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军营探查
来到楼下，宇文沐牵了马，商容嘉左顾右盼半天，却也只瞅见这形单影只的一匹。
“没有车吗？”她问他，眼睛仍四处张望。
“车太慢了，今日只骑马。”宇文沐一手理着缰绳，一手抚摸上马背的鬃毛。
商容嘉扯了扯嘴角，目光落在马上：“那就只有这一匹？”
男女授受不亲，同骑一匹未免有些过于亲密了。
宇文沐不慌不忙地理顺了缰绳，收手俯下身子，正好与她脸对脸，笑得不怀好意：“不然呢？单独给你一匹，然后你再将它骑到悬崖边上？”
眼前赫然出现的大脸吓了她一跳，商容嘉眨巴眨巴眼，弹开似得往后退了一步：“可是……”
“可是什么可是。”宇文沐伸手揽住她的纤腰，轻轻一抬便将她扶上马去，“都是男子，同骑一匹马有什么不妥？”
商容嘉只觉得自己像个货物一般被提上马，还没回过神，宇文沐就已经稳稳地坐在了她的身后。
他的胸膛若即若离地贴上她的后背，商容嘉顿时感到肩头酥酥麻麻，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握紧了。”宇文沐在她耳畔轻语。
不等她反应，他已手起鞭落，拍在马儿身上。
快马一路疾驰，宇文沐将她环在怀中，商容嘉只听得见风声混入了他的鼻息，眼前的景色早已连成一片，向他们的身后奔去。
商容嘉咬紧了下唇，她知道，这种感觉绝不是喜欢，反倒让她无所适从，并且从心底升起一股浓浓的罪恶感。
她忽然有些后悔，或许真的如贺白所说，她不该这么轻易地答应下来，她这么做，卫知津真的会伤心。
不知道跑了多久，商容嘉只觉得整个腰身都要被颠散架了，宇文沐终于勒住马，在一处空地上停了下来。
不远处的山坡上，一座木头搭建的瞭望台，高过树梢，隐隐约约显出一点轮廓。
“到了。”宇文沐扬扬下巴，朝向那座瞭望台，紧接着翻身下马，伸手去接商容嘉。
商容嘉看向他伸过来的手，怔了怔，没有搭上去，只是攥紧了马鞍，独自试探着从马背上爬下来，只身朝那处瞭望台走了几步，将他甩在身后。
“那就是军营？”商容嘉抬手遮在眉间，将眸子隐入暗处。
宇文沐的手心停在半当，和他的心一样，空落落的，他将手指蜷了蜷，猛然握紧成拳，垂向身侧。
他确实做的有些逾矩了。
“是。”他努力平复着胸口阵阵剜痛，将缰绳绑到一旁的树杈撒花姑娘，微笑着看她：“走吧。”
两人并肩朝前走去。
商容嘉就在他身侧，伸伸手便能够到的距离，却是这么久以来离他最远的一次。
隔着军营大门还有段距离，商容嘉忍不住问他：“咱们就这么光明正大的走进去？”
“那你想怎么样。”宇文沐语气平淡，侧头看她一眼，又立马将目光移开。
什么叫她想怎么样？商容嘉斜着眼上下打量他，满是鄙夷。
只不过没搭手让他搀扶，这人该不会这么记仇吧？
“要是被认出来了怎么办。”商容嘉不死心地追问。
宇文沐始终盯着前路，并不看她：“又没给你贴过通缉告示，总不会来个人便认得，再者说，三皇子带的人，他们还敢拦下不成？”
商容嘉语塞，努着嘴把头别向一边去。
“待会儿进了军营，我们便找机会去查粮仓。”宇文沐没察觉她的情绪，仍旧冷静的分析。
“一名士兵每月所需粮草应为三石。此前派兵统共一万八千余人，根据往日军报，去除前期战中折损，当前营中不足一万五千人。”
“若商家已按实数送达，那么营中此时至少还应存有一万余粮，为保证营中供给，他们断不会将余粮送往别处。”
他逻辑清晰，说的头头是道，商容嘉不禁对他多了几丝敬佩。
谈话间，二人已走至营前，瞭望台上一人高马大的驻兵低头朝他们喊道：“来者何人？”
商容嘉抬头，眯着眼睛朝那看过去，只可惜烈日当头背了光，什么也看不清楚。
宇文沐无言，顺腰间解下一块四方令牌，高高举起。
瞭望台上的驻兵从栏杆里探出身子，目光聚焦在那块令牌上，只一眼，便连忙走向身侧，朝着门内的兄弟挥了挥手。
“快开门！是三皇子！”
不多时，高高的营门随着几声吱呀的响动缓缓打开。
商容嘉抻长了脖子往里头看，只见驻兵们个个身形壮硕，此刻也都低着头，夹道跪了一地。
她咽了口唾沫，转头望向宇文沐，后者却是一副司空见惯的模样，将令牌放回腰间，叫她：“走。”
商容嘉微怔，快步跟上前去。
没走几步，宇文沐的脚步却突然顿住，商容嘉反应不及，险些撞在他的背上。
她扶住发髻，皱紧眉头刚要抬头，却听见眼前响起一阵狂傲的男声。
“三弟！好久不见，怎么有空来这边塞吹风沙了？”
宇文沐欠了欠身子，双手抬起在身前作揖，恭谦地叫道：“兄长。”
商容嘉抬头的动作僵在半道，心虚使她又往回低了几分。
在这边塞军营，能跟宇文沐以兄弟相称的，除了大皇子，也再找不出第二个了。
“这位是？”大皇子宇文琼往前微微踱了两步，歪着脑袋望向商容嘉。
只听宇文沐爽朗一笑，应对自如：“新招的随从罢了，兄长不问我近来如何，怎么反倒关心起我的下属来了。”
商容嘉抿紧了嘴，后退一步也单膝跪下去：“给大皇子请安。”
她将嗓音尽量压得粗犷，又刻意放小些，旁人大致也听不出异样。
宇文琼嘴角的笑意先是淡了几分，又转而变得比刚才还热烈：“随口问问，只不过想起你以前都不喜欢随身带着随从。”
宇文沐也笑：“人总是会变的。”
兄弟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商容嘉听得真切，也感出话里的生分。
两人早就为了储位各自为战，大皇子甚至不惜派人刺杀血亲，宇文沐还能站在这里面不改色的与他交谈，已经是个奇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