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短腿
待他吃完再问吧,如此想着,便趁着这空档又捉了一条烤了起来,很久没有烤过鱼了,倒是有些生疏。
等阿闹低头专心吃完手里的鱼抬起头时,便见火堆前的人很是悠闲地烤着鱼,火焰的光芒将他笼罩其中,整个人都被照得很亮,一时间,阿闹竟以为是仙人下凡。
“怎么,看呆了?”花渐离无意之间又将自己夸了一番。
阿闹连忙擦了擦泛着油光的嘴角,摇头否认,“没有没有。”
“小孩子的这嘴呀,就是爱撒谎,明明心里就是这样想的,还非不承认。这条也快好了,来,再吃点。”
“不吃了不吃了,肚子已经很圆了。花大哥,不得不承认,你做的比杜大哥的要好吃。”这一次,阿闹可没办法否认,嘴里的香味让他不由得想要好好夸夸这个刚认识、还长这么好看的大哥哥。
闻言,花渐离看着跳跃的火焰,眼中泛起一抹说不清道不明的神色,“你和他真的好像啊,他也曾这样说过。”
“花大哥你说什么?”
“啊,没什么。你方才的意思是你杜大哥做的饭不好吃?”
“也不是不好吃,只是没有花大哥做的好吃而已。”
“这就叫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闻着鼻尖的香味,花渐离撕下一片鱼肉放在嘴里,细嚼慢咽,“阿闹,你和你杜大哥是如何相识的?我看你这吃相,并非乞儿。”
闻言,阿闹圆溜溜的眼睛突然死死盯住花渐离,只见他一脸防备地道:“花大哥,你真的不是坏人吧?”
看着阿闹那副戒备样,花渐离又撕了一片鱼肉,笑吟吟道:“何出此言?”
“你张嘴闭嘴都在打听杜大哥,我可不是小孩子,你休想骗我。”阿闹说这话的时候还挑了挑眉,一副我很不好骗的样子。
见状,花渐离失笑道:“对啊,我是在打听你的杜大哥,不过我只是想知道你们二人的过往罢了,没有别的意思。
阿闹,你还小,你不懂聊八卦是一件非常有意思的事,你花大哥很喜欢聊这些八卦之事的,况且,你们两人的背影,勾起了我的一些往事。”
看着花渐离真挚至极的眼神,阿闹装作很明白的样子点点头,“原来如此。”
“现在能讲讲了吧。”
“能能能。”阿闹说完就起身跑到花渐离旁边,坐在地上说了起来。
小孩就是好忽悠!
“为了赚钱,爹爹和娘亲一直随商队来往于域外与中原之间,来回一趟得好几个月,而我年龄小,无人看管,爹娘为了不让我寄人篱下受委屈,于是将我也带上了。
我们算是居无定所,哪里有生意,哪里就是我们的家。因而江南漠北我们都去过,我最喜欢的便是江南了,那里不像这里风沙大得要命,爹爹和娘亲说以后我们要在扬州定居。
大概半年前,我们的商队在盐官附近遭到了土匪的伏击,他们见人就杀,爹爹和娘亲为了救我,被他们乱刀砍死了。
我对这里不熟,所以只要有路我就朝前面跑。
他们在后面使劲追,我在前面使劲跑,跑得肚子可饿了,腿都抽筋了,可我一个小孩怎么可能跑过那一大堆坏人呢?
我这小短腿啊,不争气,跑着跑着就跑不动了,然后就被他们抓了。
他们原本想杀了我,可为首的那个坏人说要将我卖了,能换些银钱,比直接杀了划算,我这才逃过一劫。
花大哥,你不知道,我那时真的以为逃不掉了,吓得都快哭出来了,但我一想,绝对不能哭,万一惹恼他们就不好了。
虽然要被他们卖了,但好歹能躲过一劫,大不了卖了再跑呗,爹爹娘亲是为了让我活下去才被他们杀了,那我一定不能就这么死了,我一定要好好活下去,才不会让爹爹娘亲白白牺牲。
于是我很听话,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一路上都没哭嚷,这才让他们放松了警惕。
那日我假装肚子疼,便趁着方便的时候跑了,但不久就被他们抓到了,为首的那个坏人见我不安分,便想直接杀了我。
花大哥,你是不知道,当我看到明晃晃的刀砍向我的时候我内心有多么绝望。
就在我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时候,杜大哥从天而降,拿着一把刀三两下就把那些土匪都杀光了,那一刻,他就像天神降临,因为他,我这才逃脱了被杀的命运。
自此,我便跟着杜大哥住在那间破庙里,从未离开。”
阿闹讲得有声有色,但终究沾染了一丝伤心,“对不起,阿闹,我不该问的。”
“花大哥,你不要这样想,这么久了,我已经习惯了。这没有什么好难过的,人生来就是受苦受难的,我的劫,只不过比别人早到了几步而已,如今又遇到杜大哥,也没那么惨了。”
闻言,花渐离心中对阿闹多了几分赞赏和怜惜,这小性子和自己蛮像的,这想法,也挺成熟稳重的,一点儿都不符合他的这张脸。
“那方才那些乞儿又是何人?他们为何打你?他们,又为何叫你杜大哥“阎罗王”?”最后一个问题,才是花渐离想知道的,这名号可不怎么好听。
阿闹听了,小小的脑袋晃了晃,然后故作老成地叹了一口气,这才道:“花大哥,我偷偷告诉你,其实那些乞儿来过好几次了,只不过我没告诉杜大哥而已。”
“为何?”
“花大哥,你不知道,他们都是巨雷帮的人,他们的势力范围虽然不是特别大,但是对于我和杜大哥这种普通人来讲,也是一个很大很大的麻烦。”
“你杜大哥功夫不错,应该也不怕那些麻烦。”
“杜大哥的武功的确很厉害,可我不希望杜大哥因为我而受伤,一点点都不行。杜大哥已经救我一命了,要是因为我挨打这件事再让他劳神费心,那我才是最大的罪人。”阿闹老气横秋地道。
“真是个疼人的好孩子。”花渐离越看阿闹越觉得可爱,在他身上,自己看到了他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