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 章 拿你如何
医馆有些远，往来两刻钟。
待大夫背着药箱赶来，叫人帮忙将老妪搀扶起来才有人敢上前帮忙。
切脉看诊，大夫眉头紧锁，神色凝重。
旁边一麻衣妇人问的急切
“大夫，怎么样？”
大夫摇摇头叹息
“伤口未及时止血，顶骨碎了个口子迟迟未处理，我也回天乏术”
“啊……造孽啊，李嫂没了……这娃可怎么活？爹娘死的早，婆孙俩相依为命，哎……就这么一个陀螺彻底毁了一家人，挨千刀的偷儿！”
原来那妇人认识老妪，说到动情处几步上前抡起拳头给了小贼一拳，看客们直呼打的好。
那小贼被打掉一颗大牙血从嘴角溢出滴滴答答落在雪地上。
他不觉得疼，早已吓得魂飞魄散了，偷了小姐玉佩就罢还打死了人，这条命走到头了。
凤青青还未回过神“死……死了？”
宋沐羽点头将她拉至一旁，也是同情和可怜
“年纪大了承受不住，不曾想一个陀螺要了她的命”
凤青青呆呆盯着躺在雪地里的老妪，她已然没了生气，胸廓再无祈福。
若是刚才这里有人会医替她止血包扎她会不会还有一线生机？方才有人说老妪和孙子相依为命，她没了孩子将来怎么办？
那孩子……很可怜，从此无依无靠会不会也要露宿街头行乞度日？
“世子，那孩子……能不能”
她知自己没能力去救助，也知自己不能指使自己主子做事，可是……可是……
“我知道你的意思，待回府我会同伯伯说麻烦他找人照拂，你别担心”
“谢谢，谢谢世子”
宋沐羽觉得她可爱又好笑，忍不住刮了刮她鼻子，凤青青下意识躲开，目光扫过见他有些失落。
嗯……躲都躲了。
老妪冷冰冰的身体被熟识的街坊邻居抬走，小娃娃一路哭喊着声音愈发沙哑。
人们也只是存了片刻同情，而后该干什么干什么。
小贼已被押送去衙门听候发落，偷走的玉佩回了主人手里。
那妇人想来道谢，在小巷看了看又看瞧了又瞧也没见着他们，殊不知他们已离开茶肆到了庙门。
雪越下越大落也愈发的冷了，宋家长辈招呼小辈上马回府，宋沐羽却往庙中去。
宋远泽从车窗探测脑袋
“做什么去？”
宋沐羽未说，只是道去去就回。
……
天色已晚，用过晚膳便各自回屋。
因不在自家宅院，凤青青未和宋沐羽同屋被安排着和宋书倩两姐妹的侍女一同睡。
今个领教了宋沐羽护犊子的劲，两丫头对她格外恭敬老实，洗漱完了钻进被窝空出位置来，也不催促她快些上榻。
夜里冷，这里不比相府侍女厢房没有暖炉，她的确有些怕冷在门口踌躇好半天才转身同那两位说
“太冷了我去拿个手炉，二位姐姐先睡”
那两人嗯了一声，凤青青着这才披上斗篷拿上照亮灯笼关门出去。
来时那晚府上管家吩咐过，若是怕冷就去找他要手炉，她原是不想去要的，显得自己太娇气了，谁料天这么冷，被窝里凉的可怕，她又不能抱着别人睡只能去找个手炉烤烤。
外头风大雪大，伞被吹得往后倾压根走不动道。
没走几步便被风雪阻拦在厢房外的庭院中，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她想折返回去举伞抬眼间瞧见不远处廊口跑来一人，穿梭在风雪里影影绰绰的淡蓝大氅。
心头惊了惊，几乎没有多余思索脱口
“世子？这么大的风雪你跑来做什么？”
宋沐羽未撑伞，快步跑来，她将伞伸去挡住他头顶雪花，灯笼光灰黄，大氅毛领上全都是雪，他整个人气喘吁吁的。
“我思来想去还是想着现在就给你”
他从衣袖兜里拿出一条红手绳，手绳上挂着小小的玉佛。
“俗语道男戴观音女戴佛，这是我在庙里求的，送你让它护佑你”
因为魇症好了，凤青青夜里不会再给他熬药，用了晚膳伺候洗漱再见便是明日，这玉佛是今日求的，他早已迫不及待想给她戴上。
只是……他有些不好意思，纠结许久，低了低头呼出一口浊气，似下定决心般缓缓开口
“我一直说喜欢你未把你当成奴仆，五年来却没送过你一件像样的东西，说来惭愧我自以为分得清，可到如今连你的生辰都不记得……青青从前我是因为你的长相才……可是她一直存在我的心里，到如今我都分不清是何感情，我知这样对你不公平……我该早些坦诚相待，是我……”
他眼中带着丝丝晶莹珠光，含着破碎光彩。
堂堂世子对她这个出生卑微到尘埃的人如此低声下气，不知下了多重的决心。
原来今早他折返回寺庙是去求玉佛，这一刻心中建立高耸隔绝的墙刹间土崩瓦解，她无奈又心疼。
“我知道，我都明白”
她只是微微一笑，吐不出喉咙中哽住的言语。
五年后知道真相的她何尝不痛苦？她真的很想问问到底是喜欢这张脸还是喜欢她这个人？最终还是问不出口，她知道得不到答案。
“你，能不能原谅我？”
他目光真诚恳切，八尺男儿仪表堂堂这么低声下气的，凤青青哪能不心软？
“我没有生气，你也不必介怀”
“真的？”
她仰起头，直直看着他眼睛，一字一句
“我说的都是真的”
“那你把这个戴上，今早那事我见你回来一直魂不守舍，过去事别多想，以后有我在我一定护着你护着你在意的人”
宋沐羽将玉佛递去接过她手中伞，她将玉佛手绳戴左手刚好遮住那道疤痕。
举着手腕仔细打量，洁白玉佛坠子紧贴肌肤配着藕色绣花袖口十分好看“谢谢你玉佛，我很喜欢”
宋沐羽微蹙的眉头终于舒展，轻声笑着
“确实好看，这是我为你求得要一直戴着保平安”
“嗯我知道，这么冷的天你快回去吧，伞你拿着去我走几步就到回去了”
“我一会回去，我见你出来是不是要拿什么东西？”
“我，只是睡不着想出来走走，没想到外头风雪这么大”
就吹这么一会，她已冷的有些受不住。
若坦诚相告，宋沐羽定要给她拿的，想想还是算了，被窝再冷也会捂热。
“那你快回屋去，我也回去了早些休息明早见”
宋沐羽将伞塞到她手里，临了捏了捏她脸蛋，笑着往回跑了。
凤青青愣了愣，瞧着他离开的方向出神。
宋沐羽，我该拿你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