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绝不逼你
城南市集，花灯满街，一眼望不到尽头。
苍澜先下了马车，柳倾宁随其后，自己扶着侧栏跳了下去。
他淡然一笑，默默收了回手，走在柳倾宁外侧。
红衣张扬，勾勒出宽肩窄腰，引得许多少女纷纷侧目。
不知是谁家的少年郎，生得这样俊俏。
街上五颜六色的花灯将黑夜映照得宛如白昼般。
周围人来人往，欢声笑语不断，无一不透露着宁静祥和的气息。
“倾倾，你有没有觉得，我们好像又回到了在南楚的时候？”
柳倾宁没有回他，他便自顾自地往下说。
“那时你奉命带我去外出游玩，街上也是这么热闹。”
“与你在一起，我总是开心的。”
话间，一群小孩嬉闹着跑过来，苍澜来不及多想，及时将人拉进怀里。
柳倾宁的头靠在他的胸前，鼻尖萦绕着她发丝的清香。
霎时，仿佛天地都安静下来，只闻他的心跳声。
他心跳越来越快，仿佛要跳出胸膛。
下一瞬，柳倾宁像是弹簧一般，立即就挣脱开去，随后道了句多谢又独自往前走。
恍惚间，她好像看到一个熟悉的月白身影。
她忙不迭寻着那道身影追过去，走到一家灯笼铺子前，那抹月白色却已经消失不见了。
苍澜追上前来，问道：“怎么了？”
柳倾宁张了张嘴，还是一句话没说。
天底下，也不是只有他一人爱穿月白色的衣裳。
“这里人多，你不要离我太远。”
柳倾宁木偶般点了点头。
二人正欲往前走，那灯笼铺子的老板忽高声道：“公子与夫人既然来了，不如猜个字谜，若是猜对了，小店可送灯笼一只。”
柳倾宁心里失落，不想费这些心思。
苍澜却来了兴致，说左右闲来无事，猜猜无妨。
他身上没带银两，竟直接将腰间的玉佩取下来丢给老板，然后随意揪了一张谜面。
一切发生得太快，柳倾宁来不及阻止。
老板得了好东西，笑得合不拢嘴。
苍澜将纸条缓缓打开，念道：“像是烟来没有……”
他越看越觉得不对劲，随即噤声，默默将纸上的字看完。
“像是烟来没有火，说是雨来又不落，往来千里不留行，清风寻来了无踪。”
怎么好巧不巧抽到这么个字。
老天爷是不是在耍他？
“怎么不念了？”柳倾宁见他眉头紧皱，以为他是觉得谜面太难了猜不出来。
按照规矩，若是猜不出来，玉佩便也拿不回来了。
“我看看。”她伸出手要去拿。
苍澜却将手背过去。
“我们走吧，不猜了。”
坚持要留下来猜谜的人是他，说不猜了的也是他。
柳倾宁被他的话搞得一头雾水，却还是伸手将纸条拿了过来。
她看完，将纸条卷好还给老板。
“云”，她道。
她虽然至始至终脸上都没有过多的表情，苍澜却将她眼中一闪而过的失落看得一清二楚。
没想到她如此轻易便猜出来了，老板有些不可思议。
但还是赔笑着将玉佩还给了柳倾宁，随后不情不愿地送上了一盏兔子花灯。
“小姐真是聪慧过人，这位公子都猜不出来，小姐一眼便知道答案了。”
柳倾宁将玉佩递到他面前，“收好。”
这玉佩是他母后送与他的生辰礼。
竟被他如此轻易给了出去。
若是为她，不必如此。
苍澜接过玉佩，苦笑道：“谢谢。”
“既是贵重之物，更要时刻保管好。”
言罢，柳倾宁提着花灯，转身往人群中去了。
很多人所不珍视之物，往往是他人的求而不得。
苍澜可以随时陪在自己家人身边，自然不会明白，失去家人的感受。
他拥有所有的东西，权利、富贵、亲情、友情，唯一得不到的，只有柳倾宁的心而已。
所以便固执得想要那一颗心。
苍澜找到她时，她正站在河岸间的石桥上，盯着水中的倒影出神。
夜幕之下，她一袭素白长裙，净得有些扎眼，雪白的肌肤在月光下也愈显晶莹。
清风将她的垂在胸前的发丝轻轻吹动，更觉无端落寞。
自从离开南楚后，她再不似以前那般爱笑了，一直都是这样平淡而冷静，仿佛任何东西都无法触动她的心。
“在想什么呢？”苍澜行至她身侧，负手而立。
柳倾宁回过神来，浅浅笑道：“没什么。”
“母后说，年初十是个好日子。”
她是以和亲的名义来的，成婚是迟早的事，只是苍澜一直没有提过。
现在突然说起，她倒也不觉得意外，但嘴角的笑意还是渐渐淡去。
“你看着办就行。”
她淡淡回应一声，又低头看着手里的花灯，就好像这场婚礼与她毫无关系一样。
这一幕深深刺痛了苍澜的心。
一个女人，一辈子只此一次的婚礼，在她眼中好像可有可无。
若是这场婚礼，是她与萧云彦的，她必定不会是这般模样。
“你是不是还在想他？”
“你要知道，你与他已经没有可能了。”
是啊，已经没有可能了，她当初那样狠心绝情。
她骗了他那么多次，萧云彦再也不会原谅她了。
“所以，你能忘了他，安安心心待在我身边吗？”
“我已经在你身边了。”她道。
苍澜抓着她的双肩，强迫她看向自己。
“可我想要的是你，全部的你，原来的你，不是一副如提线木偶般的躯壳。”
以前的柳倾宁，高兴了会笑，伤心了会哭。
不管是不是因为玄尘的那则预测，他都自私地想将她留在身边。
可他不想让她变成这样的。
是他做错了吗？
柳倾宁将脸颊的泪拭去，抿唇笑道：“我也想忘啊，可我已经忘不掉了。”
她闭上双眼，仿佛费了极大的力气才下定决心。
“你再多给我些时间吧！”
苍澜捏起衣袖的一角，帮她擦了擦脸颊余留的水痕。
“好。”
他愿意等，等到柳倾宁真正放下从前种种。
“婚礼的事，我会回了母后，暂时搁置。”
“你放心，在你愿意真心嫁我为妻之前，我绝不逼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