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仰望星河
“我说假如，是假如啊，若你们团结一气，一拥而上，真的打跑那些混混，或者把他们阻拦在当场，让他们参加不了后面的火拼，是不是有可能会出现一个更好的结局？”易天头望着天，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怎么天哥，你还有当年的其他消息？”九拾弈奇怪道
“你对当年邻座那个纹身的领头汉子还有印象没”
“时间久远，已经没有任何印象了。天哥，你以前也没提起过啊”九拾弈心中大为好奇
“果然，市井人物的命运再叵测，也是起不了任何波澜的。我去年经过一个偏远的小镇，在那里遇见了他。”
“哦！？还有这等巧合之事？天哥你没认错人吧”
“怎么可能，我对人的样貌一直极为敏感，只要稍加留意的人，无论过了多久，我都能辨认出来。”易天自负的说道
“那他怎么样了，现在是一副怎样的光景？”
“我的性子，你是知道的，喜欢四处惹因果。认出他之后，自然是寒暄抽烟聊天咯。这才知道，当年，他们出那烧烤店之后，参加私聚的火拼，结果他不幸被打伤了手脚，落下了一身隐疾。之后妻离子散，生活颠沛流离。我遇见他时 ，他正沿街讨生活，不过胸前的纹身还在，却早已失了当年的神采。”
“天哥的意思是说，一饮一啄，莫非前定？”九拾弈唏嘘感慨了一番，问道。
“我是觉得吧，若是那天真的打起来，周通那小子说不定可以念头通达以后会改了唯唯诺诺的性子，而那个“龙哥”若参加不了后面的火拼，说不定他的后半生又会是另一条轨迹。”易天笑着说道。
“天哥，您是研究哲学的，这个可就有点唯心的了啊。当年若是打起来，万一如果我们这边出现受伤、破相甚至更加严重地后果，比如断手断脚之类的？。”九拾弈不解的问道。
“虽说当年他们后续还有架要打，你们之间也无往日的仇怨，他们直接对你们下死手的可能性不大，可真打起来手上没个轻重，也不排除这种可能。那结果无非是你们住院，他们坐牢嘛。
当然这肯定不是最好结果。不过当时你们的面子观念太重，杠在上面就下不来。假如那天我不出现，从中调和的话，你们准备怎么办，硬上么。你们有没有想过，其实，实在打不过的话，还可以逃的嘛。”易天哈哈笑着说道。
“逃走的话，面子上挂不住不说，还损了一往无前的道心”九拾弈讪笑着说道
“还“一往无前”还“道心”，你就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击之以弱，避之以强，收敛锋芒，徐徐图之。此乃兵法之道。打不过，还死撑面子硬顶先走了之后，再换策略啊。”
“天哥的意思是说，念头通达方能明心见性？”九拾弈疑惑道。
“我的意思是说，实力为王，当断则断，当逃则逃”易天哈哈笑道
哈哈哈哈，九拾弈与易天对视一眼，都大笑起来
初夏的晚风拂面，他们一边吃着烧烤，又多喝了几杯，不觉都有了些醉意。
“对了，天哥，欧阳也那边的思维测试，你在哲学院听说了吧。我想问问你的意见，看您是否愿意支持一下”九拾弈直视易天
“知晓了。一年前你要是这么问，我是肯定不会去的，脑子都是天生天养带来的，思维随性皆有因果神迹，搞什么劳什子的测试。不过今天你这么问嘛，我怕是不但要同意，还得拜托你一件事。”
“哦！？不知是何事，天哥请讲”
“还不是因为我这副皮囊出了状况，我这副身体被我年轻的时候用得太狠，现在除了这脑子还依然好使，这副身体就快要自行罢工咯。”易天笑着说，似乎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九拾弈心中一个机灵，知道易天就要对自己说他的身体状况了，这也是他今天心中最大的疑惑之一。
“天哥，你身体这是怎么回事”
“这副身体啊，检查不出什么状况，可就像是被这颗脑袋吸光了所有精华和能量，一天天的衰败下去，早就入不敷出咯”易天指了指自己的头，笑着说道。
“是因为肿瘤或是组织器官衰竭么？以现在的医学技术，恢复如初并不会太难吧，天哥可需要我帮你做些什么？”九拾弈大惊道。
“看来，你还是没明白，我说得简单一些。你说，一个装载了核聚变发动机的车子，你却偏偏只能天天给它加汽油，哪怕你每次都给它加最高标号的油，它又能跑得了多久？”易天笑着说。
九拾弈大惊失色道“怎么会如此呢，天哥，怎么会变成这样的”
“我虚长你一些年岁，你应该也有体会，年纪大了，精力比之以前，那是大大不如。你我都是靠脑子讨生活，研究这片天地的。这天地的未知太多，精彩也太多，我们在探索中获取知识和真理，也收获快乐。但我们的寿命和精力却大为有限，自然是心有不甘啊。我在几年前被查出患有轻度的阿尔兹海默症，一直在暗中治疗。可你也知道，尽管现代医学发达，可脑部依然是人类的禁区 。所以这几年来，我的病症其实是一直越来越严重的。”易天徐徐说道。
“怪不得前几次与易天约酒，他总是忘记地点与时间，来得不是太早，就是太迟，原来如此啊”九拾弈暗暗想道。
易天见九拾弈暗暗发呆，也没有生气，自顾自的接着说下去
“我的病症越来越重，我本来也慢慢接受，以后自己变个白痴，让护士捆住我放在疗养院就好了。我一生经历丰富，也算是值了。直到去年时，我遇到到你的学生周华。”
九拾弈的眼睛越睁越大，似乎有个答案从他的脑中一闪过，却又太快没有抓住。
易天并没有在意九拾弈的表情变化，而是接着说道：“你们所，是在做强殖细胞的研究吧，现在的主要研究方向是将其作为躯壳，成为后期战士的生物装甲，是吗。”
“周华那个混账，是把强殖细胞注入到你的脑内了？！！！”九拾弈大怒，差点掀翻碗碟酒杯，一下子就站了起来。
“别恼 ，别恼 ，你一直是温吞性子，还没见你这么怒过呢。”易天笑了笑，握住九拾弈的手臂让他继续坐下，才又继续说道：“是我自己死命要求，让他帮我注入到脑中的，你可别错怪了你的学生。”
“这这这这这，这强殖细胞目前还在调制测验之中，临床实验完全不充分，因为这细胞是融合了各类生物基因配比调制出来的，吞噬能量过于生猛，所以我们只是把它作为生物装甲进行应用，怎么敢把它注入到脑内呢！？”
“你也知道我的病症，脑细胞越来越少，活性越来越差。我自幼便聪慧明理，算是通透了一辈子，可到老来，却会变成弱智白痴，我自然是心有不甘。在从周华那里知道你们的这个项目之后，便自作主张的让他帮了自己一把。我宁愿清醒的死去，也不愿意混混沌沌的做个糊涂鬼，丢下前世的全部记忆去喝孟婆汤。”
九拾弈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不由得愣在当场。
易天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融入强殖细胞之后，效果非常明显，整个世界在我的脑子里都清晰明澈起来。以前很多思考不通的道理，也迎刃而解。视觉、听觉、嗅觉、味觉、触觉，五感都恢复到年轻时候的状态，甚至还犹胜之前。
只不过嘛，我开始食欲大增，我原以为是身体的新陈代谢都得到了改善，就要“返老还童”，还窃喜了一阵。可谁知，消化系统还是以前的那个消化系统，循环系统也如之前一样。无论我吃了多少，都觉得“饥饿”无比。这不是生理上的饥饿，因为我的肚子依旧有才吃下去的食物，甚至饱胀感十足。这是在灵魂上的饥饿，这饥饿感一直如影随形，却无法得到满足。我甚至能感受到脑子里那些强殖细胞的愤怒和无助。”
易天说着话，却把手伸进上衣口袋，拿出一支十公分左右手指粗细的药剂，当着九拾弈的面，一饮而尽。九拾弈眼尖，一眼就看出那是一管特殊调制的高能营养剂。
“以我目前的消化系统的能力，每天最多只能服用一管这样的营养液，再多的话，脑子里的营养还没补充上，身体就撑不住崩溃了。而我估算过，若需要保持正常的状态，每天得至少服用十支以上。所以，我睡着觉都能感觉到这些强殖细胞在抽取和吞噬我身体里其他组织的养分，犹如万蚁噬咬。若不是我自认意志精神还算足够强大，怕是早就疯魔了。”易天笑了笑，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九拾弈的脸色彻底阴沉下来，犹如暴雨前的天空。他停顿失神了好一会儿，才轻轻问道：“天哥，以您现在对身体状况的了解，大概还能坚持多久”
“不会超过一个月”
九拾弈明白，这已经是最乐观的估计了。以易天意志和精神的强大，才能勉强控制住心智。若是换了常人，时时遭受噬骨焚身之痛，怕是早就入魔发狂了。
“所以，在这次跟你去欧阳也那里做完思维轨迹图测试之后，我还有一个要求。”
“天哥，有何要求”
“在我身体彻底崩溃之前，请你们把我的大脑取出来。我希望把这里捐赠给九院，成为你们新的超脑之一”易天指了指自己的头，斩钉截铁，不容质疑的说道。
说完这句话，他似乎一下子轻松许多，身体向后仰去，让自己尽可能舒服的躺在椅子的靠背上。他抬头仰望，漫天繁星镶嵌在静谧的星河之中，如闪耀的珍珠 ，散发着神秘的光芒，他叹了口气微微说道“真想上去游游这星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