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烂柯丛丛（17）

    管到边管不着徐通扬心里的杂乱无章，两眼盯着王保四的大腿、小肚子，兴趣盎然，白森森的两排牙齿，迎着已经西斜的阳光，透出无边的阴邪。

    王保四心胆俱裂，爬起来，朝自己的大队人马奔跑，一头栽倒，再爬起来，往前奔。

    管到边不慌不忙，跟着。

    王保四的部属呼啦一下，圈成一个圈子，都亮出兵刃。队形变来变去，没几下，就把王保四护在垓心，然后，列成阵势，人人神情紧张，如临大敌。

    那些石见山和周大开两家的人头，都被抛出阵外，这是一百多号人和管到边一个小混混儿拼命的节凑。

    管到边视若无睹，晃着，走到阵前，站住：

    “一百四十八人。四个没胳膊的，一百四十四个王八。爷今天开荤，杀一百四十个。没胳膊的，都滚出来，回去给王定那个老乌龟，还有管山河那个兔崽子，报信儿，就说他俩的大爷管裤裆，就在这棵大树下，等着。明日午时，在这里管一管他俩的裤裆。不敢来，也行，爷过几天到王园，不分男人女人，一律管裤裆。”

    说完，不等对方说话，鬼魅一般，人影一闪，身子就到了阵内。并不用手，两脚翻飞，几乎不沾地面，一个一个踢在胯间，也一个一个往外倒飞，跌落地面，一伸腿，不再动弹。没多大一会儿，只剩下王保四和四个没胳膊的。

    管到边呵呵冷笑：“死王八，跑，接着跑！爷喜欢看王八打滚儿，不跑，就给爷滚几个玩儿。”

    啪啪啪啪！

    四个耳光，十分响亮，比啪啪军的标志性军乐，够劲儿多了。

    管到边打完，甩甩手：“死王八，滚，还是不滚？”

    王保四面如死灰，慢慢躺下，滚了三个，却不敢起身，也不看管到边。

    管到边：“死王八，你知不知道爷为什么叫管到边？”问完，下蹲，盯着王保四看。

    王保四两眼紧闭，两唇紧闭，可惜俩鼻孔没法紧闭，不说话。

    管到边：“跟爷玩儿死王八不怕开水烫，是不是？再不说话，爷这就管你裤裆了！”说完，站起来，抬起一脚，踩上去：“别说话，千万别说话，爷管到哪里，哪里不能说话。”

    王保四不睁眼，张嘴：“不知道，您说。”

    管到边挪开脚：“有志气，像个七尺男儿男子汉，爷喜欢你。这名字，是我爷爷给我取的，他说，他爹给他取名管不了，让他一辈子一件事都办不成，所以，我爹还没娶媳妇儿，他就给我取了这个名字。连我兄弟的名字也取好了，叫管天下。我爹管山河，我管到边，我弟管天下，你说，气概不气概？”

    王保四睁开眼，眼里有了些许生还的希望：“管大爷，您让您弟来，我给他磕头，认他是皇上，为他鞍前马后，建功立业！”

    管到边一脚踹在王保四肚子上，王保四俩胳膊紧紧抱住肚子，缩成一团，嘴里又流血。

    管到边怒不可遏：“你敢挑拨爷跟你二爷兄弟俩？你跟他干，跟爷说什么？自己找他去嘛！”

    王保四还不死心，睁开眼，问：“管二爷身在何方？王保四千里万里，日夜兼程，找过去。”

    管到边嘻嘻笑，又蹲下来，拍拍王保四的脸：

    “念你忠心耿耿，你二爷的事儿，大爷就跟你好好唠唠。大爷告你，大爷的娘，就是你祖奶奶，生大爷的时候，因为大爷管得太多，管到边嘛，能不多？简直太多了！所以，你祖奶奶她难产，死了。

    “听明白了没有？你二爷，到现在，还在阎王爷那里干等着，也不知道急成什么样了。你这么赤胆忠心，一会儿，大爷送你去见你二爷，告诉他，别来了，这边的事情，他大哥都替他办妥当了，就在那边安心过日子吧。

    “还有，你就说我说了，叫他要多娶几个女鬼当媳妇儿，多生几个小鬼娃，鬼多力量大，鬼多才能出鬼才。咱们这边管山河管到边管天下，那边，也别闲着，把十个阎罗殿管了，就行。”

    王保四没听完，就四肢伸展，眼、嘴紧闭，不吭不动了。

    远处，人群里一片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