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棺材
望着眼前一排长长的尸体，花渐离心中充满了震撼与悲伤，原来“堆积如山”四字是这样的。
他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各位哥哥姐姐，你们放心，我花寻一定会为你们讨个说法要个公道的，川府灭门之仇，一定会有个结果，你们放心地走吧。
我花寻以生命起誓，定会护阿穹一生周全。”
言罢，花渐离起身毅然决然离开了川府。
身后寂然无声，再无灯火长明。
过往之事，已成事实不可改变，以后的路，活着的人，才是他的重中之重。
花渐离一路精神恍惚，径直走到离城门很近却又十分隐蔽的一家棺材铺，也不顾这是大半夜，不顾自己的行为是否稳妥，只是使劲敲着门，骨节都泛着红。
好一会儿，这才听到里面骂骂咧咧的声音传来，“谁啊，大半夜有病啊，这个吵吵那个吵吵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今晚招灾星了，一个两个的。大半夜不睡觉买棺材，人死了这么着急？还是急着去投胎？”
门倏然从里面打开，花渐离这才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老板是一位年轻男子，他本以为是买棺材之人，却没想到是一个浑身湿透的孩子，火气比之前更胜了，叉着腰指着花渐离大骂道：“小屁孩，你有病啊！大半夜不在家睡觉来我这里找乐子，你知不知道这里是卖什么的？这里有鬼！你是不是皮痒？你父母呢，走走走，我就不信了，还治不了一个孩子。”说着就想拉起花渐离的胳膊往出走。
花渐离漠然地看着狰狞的老板，拿出一大袋银子挂在老板还没有放下的食指上。
老板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惊了一下，嘴里要说的话都抛之脑后了，手指的重量使中食指倏然弯了下去，钱袋“啪嗒”一声掉到了地上，发出了清脆至极的声响。
这一惊，算是彻底将老板从恍惚中拉了回来。
老板这才反应过来这是遇到了个大生意，立马笑嘻嘻地蹲身拾起了银袋，放在手中颠着。
“这位小公子，来来来，请坐。刚才是在下的不对，睡得有些迷糊，狗眼不识泰山，没有反应过来，见谅见谅。来来来，擦擦，小心着凉了。”
花渐离径直走到店内，看着店里摆放的棺材，以及挂在高处的各种假面纸人，对一脸阿谀奉承的老板道：“行了，少说废话，我要店里最好的棺材。”
“小公子，您给这么多钱，是要多少呢？还需不需要别的东西？”
这么多钱都买棺材？老板心里犯着嘀咕。
花渐离咽了咽口水，极其困难地道：“十五副棺木。”
“这么多？小公子，您莫不是开玩笑吧，这数量，该不会是死光了吧。你。”虽说自己店里的生意不错，可这一次性买这么多棺材的人倒是头一次见。
闻言，花渐离抬头直勾勾地看向老板，老板被这目光盯着，竟觉得一股凌厉的杀气直逼脖颈。
算了，还是小命重要，管他买多少副，只要自己赚钱了便好，于是连忙闭了嘴，不敢与之对视。
“老板，做生意就做生意，不要问那么多。你按照我的要求行事便可。”
老板连忙点头，心想：居然被一个小孩子唬住了，真是造孽啊。
“地址我留给你，你把他们收殓后再找一个风水好的地方葬了。”
听着此要求，老板又颠了颠手里的钱袋，一脸为难，“小公子，不是我诓你，十五副上好的棺木，光八仙就得一百二十位，还得找风水好的地界，再加上各种费用，这点钱，当真是不够啊。”
“你打开看看。”
老板心里一边嘟囔着一边打开钱袋，当目光触及袋内之物时，两眼放光，他一直以为里面只是银子，却没料到，竟是黄澄澄的黄金。
“够吗？”
“小公子，够够够，莫要说十五人，就算再有十五人也是够的。”
闻言，花渐离又瞪了一眼老板，老板这才惊觉失言，连忙捂住了嘴。今日可算是遇到贵客了，可不能得罪了。这些钱，够好几年的营生了。
“小公子，你放心，到时我们会把各位死者停放在盐官最好的义庄之内，保证让他们受足烟火之气，九泉之下富足安康，吃香喝辣样样不缺。待日子到了便下葬到义庄一旁最好的墓地，并用最好的墓碑刻之，以便后人追恤。”
“嗯。老板，你方才说什么？”花渐离看着屋内颜色各异，样式各异的纸人，突然觉得自己错过了很重要的讯息。
“以便后人追恤？”
“最好的义庄？”
“不是，是你方才开门时嘴里嘟囔的。”
老板尴尬地摸了摸脑袋，“小公子，我，方才之语尽是废话，是我唐突了，是我的错，还请小公子大人有大量，不要放在心上。”
“你方才说“这个吵吵那个吵吵”是什么意思？”
老板见花渐离并未责备之意，这才放了心，便一五一十讲了起来。
“小公子说的是这个啊。小公子你可不知，就在你来不久之前，城外的野狗叫个不停，一点都不安分。这些狗平日还挺乖，今晚不知为何直叫，那声音大得让人听了心烦意乱，或是雷雨天惊了它们吧。”
听了老板一番话，花渐离心中又生出了一种可怕的猜想，越想心越凉，烛光下的那张脸渐渐阴沉了下去。
老板看着眼前脸色越来越黑的人，连问道：“小公子，你没事吧？”
“没事。”花渐离说完便转身打算离开。
行至门前，老板唤了一声，花渐离停下脚步，“何事？”
“小公子，您可是贵人多忘事啊，住宅在何处还没告诉我呐。”
花渐离懊恼地拍拍自己的脑袋，这才走到老板身旁，示意他将耳朵靠过来，低声说了几句。
“好好好，我知道了，我明日便着手安排这件事。”
花渐离点点头，临出门时又说了一句，“不管明日你见到几具尸身，都按照一十五口置办。还有，老板，你话虽多了点，但也不算是坏人，我便给你个忠告，今日之事，若想活命，日后莫要提起。若有人问了，你便胡诌个理由搪塞过去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