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玉不琢不成器

    被蒋京泽这一番话勾着的一个上午，叶笙笙整个人有些飘飘然，一边是昨晚喝酒过后的后遗症，一边是被他的话给整蛊的。

    他说有话对她说，她不想再装傻充愣，但一想到这里，心里既紧张又期待地乱成一片。

    当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叶笙笙心里充盈的幸福仿佛要溢出来，原来世界可以这般美好！看什么都觉得带上了一层美好的滤镜。

    就连坐在教室里一起上课的傅墨舟和蒋菀柠两人，好像都不像以往那样互相看不顺眼了。

    蒋菀柠说没听懂，傅墨舟就耐心地等她，傅墨舟先一步找到解题方法，蒋菀柠虽然没有拍手鼓掌，但至少能做到勉强不呛茬。

    叶笙笙感叹，“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两人同时抬头，叶笙笙说，“这是你们在一起上的最后一次课，从下次课开始，就是上门家教了。”

    傅墨舟听完“哦”了一声，然后扭头去看蒋菀柠，“和我分开了，你不要太想我。”

    蒋菀柠看都没看他一眼，默默翻着白眼，只埋头写卷子。

    两人做出门测卷子，叶笙笙看了一眼手机，蒋京泽已经把吃饭的地点发过来了。

    还有10分钟，她就下课了。

    怎么办？

    要不下课后先补个妆，收拾一下再过去吧？

    一边想着，她吩咐两人在教室里做题，她端着水杯到公共休息区接水。

    觅学校区的公共休息区很大，摆放了几十张桌椅和沙发凳，供家长休息。现在已经临近下课，很多家长已经坐在休息区看手机，等着孩子放学了。

    叶笙笙走到饮水机前，手机上收到一条信息，蒋京泽发来的，“快下班了吗？”

    叶笙笙嘴角不自觉地上扬，正要回复，快了。突然听到有人喊了一声，“叶老师。”

    叶笙笙循声一看，是一位老人，他虽然头发花白，但看起来精神矍铄，腰板挺拔，气度非凡，正朝她这边走过来。

    叶笙笙没有认出来是谁，但来这里等孩子放学的，就一定是学生的家长了。

    有家长在，她立刻先放下手机，笑着说，“爷爷，您来接娃娃放学了？”

    老人也笑道，“是啊，来接我的孙女。”

    说完，老人的目光在叶笙笙的脸上盘旋了几秒，最后落到叶笙笙面前的玉佛上，明显的眼神一顿，依然是笑着说，“叶老师，你的这块玉，不错。”

    叶笙笙只当是家长单纯地在欣赏这块玉，她客气的点头，想也没想，微笑说，“我也觉得它挺好看的。”

    老人接着问，“是男朋友送的吧？”

    叶笙笙没想到老人会突然问到这个。她想起蒋京泽，心底淌过丝丝暖意，含着满眼的笑意说，“嗯，是啊。”

    老人一副了然于心的表情，突然语气变得语重心长，“这的确是一块好玉。可惜，玉不琢，不成器。一块好玉要到了匠人手里，才会发挥它的价值。如果是在匹夫手中，也就只是一块顽石而已。”

    叶笙笙听老人话里有话，若有所思。

    他接着问，“叶老师觉得自己也是一个合格的匠人吗？”

    叶笙笙愣住了，她知道他话里有话，却拿不准他想说什么。

    “一块好玉，到了叶老师手里，却只有一句漂亮。叶老师，其实您不太懂玉吧？”

    老人突然话锋一转，“年轻人有志气，挺好。但是，如果一开始就没有认清自己的位置，只是把他人当作实现目标的一块跳板，就朝着渺茫的希望前进，最终是不会有好结果的。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白白浪费自己大好青春而已。”

    叶笙笙心下一惊，老人的脸上依旧是挂着笑的，但是她看得出来，这看似温和的笑容背后并没有多少温度，她甚至从这带着微笑的对话里听出了一丝警告的意味。

    果然，老人在稍作停顿之后，微笑的眼神变得淡漠，“不知对于送出这块玉的人，叶老师也会是一个合格的匠人吗？”

    这一句，与其说是疑问，还不如说是在质问。

    叶笙笙愣在原地，她认真地看着眼前的老人。

    他是谁？

    这时，她听到自己身后不远处传来女孩的声音——“爷爷！”

    这个声音叶笙笙非常熟悉，她不用回头看就知道是蒋菀柠。

    叶笙笙突然意识到什么，她如遭雷劈站在原地，和眼前的老者对视。

    蒋菀柠是蒋京泽的堂妹，她的爷爷，那……也是蒋京泽的爷爷。

    原来，站在自己面前的是蒋京泽的爷爷，裕昇集团的董事长，蒋佑宁。

    直到此刻，叶笙笙终于明白，他每一句话的弦外之音。

    她还在犹豫着要不要随着蒋京泽喊他一声爷爷，她刚刚都没有认出他，可老人却没有再和她继续交流的意思，目光绕过她，只朝她身后不远处走廊的女孩露出慈爱的微笑。

    蒋菀柠斜挎着书包，小跑着过来，神气活现的，“爷爷，今天怎么您来了？”

    蒋佑宁笑着说，“上午在附近办事，就来接我们菀柠啊。”

    他又看了一眼蒋菀柠手腕上戴着的各色手链，皱起眉头，语气中藏着宠爱，“这些都是谁给你买的？”

    “我用自己零花钱买的。”蒋菀柠晃动着手腕，就像得意地展示自己的战利品，“和朋友一起在网上淘的，漂亮又便宜，超划算。”

    蒋佑宁的语气里含着宠爱，无奈，还有几分警告，“便宜的东西，你喜欢，就留着玩几天。但是要记住，这种劣质品，是不准带回家里的。”说完，他又看了叶笙笙一眼，那目光中不无讽刺和意味深长。

    蒋菀柠还说了什么，叶笙笙走神了，没有听清。

    直到爷孙两人和她说再见，她才木然地回神，嘴角扯出一个僵硬的笑。

    便宜的东西，你喜欢，就留着玩几天。但是要记住，这种劣质品，是不准带回家里的。

    她的心里仿佛没入了一根刺，隐隐的钝痛让她呆在原地。

    这时，手里的手机传来震动，她看到蒋京泽打来电话，刹那间情绪上涌，如鲠在喉。

    下课时间已经到了，她身边不断有家长和学生走过，在越来越嘈杂的公共休息区，她无声地站在原地，手里紧紧地握着还在震动的手机。

    方乐骁从一间教室里下课出来，一眼就看到了叶笙笙，他走过来，发现叶笙笙红着眼眶，他的心仿佛被人掐了一下，连忙出声问，“怎么了？”

    叶笙笙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他正要开口说什么，她却转身走了。

    手机震动了一会儿，屏幕暗了下去，不到三秒，又重新震动起来。

    密密麻麻的震动从手心传到心里，她走到休息室，转身把门关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走到窗边，接通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