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章 什么身份
夜里凉换上厚实被褥缩在小榻上暖烘烘的。
“咳咳咳”
主榻上宋沐羽倚靠着床栏坐着，忽地咳嗽起来
“世子嗓子不适？我去给你倒杯水”
凤青青起身披上袄褂点燃蜡烛摸了摸茶壶盖，还是热的。
杯中冒着热气，她几步走到榻边递去茶杯，她靠近瞬间一股浓浓的脂粉味扑面，宋沐羽微微皱眉，她平日里可不涂如此厚重的脂粉。
“怎么了？水温不合适？”
宋沐羽没接话，一双眸子眼神犀利。
凤青青下意识别过脑袋，宋沐羽放下手中茶杯一把拉过她。
“转过来看着我”
凤青青心下发慌不敢直面，费劲想要挣脱，怎知他越发用力她双脚不稳“噗呲”坐上榻，二人脸庞相隔不足一尺。
如此近距离，四目相对凤青青心脏极速跳动。
面前的宋沐羽早已没有少年时的稚气，轮廓清晰，纤长睫毛下柳眼泛着深邃寒光。
薄唇轻启，剑眉上挑，温润嗓音满含质问。
凤青青惊慌失措，不敢继续对视。
“世子，这是做什么？”
“你有事瞒我”
“我没有”
没有？宋沐羽不信，坐直了身子板过她脸来。
他仔仔细细瞧了瞧，随即卷起袖子擦拭掉她右脸上厚重的胭脂，刺目的巴掌印映入眼帘。
宋沐羽心头一惊
“谁打的？”
瞧他那架势，好像知道是谁打的后会狠狠的责罚一番。
“什么？我不知道世子在说什么”
凤青青揣着明白装糊涂，妄图掩盖真相。
宋沐羽不和她客气，轻轻捏了捏她右脸
“嘶……”
凤青青倒吸一口凉气，捂住右脸。
“你还知道疼？告诉我谁打的？”
宋沐羽怒其不争哀其不幸，这些年有他罩着她还是这般打不还手骂不还口，非要他亲自去把人揪出来打一顿才好？
该嚣张就嚣张，该跋扈就跋扈，在府上谁敢欺辱她？
“绪安郡主打的，是我的错没看路冲撞了郡主险些烫着她，这一巴掌是我惩罚”
“绪安？！”
他的瞳仁肉眼可见的颤动，声音几近微弱
“她，有没有和你说了什么？”
凤青青愣了愣，宋沐羽此地无银三百两，他猜到了绪安的话？果然……是他有意为之不想让别人知晓她的存在。
心中颇有酸涩滋味
“绪安郡主，能和我说什么？”
眼中带笑却不达眼底，宋沐羽怔了片刻，生硬转移话题
“夜里怎么能不净脸就睡了？把脸擦干净”
他下榻去盥洗室拿来湿脸巾，坐回床旁有些无措的替她擦脸
第一次，宋沐羽慌乱到忘了主仆规矩僵硬的为她擦拭脸颊。
“我自己可以，我自己来”
凤青青夺过脸巾，她用了不小的力气，宋沐羽猜想她或许察觉到了什么。
“我去拿膏药”
宋沐羽取来一小瓷盒子，指腹摸索药膏在凤青青脸上轻柔来回。
她没有拒绝，只是静静地坐着感受着他指腹温热。
他不敢直视她的眼睛，闪躲着一言不发。
气氛静的可怕，此刻蜡烛燃尽，光线刹间暗淡。
他并未停止上药，她已心乱如麻。
她怕的事在此时得到印证，她终究动了情。
天蒙蒙亮，凤青青起身发现主榻上空无一人。
宋沐羽呢？这么早他便入宫去了？天都没亮。
利索穿好衣裳推门而出却见王柯正在小院练剑，一招一式飒爽利落。
“王叔，世子呢？”
王柯侧头看来，动作未停。
“去大堂陪夫人郡主用早膳了”
“是吗……知道了”
不知为何，失落越发的重了。
这些日子为了宋沐羽及冠礼府里上上下下格外忙碌，她偶尔去前院帮帮忙也会被宋沐羽以各种理由叫回后院。
索性她便不去帮忙一整日待在小院，抄抄书，学些诗句，做做女工。
及冠礼那日天空飘起小雨，秋日里本就冷，加之绵绵细雨空气潮湿更冷了些。
虽小雨，却未影响及冠礼如期举行。
宋沐羽一早便换上衮服去迎接属于他的礼节，宋沐羽为了不让她在外头抛头露面又怕她多疑叫来孙婶要她陪着孙婶去后厨准备客人用的糕点茶水，忙完了早些回院子。
明明两人都察觉到细微的变化，但还是他说她依旧照做，他知道她不会拒绝。
厨房忙的火热，那些个人难得没有刁难她，许是今日世子及冠礼大家说话做事都格外小心怕触霉头。
正午时刻厨房终于停止忙碌，前院传来热闹锣鼓声，片刻后鞭炮声响起震耳欲聋，足足响了半盏茶。
今个是个好日子，相爷吩咐婢女奴仆们可以去前厅偏屋用膳沾沾喜气，待鞭炮声消失厨房里的人纷纷涌向前院，生怕去晚了吃不着好东西，一眨眼功夫只留她和孙婶。
“青青，你怎么不去？”
去？凤青青摇了摇头出了房门坐在廊椅上望着绵绵不绝的细雨。
她如何去呢？世子不愿她出现，哪怕是现在有机会她也不会去，是怕是不敢。
“太吵了，我喜欢清静就不去了”
她声音绵软无力，眼神空洞茫然。
凤青青那么在意世子，怎么会因为怕吵而错过他一生一次的及冠礼？孙华就算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也大抵能猜到她和世子之间，有了微妙变化。
她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想了想从屉笼里拿出一块蒸好的桂花饼递给她
“忙了一早上该饿了吃块饼子，这饼子是今早蒸多的”
“谢谢孙婶”
她接过啃了一小口
“孙婶你也累了一早上去前院用膳吧，厨房还有些剩菜我一会将就吃些”
“你好歹也是世子贴身侍女还吃什么剩菜？”
那四字犹如一根针狠狠扎进她心口，目光刹间黯淡，整个人阴郁无比。
孙华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为时已晚，窘迫的搓了搓手
“那我先去了，一会我给你装些菜回来”
不等凤青青回应，孙华小跑着消失不见。
前院当真热闹，她就坐这也能听到一些人声。
她也想去看看，亲眼瞧瞧到底有多热闹。
可是她不敢，她不知道以什么身份出现，以世子才新收的贴身侍女吗？可是……她入府已经五年。
胸口闷闷的，往日甜腻的饼子此刻索然无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