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救美篇30

    锦城抬起头，一脸惊恐不安，捂着肚子颤颤巍巍站起来，面色煞白，“你——你是谁？为何星夜至此？有何贵干？”

    我拍拍自己比锦城还大的肚子，“我是摇光啊，你不认识我了？”

    大概是我的大肚子降低了威胁，锦城的脸色缓了缓，摇头，“我不认识什么摇光。你认错人了。赶快出去！不然我就喊人了。”

    “别别！我给你看样东西就走。你别赶人。”她的表情不想骗人的，似乎是真的不认识我了。

    我拎起桌上的茶壶，往茶碗里倒了杯水，捻了个诀，水中映出她自下凡到现在的片段。我指着水里的她说：“这就是你，我要找的锦城织女。你本是仙界掌管织云造雾的仙女，因贪恋凡间和其他六位仙女相约下界洗澡，谁知仙衣被牛郎偷去，他以此胁迫你嫁给他为妻。我受你和另外几位仙女委托去扳救兵，好不容易找到了你爹穰岁星君。我把他带到牛妖的洞府，不知怎么就被敲晕了。醒来就来找你，没想到你已经——”

    锦城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双手抱头，蹲下，“那好像是我，可是我却不记得那些。我也不记得自己的爹娘是谁，打从哪里来的，还有没有别的亲人。我只知道自己是牛郎哥的妻，我要跟他好好过日子，别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她闭着眼，手抱着头，脸上的表情很痛苦。她衣袖滑落，露出一截纤细的手腕，手腕上青青紫紫布满淤痕。我抓住她手腕问：“怎么回事？牛郎打你了？”

    锦城挣开我的手，摇头，“牛郎哥他不是故意的，他只是力气大，有时候控制不好……”

    牛郎这个混蛋，刚刚看他跟锦城尔侬我侬，我还以为他已经改好了，能跟锦城好好过日子，没想到死性不改，连仙女都敢动手。

    锦城是怎么变成这般逆来顺受的呢？

    我按住她头顶，神识入她识海，倒要看看她是如何变成这样的。

    牛妖，也就是雷神法力消耗不少，自我走后顾不上和锦城打情骂俏，专心打坐恢复法力，锦城就在牛妖洞里住了下来，把牛郎赶回牛村，指使兔妖按照她的喜好从镇子上买来桌椅板凳一些家具布置起来。

    穰岁星君把我打晕，破了结界进洞的时候，牛妖还未打坐完，锦城正坐在铺着虎皮的太师椅上悠闲地喝茶嗑瓜子。

    白兔妖先发现穰岁星君的，横枪拦住他，“哎，干什么的？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就敢乱闯？”

    但凡仙人下凡，若非奉旨下界皆不可带仪仗、仙气、腾云驾雾。此番穰岁星君是偷偷下界，更不便暴露神仙身份，因此只做凡间道士打扮，不过比寻常道士多一份飘逸之姿罢了。

    可兔妖那里懂得欣赏那些，看他不过是误闯误入的凡人，眼中有丝欣喜——锦城不喜吃肉，他跟着吃了很久的素了。

    穰岁星君不愧是彬彬有礼的仙君，对个凡间的不成气候的小妖都温文尔雅，略施一礼，和颜悦色地说：“这位小哥，你家大王可在？吾乃其上界故人，此番前来有要事，请代为通报一声。”

    兔妖一脸茫然，他自幼在山林间长大，哪里听得懂这番文诹诹的话，枪尖一转一挑，挑着穰岁星君肩膀的衣服将他挑了起来，把□□扛在肩上进洞起锅烧水。

    锦城听到动静睁开眼，猝不及防看到自己的父亲被兔妖挑在枪上，长大了嘴，不知说什么是好。

    穰岁星君略施仙法从枪尖上下来，肩膀上衣服的破洞已经恢复如初，他整个人整整齐齐一丝不苟，连发丝也没有一丝凌乱。

    “小妖忒无理！”手指一扬，兔妖意识模糊，身体萎顿，躺在地上睡去。他这才看了锦城一眼，锦城的眼泪瞬间夺眶而出，飞奔进父亲怀里。

    “爹爹——爹爹您怎么才来？女儿——”锦城泣不成声，肩膀抖动的厉害，声音一抽一抽的，似有千般委屈万般困苦要倾诉，最后都化为绵绵不绝的泪水，打湿了穰岁星君的前襟。

    穰岁星君面色如水般平静，目光仅在锦城头顶停留了一瞬，越过她仔仔细细打量正在盘腿打坐的牛妖，在碰到牛妖腰间挂着的紫金锤的时候闪了一下。

    锦城只顾倾泻一腔委屈，哭够了，拿出帕子擦一擦眼泪，一手指着盘腿打坐的牛妖，咬牙切齿地说：“求爹爹给女儿和织云、织雨主持公道，雷神下界为妖，夺舍凡间牛妖肉身，拘禁、残害织造司仙子在先，杀害在后，又将其炼丹。按律当斩——呜呜——”穰岁星君捂住了她的嘴，不让她继续说下去。

    牛妖感受到穰岁星君的仙气，提前结束打坐，醒来，也不说话，只是默默地看了他一眼。那一眼看似云淡风轻，毫无波澜，却隐含着轻蔑不屑的有恃无恐、满不在乎。

    穰岁星君神情一凛，将锦城拉开，拍了拍她的背，再施法将被锦城弄皱的前襟抚平晾干，脸上堆着讨好的笑，拱手弯腰，对牛妖施礼。口中道：“仙君无恙真是太好了，自从您出事，帝君寝食难安忧心忡忡，派了十万天兵天将找您一直也没有您的音讯。现在好了，您没事就好。不知几时和我回去复命？”

    这——这是我认识的那个文质彬彬矜贵自持的穰岁星君吗？

    这是锦城口中那个慈祥和蔼的父亲？

    这就是一雷神家奴的嘴脸罢了。

    见了欺负亲生女儿的人还要笑脸相迎曲意逢迎真是枉为人父。身为星君却对戕害神仙的雷神卑躬屈膝不愧为神仙。

    我单单以为锦城这样没有风骨的仙女是异数，没想到，家教如此。上梁不正下梁歪，倒不能怪她奴颜婢骨了。

    对于锦城刚才的指控，穰岁星君仿佛没有听到，连问一问牛妖都没有。

    牛妖眨眼，“谁是仙君？帝君又是哪位？你说什么？老子听不懂，老子就是牛头上山一只牛妖，跟你们神仙毫无瓜葛。”他矢口否认的样子极其嚣张，像极了凡间那些欺男霸女无恶不作的纨绔子弟对簿公堂时候的样子，不管你说什么，就是不承认就对了。反正有人撑腰，大不了赔钱了事。

    穰岁星君意会，了然一笑，点头称是。“对对对，您堂堂——不区区一下界小妖，如何能认识仙界高高在上的广药帝君呢？下官糊涂，下官糊涂。”

    锦城一脸不敢置信地回头看她好不容易盼来的救星，泪盈盈的眸子瞠大，“爹爹，你怎么向着他说话？他明明就是雷——”穰岁星君给她下了禁言咒。

    “小孩子不懂事，您别介意。”

    牛妖摇头，手一挥，解了锦城的禁言咒，“让她说。”

    他神秘莫测地对锦城一笑，“不浓情蜜意了？不非君不嫁了？不比翼双飞了？”

    锦城白皙的脸瞬间涨成大红布，尴尬地恨不能找个地缝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