他：“你觉得徐言徐知青怎么样？配得上咱家舟舟吗？”
陆玉启困得睁不开眼，习惯性的拍着赵素英的胳膊哄她睡觉，边哄边道：“要说配不上，也是舟舟配不上人家，素英啊，儿孙自有儿孙福，快睡觉吧，乖。”
赵素英想着方才的梦境，能睡得着才怪了，睁眼到天亮，天一亮，就跑去大队长家里，找大队长媳妇，帮忙去知青点提亲。
妯娌两个说热闹，陆玉连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后面跟着把鞋子都跑掉一只的陆玉启，两人的脸色一个赛一个难看。
“嫂子，行舟出事了！”
“素英，舟舟在医院抢救，快、快走。”
赵素英带着笑意的脸瞬间变得苍白，浑身发软，在妯娌张芬的搀扶下艰难的站了起来，哆嗦着声音问：“他不是在县城工作？怎么会出事？”
陆玉连跑去屋里拿出家里存的钱，扶着两人坐上牛车，马不停蹄地开始赶走。
“行舟在机械厂的运输队工作，回城的途中遭遇连环车祸，人这会在宁城人民医院抢救，堂哥嫂子，你们先做好心理准备，传信的人说行舟的情况不太好。”
赵素英险些一口气上不来撅过去，陆玉启也好不到哪去，心脏隐隐作痛，一路求神拜佛，祈求神佛保佑，他们的小儿子舟舟一定要没事。
与此同时，昏迷了两天一宿的陆行舟突然睁开了眼，那双因受伤血色未退的眼眸中，不再是二十岁青年的青涩纯真，而是于岁月长河中历经世事、漫长岁月洗礼过透着沧桑死寂的眼。
很快死寂褪去，被茫然震惊喜悦所取代。
一世的善举，真的换来了苍天垂怜，让他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