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希望你岁岁年年都开心
玉匙短暂的回忆一下过往。
她快忘了梅花的模样了，她小时候不懂事，还以为娘是真的不要她了。
后来被清寰带回来，她有自保能力也长大了些，偷偷回去发现巷子里早就没有那名叫做梅花的妓子。
她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旧人问问，那人老了一些，眯着眼睛说：“梅花？倒是可惜了这个女人，长得真好看，快三十了还能当头牌的可没几个，但可惜死了。”
死了？
玉匙一听见这两个字愣在原地好一会儿，直到眼睛有些酸胀的模糊，她才眨眨眼压下去。
少女又问道：“她何时死了，因为什么？”
年老色衰的女人古怪的看她一眼，“你这小妮子真奇怪，好端端的问这事干嘛？”
说完准备起身要走，竟是没兴趣再说下去。
毕竟一个十三年前就死了的妓女，她也只是有过两分交情罢了。
“站住。”
玉匙喊住她，从怀里掏出两块金子。
老女人转头看见金子，眼睛瞬间泛起光亮！
“哎哟，姑娘您有报酬早说啊！我肯定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说着就把金子贪婪的收进自己的口袋中。
玉匙淡淡说道：“继续，把你知道的关于她的事都说出来，还有，中途不管我问什么你都得说实话。”
老女人点头，“放心吧姑娘，我们之前做过皮肉生意的女人最懂拿钱办事的道理。”
很快女人对着玉匙侃侃而谈，前面的事都是梅花的日常，从她俩认识的那一天说到梅花生子。
听到这少女的眼皮颤了颤，拿起茶杯喝一口掩拭过去。
“哎呀，要我说啊，梅花这人就是心软，做这东西的要什么孩子啊！说句实话，倒不是我们这帮人不爱孩子，是因为实在太累赘了，也就是梅花漂亮，换做我们这种普通点的，生孩子早就被扔出去等死了！”
听到这少女想了一下问她：“你的意思是，她生孩子会吃很多苦？”
女人看她一眼，松弛的眼皮一瞪，“啧，那不然呢？梅花是把所有身家押在青楼了才把孩子生下来，那两年啊……”
她啧啧两声，似乎是陷入回忆，面色也认真了点，一时之间没有继续说下去。
玉匙有点急，“接着说。”
对面的女人勉强把思绪找回来，喝口茶润润嗓子接着说：“嗨呀，然后梅花可就厉害啦，她本就是我们那一趟巷子里长得最好看的那个，为了娃娃，她把自己变得比以前还好看，又变成头牌，生意比之前还多哩！”
听见生意二字，玉匙握紧拳头，清丽的面容忍不住露出些痛苦。
女人没发现，依旧在源源不断的说着。
中间的事玉匙比她还清楚，但少女并没有打断她，依旧认真的听下去。
她想听听，在他人口中的娘，究竟是何模样，是不是同她看见的一样。
听见女人说梅花越来越温柔时，玉匙的嘴角跟着微微上挑，听到说梅花被人欺辱时，她又将指节攥的泛白。
最后终于听见女人说到了那一天。
“那一天啊……我晚上听见了模模糊糊的声音，但是那么晚，还以为就是夜间拉客的哪家人没伺候好人家，所以吵闹起来。
这种事不是常有嘛，我们都不知道被那些或醉酒的，或脾气大的打骂侮辱过多少次了，所有人见怪不怪，累到三更半夜都想歇着，哪有爱凑那热闹的。”
后来玉匙知道了，原来这一切，是这样的。
那天她走了以后，漫无目的的在街上跑，跑累了就走，太渴了就在路过井口时想办法喝一口。
很快天就亮了。
而她，也恰好误打误撞的走到了城门口。
这座城不算大，连修士也不爱来，多是附近农庄和小村子在中互相往来。
又来到临近中午，这时候巷子里所有的青楼楚馆的人慢慢醒来，有人打着哈欠出门准备日复一日的流程。
梅花就这样一直在那里坐着，似乎在故意等着别人发现她。
果然，很快他们楼里的一个姑娘下楼路过，看见这里一地干涸黏腻的血，还有被打的不成形的头，女人忍不住惊慌的大叫起来。
她的嗓音尖锐，很快引起所有人的注意。
越来越多的人来这里围观，梅花背对着他们，嘴角却勾起一抹笑。
很快另一家的人认出这是城东头李家的人，家境还算可以，梅花这一回是跑不掉了。
但人们也发现，她好像打一开始就没想跑。
人们通知男人的家属，李家很快来了人。
看见男人凄惨的模样，痛失儿子的李老爷瞬间哭了，儿媳柳氏也哭啼啼的跑过来，但很快她就看见坐在一边神情呆滞的梅花。
看见梅花姿容妍丽，比她不知要美上几分，女人瞬间扑上去想抓花她脸。
“就是你这贱人害了我丈夫是不是？你看我打不打死你！”
老鸨虽然心疼梅花的美貌，但也没上来拦着。
毕竟梅花快三十了，再过几年脂粉也挡不住皱纹，再说李家也算不错，犯不上因为一个妓子和人家起冲突。
最后梅花被打死了，活活打死的。
但是她死前一句话也没说，连喊都没喊一声，就连何时咽气的都没人知道。
玉匙跌跌撞撞的出了门，一直忍着的泪水再也忍不住落下，一颗接着一颗。
老女人有些疑惑她的做法，却在无意间看见玉匙的侧脸，仿佛看见了年轻时候的梅花。
她一惊，“难不成……不会吧！”
少女出了门直奔那条巷子，此时是上午，那里还没有开门。
这一片都静悄悄的，四周破败不少。
好像没几家开着的了，不知为何很多牌匾上都落了一层的灰，只有两家还是干净的。
她记得娘所在的那一家，走过去，也早已经是人去楼空。
玉匙走上台阶，木制的台阶老化严重，一走就吱嘎的响。
循着记忆走上二楼，她找到娘生前住的屋子。
鼓起勇气打开门，玉匙看了看里头走进去。
少女豆大的眼泪再次落下，她觉得哪里都是娘的音容笑貌，她没办法在这里待下去。
一转身撞到了妆台，一个精致的小匣子掉下，玉匙一愣弯腰捡起来。
因为时间久远，少女几乎是没费力气就打开了。
看见里面的东西，玉匙再也忍不住撕心裂肺的蹲在地上大哭。
里面搁着一张纸条，上面歪歪扭扭的写了一行字，一看这留下字条的人就没写过字。
“儿，我的宝，娘希望你以后岁岁年年都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