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张伯
“傻瓜,我是哥哥你是弟弟,哥哥保护弟弟,是天经地义之事,何须道谢。好了,你不要再开口讲话了,好好休息好好养伤才是正事。
这是我自己配制的药膏,吞咽的、外敷的,我都留在这里,我不在的时候一定要按时涂抹,按时喝药,这样伤口才会好得快。
你的伤太重了,不能随意下地,等你能下地了,我便带你回归寻山庄见师父,日后,再去见兄长和师姐,他们和我一样,都会保护你的。”
花渐离一边说着一边从乾坤袋里掏出许多瓶瓶罐罐,这些,都是有价无市的草药,此刻却像贱卖的大白菜一样摆在桌前。
他不确定自己几日回来,为备不时之需,索性将这些瓶瓶罐罐都留着,这样,自己走得也心安。
川穹看着为了自己认真翻箱倒柜的花渐离,点头道:“寻哥哥,我一定会听话的。”
“好,乖乖的,快些睡吧,这里很安全的,放心大胆睡,病人最需要的便是觉了。张伯是我信任的人,有什么事尽管找他,你把这里当成家里,不必拘束。
还有,阿穹,你一定要记住,我不在的日子,一定不要踏出房门半步。我的身份已经被起疑了,他们想要的东西也没有得到,因而他们一定会倾尽全力搜捕我们。
碍于这里是盐官花氏的地界,他们不会大张旗鼓地搜寻,但暗地里一定会有动作的,敌人在暗处,我们在明处,更要加倍小心。
所以一定不要外出,等着我回来。
这几日你便安心在这里待着,有什么事找张伯就好,他会打理好一切的。
一定要等我回来。”
花渐离生怕自己嘱咐得不够,一遍又一遍说着。
川穹听话地点了点小脑袋,眼睛却一直盯着花渐离。
花渐离摸摸川穹肉嘟嘟的小脸,笑着道:“阿穹真乖。”脸上笑着也只是为了安抚川穹罢了,心中却充满了悲痛。
这是他人生第一次体会到阴阳相隔的滋味,也是第一次真真切切明白“变生不测”这四个字。
人生这条路,果真是瞬息万变。
突然,他想起了花归,心中默念:普通江湖人的日子都这么难,更何况盐官花氏的家主呢!肩上的担子应该更重吧。
龟哥哥,你等着,待我长大出山,一定竭力助你一臂之力。
心头思绪万千,便起身往外走去,自己也想陪着他,可是事态却是不允许,等解决完这件事,今后有大把的日子陪伴他。
川穹看着花渐离离开的身影,心中十分不舍,想要让他陪自己一宿,但还是听话地闭上了嘴,并未出声。
因为他知道,寻哥哥要做的事还有很多很多,自己能想到的想不到的……
他在为这个荡然无存的家做着最后的努力与补救。
虽说自己帮不上什么忙,但也不能拖后腿。
转身离开的花渐离并未看到床上之人的眼神,那双黑亮黑亮的眼睛里充斥着无法言明的恐惧。
花渐离关上房门后并未走远,而是站在一旁,不久,便听到屋里传来一阵哭声,“爹爹,娘亲,你们都走了,以后阿穹该怎么办?阿芜,哥哥对不起你,你一定要原谅哥哥没有保护好你,我不能再让寻哥哥陷入危险了,阿芜,对不起。”
哭声由小变大,由大变小,渐渐地,慢慢平息了下去,川穹哭着哭着只觉伤口发痛,又抵不住困意的来袭,头一歪便睡了过去。
站在门外的花渐离听着这动静,两眼婆娑,拿起衣袖猛然擦拭温热的眼泪,直到屋里传来熟睡声,这才转身放心地离去。
花渐离踮着脚轻声下了楼梯,便看到张伯盯着大门目不转睛、一脸防备,于是轻声道:“张伯。”
张伯一个激灵,转身看着一脸疲惫的花渐离,右手指了指上面,“阿寻,那孩子睡了?”紧紧张张已然到了后半夜。
花渐离点点头,转身向后院走去,身影摇晃,脚步漂浮,见此,张伯连忙端过桌上装满水的茶壶以及茶杯跟了上去。
到了后院,四下无人,花渐离这才清了清干哑、冒火的嗓子道:“张伯。”
听着嘶哑至极的声音,张伯连忙将倒满水的茶杯递了上去,“阿寻,来,先喝水。”
见此,花渐离感恩地看了一眼细心至此的张伯,接过茶杯,仰头一饮而尽,这才觉得嗓子湿润、舒服了许多。
手指摩挲着手中的杯子,眼睛却一直盯着张伯,这是他第一次认真打量眼前之人。
看上去,张伯的年龄不过五十罢了,但头发却是花白至此。
就算不是修术之人,这个年龄也不该如此,更何况,他隐隐约约感觉到张伯并非手无寸铁之辈。
虽说自己救了他一命,但自己不知他的来历与底细,眼前之人,到底该不该相信?
若此人并非善人,该不该留?
一时之间,花渐离心中十分混乱,毕竟此事事关川穹的性命。
但张伯若是无辜的呢!
良久,花渐离微微抬眸,道:“张伯,我不知道你是何人,也不知道你的过去,但我相信自己的眼光,你定不是歹人。
每个人都有不愿提及的往事,张伯不肯告知于我也在情理之中。”
说到这里,顿了一下,“但如今,我有一件十分重要之事想要托付于你。张伯,我能信任你吗?”十分老成的话与他这张十分稚嫩的脸十分不符,但却又让人那么信服。
“阿寻,你要相信你的眼光。诚如你所说,每个人都有往事,等时机成熟了,我自然不会瞒你。你就放心吧,便是拼了我这条老命,我都会完成所托之事。若不是你,我早踏入奈何桥了。”
“张伯,我相信你。但此事十分艰辛,稍有不慎,定会引来杀身之祸。虽说我救过你,可我也不会命令你,如若不愿,我也完全理解,也不会勉强。”
“阿寻,你瞧你说的这话,我老张是那种贪生怕死之徒?你若再这样说,我可就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