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换防日
八一建军节，也是神农架营区的换防日。
换防日是前些年制定的，每年一次。
是让驻守在各大城市的人回来驻守墟冢，让已经在墟冢作战满一年的战士去驻守城市。
驻守城市相对轻松些，可以好好休整一下，调养身体，顺便陪陪家人。
对于萌新来说，好不容易认识的人要离开神农架了，有点舍不得。
不过大家还是理解的，毕竟驻守墟冢每天都在搏命，是要好好休息一下的。
换防日其实还有一个传统，就是祭奠牺牲的战士，在外的战士也会把牺牲战士的骨灰送回这里。
在营区边上，有一座矮山。
矮山一面被打磨的很光滑，上面掏了一个个四方的小格子，用来存放骨灰盒。
不过没有多少完整的骨灰，因为牺牲者大都是尸骨无存。
骨灰是烧了他们生前穿过的衣服，或使用过的物品的灰烬组成的。
这一天，萌新们起的很早，穿戴整齐后就站在营区门口等着了。
在一阵低沉悲伤的乐声中，一辆辆军车驶入营区。
“脱帽敬礼！”
齐文军带头脱下帽子敬礼。
气氛悲伤肃穆，战士们站的笔直，敬礼。
车队停下，车门打开，走下一位位双手抱着骨灰盒的战士。
为首的人郝然是才刚分别不久的董天良。
董天良跟齐文军互相敬礼之后，带头前往那座矮山。
这里的战士给矮山起了名字，叫英魂山。
寓意是英灵不灭，魂兮归来。
自从灵气复苏后，所有牺牲的战士都会葬在这里，守护继承他们遗愿的新生力量。
崖壁最上面刻着四个大字：英魂不朽。
密密麻麻的方格里摆满了骨灰盒，粗略估计有几千个。
没有墓碑、名字和照片。
因为隐秘还未公开，他们的牺牲没办法跟外界解释。
萌新们仰望着英魂山，感受到突如其来的压抑和沉重。
他们在未来，也将会是其中一员，并且所有的功绩不被世人所知。
齐文军走到坡上，面朝萌新。
“新兵上前，送老兵最后一程！”
萌新们心情沉重地走到前面。
唰！
负责运送骨灰的战士整齐划一的转身面向他们，双眼饱含泪水，郑重地把骨灰盒放进他们手中。
萌新们感觉自己像抱着一块易碎的玻璃，压力山大。
低沉的乐声再次响起。
王麒麟悄悄地朝李今安打了个手势，示意他可以带头上去了。
李今安微微点头，稳稳抱着骨灰盒，迈出第一步坚定的步伐。
老兵们低着头，哼唱起歌来。
“路崎岖，通塞北，不见旧狼烟。”
“雨难挡，风难阻，不畏霜寒天。”
“踏征程，与君别，不知何时归。”
“我亲爱的兄弟姐妹啊，热酒一壶，与我一起醉他个三百天。”
“愿你前往的地方，有花有草有炊烟，也有爱人把你抱在怀里，诉说思念。”
“而我守着那孤冢，挥洒热血。”
“只愿养育你我的土地，依旧明媚…”
苍凉的歌声反复响了一遍又一遍，裹挟着老兵心里的哀思飘向远方。
李今安等人也被感染了，低声唱着。
他们蹲在方格前，用袖子擦掉里面的灰尘，恭恭敬敬地把骨灰盒放进去。
眼泪顺着他们的脸颊滑落，可能他们还没有体会到其中的残酷，并不能感同身受。
他们哭其实是惧怕死亡，怕自己最后被关在一个小小的盒子里。
齐文军抹了抹眼角，喊道：“回来吧。”
萌新们朝骨灰盒深深鞠躬，而后返回。
李今安走在最后面，心里很不舒服，感觉有些透不过气。
他扯了扯衣领，努力驱赶那种情绪。
四下张望间，他突然在老兵里面看到一张有些熟悉的女孩面孔。
思绪一下子回到五年前。
那年秋天他刚满13岁，做为北方人的他个头就有一米六多了。
初一刚开学不到一个月，由于家离学校有点远，他平时都是骑自行车上学。
那一天碰巧车链子断了，他没带零花钱，也不好意思问刚认识不久的同学借。
于是他就把自行车放在学校里，准备走回家，第二天拿了零花钱回来再修。
十几公里的路对他来说并不算远，而且他专门抄近道，速度很快。
回村的路上会途径一片小树林，一边靠近马路，另一边是湖。
他沿着湖边走的，顺便打几个水漂。
没走多久，他就听到一声女孩的呼救，当时的天色有些暗了。
李今安以为有人落水了，就在湖面上找。
找了一会儿没找到，直到再次传来女孩的呼救声，他才确定方向。
李今安背着书包狂奔过去的时候，看到一个染着绿毛的青年正拽着一个衣衫不整的小女孩往树林里拖。
那个女孩看着也就跟他差不多年纪，身上穿着校服。
李今安没多想，扔下书包就冲了过去。
绿毛青年看他不过是个小屁孩，冷着脸让他滚远点，别多管闲事。
李今安没说话，在观察绿毛男手里没有凶器后，果断冲了上去，照着绿毛男的脸就是一拳。
绿毛男的鼻梁当场就折了，鼻子嘴巴不停地往外流血，还吐出来两颗牙。
李今安把女孩拉到自己身后，让绿毛男赶紧走人，不然就报警。
绿毛男哪吃过这种亏，等鼻子传来的痛苦减轻了一点后，从兜里摸出来一把折叠刀，挥着刀冲向李今安。
李今安看他拿刀过来，眼睛眯了眯，在对方不可思议的眼神里，侧身躲开刀。
同时双手抓住绿毛男拿刀的手腕，狠狠一折。
绿毛男的手腕也骨折了，一边痛的大叫，一边说要杀李今安全家。
李今安瞬间就火大了，上去对着绿毛男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还是女孩拉住他，说他再打就打死人了，他才停手。
后来女孩打电话报警，警察赶到后，绿毛男被送去医院抢救，李今安去了派出所录口供。
最后绿毛男的家属起诉了李今安。
检方认为防卫过当，不过由于李今安未满14周岁，只需要承担经济赔偿，共计六十万。
当时女孩没出现，只有她的父母到场，但并未帮李今安证明。
李今安家里请的律师说，如果女孩不能作为目击证人出面帮他作证的话，哪怕上诉，维持原判的可能性很高。
但无论李今安父母如何求女孩的父母都没用，他们说是为了保护女儿，不能让她出现。
可能是怕对方报复，也可能怕女孩曝光，被贴上不好的标签。
总之这件事最后就不了了之了，李家砸锅卖铁，东拼西借才把钱凑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