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人靠衣装马靠鞍
看着姬豆豆渐行渐远的背影，周和陷入了沉思。他在脑海中反复咀嚼着姬豆豆的话，从中觉察出许多。
姬豆豆口中所说，世道要乱，修士如流寇，正对应了周和的见闻——神魔区与和平区的界限已经消融了。
不仅如此，还有特别值得关注的一点。
放在以前，钟薇薇这种恶意扰乱绿色网络环境的行为，是不会被放任不管的。天律还存在于长劫的时候，钟薇薇这种行为会立刻引来天雷，予以警告，不准嘴臭。虽然周和曾经心中暗自吐槽，天律这种管控玩家私聊内容的做法，和大兴文字狱无异，可一旦失去天律的约束，看看如今的长劫成了什么样子。
简直是蛮荒复辟！
不受约束的玩家们因为一时的口舌之争大打出手。从前这种私怨还得特意跑到神魔区约一架，现在就地就能解决，可太方便了。
如果不是因为接受了天律的存在而把长劫也视作一个真实存在的世界，周和恐怕对这样的游戏生态改变毫无波澜，毕竟目前市面上大部分的网游都是这样的。
可一旦接受了长劫是个独立存在的世界的设定，事情就不是简单的网络生态恶化了。
像姬豆豆一样，长劫的芸芸众生，那些原住民们，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们，正深陷水深火热之中。
可以说，自魔族入侵以来，他们像是迎来了新一轮的生态入侵。
这些长劫游戏的玩家们如蝗虫过境，将他们平静的生活彻底搅乱。
回城的路上，周和目光所及，虽然他对姑城的印象不深，但光是他能记得的，好几个原本的npc都已不在其位。大约他们都和姬豆豆一样，已经卷铺盖逃难去了。
这样的景象，是因为天律被放逐出境的后果吧？周和想。
他想问，难道天理单想到驱除异己，就没有想过给天律安排一个继任吗？
但他没有问，因为他知道，看到这样的景象，天律心里只会比自己更难受。
“你们怎么了？怎么都不说话？”钟薇薇见两人一言不发，受不了这样的气氛，率先打破了沉默。
“到了。”天律沉默着走到一处，停了下来。
从地图上来看，这里是姑城的中心。
三人面前是一幢高楼，外墙用砖石、木材堆砌，青瓦搭建出一个拱顶，楼整体呈现出一种对称的美感，庄重大气。高楼的外墙装饰着精美的浮雕和彩绘，隐隐约约能看得出一个“姬”字，和先前天律写给周和看的一样。
看来这幢楼曾经是姬国王宫的旧址。
但日月更替，斗转星移，如今高挂的烫金字的招牌高高挂起，上书三个大字，聚宝楼。
“客官里面请。”
肩头搭着一块汗巾的小二业务熟练，将【人之初】迎进了门。
“只有客官想不到，没有小店寻不到，聚宝楼应有尽有，请随意挑选。”
站在柜台后的掌柜一脸横肉，长相富态，肥头大耳，搓着手，堆着笑，向三人推销着店里琳琅满目的货品。
只看这掌柜的样子就知道，聚宝楼的生意红火，日进斗金。
“带我去地库。”天律在屏幕上打出这句话。
掌柜闻言，脸色一变：“客官这是何意？面上这些没有您看得上眼的，我可以带您去内堂看看。”
说着，他上下打量了面前的【人之初】。
碍于等级，天律还没来得及给自己弄一套像样的行头，他穿着的还是新手教程里送的那套布衣，其貌不扬。
“不过，看您的打扮，也不是大富大贵之人。”
姑城虽然不是什么富庶的都城，但掌柜见多了来往的玩家，大多鲜衣怒马，对比天律这身，确实寒酸了些。
“这是什么意思？这npc是不是太势利眼了一些？”钟薇薇愤怒地挤开天律，熟练地打开了游戏商城。
这纯属撞钟薇薇枪口上了。
她刚出道的时候，还不像现在这样大火，一些名牌店的店员并不全都能认出她来。当时的她也和普通的女大学生一样，穿着一些实惠的tb货，出入名牌店时常领教到店员的白眼。
她们虽然没有直接说出口，但神情摆明了就是一句话：买不起就别瞎逛。
钟薇薇把这些品牌在心里都记了个遍。之后这些品牌主动提出赞助的时候，她都要狠狠给品牌方的人摆几个脸子，才算出了一口气。
掌柜的这番操作，钟薇薇看在眼里，仿佛情景重现。
“狗眼看人低的家伙，老娘今天就让你开开眼！”
抱着这种心态，钟薇薇挑选的速度飞快，她只有一个原则，只买贵的！标价最高的那几套时装，钟薇薇眼都不眨一下，选中，付款，一气呵成。
眨眼间，她就在掌柜面前表演了一出时装秀，各种酷炫的时装全上了一遍。
“是小人有眼不识泰山。”
果然，那掌柜立刻换了个人一样，露出谄媚无比的笑容，仿佛一条哈巴狗。
“懂不懂时尚的真谛是低调？眼皮子浅的东西！”
这种时候，就算钟薇薇指着掌柜的鼻子大喊我是你爹，掌柜也只会点头称是，然后真诚地发问，爹，来点啥不？生意人，只要见到真金白银入账，其他又有什么所谓呢？
钟薇薇耀武扬威，天律却皱起了眉头。
他不喜欢这样。
“哼，以为我是傻子吗？”钟薇薇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丝毫没有在意天律的脸色，“我就是给你看看，老娘有的是钱，但就是不给你挣！你店里的东西，一片布头我都不会买！”
“你又何必故作辞色，作弄于他？”天律抢回控制权，操纵着人物径直往里走。
没想到掌柜却没有丝毫阻拦的意思，反倒还在后头补了一句：“随意挑选，贵客八折！”
这是钟薇薇用金钱砸出来的路。
“你不懂，人靠衣装马靠鞍，古人说的话是有道理的。”钟薇薇撅起小嘴，准备生气，但看到天律的侧脸，火气立刻就消了，甚至在心里盘算，要给天律本人也配一身像样的行头。
说干就干，钟薇薇立刻打开手机上的购物软件，开始挑选。
丝毫没有注意到，随着天律的深入，场景已经转换。
一间平平无奇的石屋，唯有脚底的地板刻着暗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