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29章
“十八岁生日快乐！”
心澄打开门，发现家里客厅都是气球和鲜花，所有人都带着大大的笑脸来门口迎接她。
爸妈在，哥哥在，易冬和美珠在，林昭苏，也在。
她好容易止住的泪水再次涌了出来，只不过这次是因为感动和开心。
“我说你们怎么一天都不接电话呢！”心澄一边换鞋一边嗔怪地看向易冬和美珠。
“要不怎么说是惊喜呢！房间我们可是布置了大半天呢！吃你一口蛋糕容易嘛！”易冬接过她的羽绒服笑嘻嘻地卖乖到。
“幸亏我没把你们拉黑，不然这回还没法收场了。”心澄笑。
“你放120个心，我们哪敢真得罪你这个天蝎座！”美珠揶揄，并帮她把帽子挂起来。
“等会儿再斗嘴，赶紧洗手吃饭。”喻文沛还带着单位的妆，美的像个知性大姐姐。
“哎呀，这才两三个月不见，我闺女怎么瘦成这样了？看这张小脸跟巴掌似的，黑眼圈都出来了，眼睛怎么这么红？”林伯扬心细，一下子就看出了女儿的不对劲。
心澄在心里大喊，您还知道啊！谁让您非把您那个有出息的侄子接到家里住的！以前我的日子过的多么风生水起，再看看我现在过的有多么惨！您到底什么时候把这个鸠占鹊巢的家伙请走啊！
可是面上她只好说“瘦了吗？可能是学习太累了吧，您要是心疼我，待会可以给我包个大红包。”心澄跟父亲眨了眨眼。
“妈，您看您和我爸养出的这个小财迷！”林昂撇了撇嘴，这家伙的手该不会是两只划拉钱的小耙子吧？
“胡说什么，你妹妹现在要同时修大一的学分，多辛苦啊。”林伯扬维护女儿。
“还是爸心疼我。哦，哥别忘了还有你那份儿，反正你一个单身人士也没地方花钱，我就勉为其难地帮帮忙。”心澄笑得像个拿到香蕉的小猴子。
“嘿！”林昂差点冲动的当场供出高珊的名字。
“吃饭。你二哥为了你这顿生日餐可是提前好几天就开始准备了，一会你可要好好谢谢他。”喻文沛拉着心澄把她按在座位上，旁边刚好就是林昭苏！
美珠听了喻文沛的话，立刻开始挤眉弄眼地咳嗽，唯恐天下不乱。
“您要不说，我还以为这是您的手艺呢！”心澄还能不了解自己的老妈是个什么厨艺水平嘛，她只是不想承认她其实一进家门就看到了系着围裙的林昭苏。
今天的他穿着一件米白色的毛线衫，袖子撸到手肘，没有高鼻深目的深邃轮廓，也没有油头粉面的过度装扮，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就是她最心仪的帅气和性感，也是最令她踏实的烟火气。
审美，可真是个玄学。
她努力不让自己想漫天大雪里他温柔的吻，以免自己会不小心在他面前露了底，她要比往常更加的懵懂无知才对。
“我这话说早了，我应该把功劳都揽在自己身上的是吧？”喻文沛爽朗地笑。
“那可不。”心澄看着一桌子荤素搭配的美食，心里被酸涩地甜蜜填满，如果，他不是林家的孩子，该有多好？
林昭苏的手上有个烫伤的疤痕，是他初中时回到父母身边生活留下的纪念。他说那会他最怕煤气罐打火的那个瞬间，尤其是拧了几次火苗才跳出来时候，他总感觉它要爆炸。
心澄简直不敢想他是经历过多少次那样的无助和恐惧才练就了今天的厨艺，十年前，他也只是个孩子啊。
“今天我是寿星嘛，就不跟二哥哥客气了，等明年他过生日我也学几个菜当回礼就是了。”心澄没心没肺地笑。
“那恐怕你要从明天就开始做准备了。”林昭苏笑起来小虎牙明晃晃，直晃进了她的心里。
“别小瞧人。”心澄不去看他的眼睛，她只是心虚地夹了块藤椒鱼片。
酒过三巡后，心澄感觉自己终于暖和过来了，脸上也逐渐有了桃花色，变得娇俏可人。
她向来喝了酒就比平时话多些，然而今晚的话好像格外的多。她不停地插科打诨逗父母开心，但是从始至终，她都没有忘记她绝不能转过头去看林昭苏的侧脸。
“饭吃得差不多了，大家准备了什么礼物就赶紧拿出来吧，一会我喝醉了可是连谢辞都不会说了。”心澄笑着向所有人伸出手。
“橙子你这么直白真的好吗？”易冬的视线就没有从她的身上移开过。
“怎么了，这又没有外人。我去年送你的乐高那么贵，你不得还吗？”
“那明年我生日也想吃你做的菜。”易冬争宠。
“想得美，今年你又没给我做菜。别磨叽，礼物拿来，只许比我去年贵，不能便宜，知道吗？”
“凭什么？”易冬宠溺地笑。
“凭你比我更有钱呗，我给你买礼物那都是顺带投资的，回报率太低下回我就不投了。”
“就你算的精。”易冬佯装不情愿地抱出身后的大箱子，是她一定会喜欢的单板滑雪板。
“你怎么知道我之前的该淘汰了？”心澄欣喜地拆了箱，激动地差点想亲易冬一口。
“这投资回报率可以吧？”易冬揶揄。
“相当可以，继续保持。”
“橙子，你知道的，我今年手头比较紧……”美珠小声道。
“你少来，你下回能不能不要谈那个倾家荡产式的恋爱？我也想要vans。”心澄想起美珠辛辛苦苦打工给那个安志浩置装就来气。
“美珠有男朋友啦？”喻文沛抓住了关键词。
“没……”美珠黯然，纪清尘就是不点头她能有什么办法呢？
“我们家小橙子什么时候可以有男朋友啊！要不妈给你在我们台那个相亲节目报个名？”
“你可拉倒吧！你们那个节目男嘉宾连我都一个没看上。”林伯扬无语地抗议。
“你才看了几期，后面有好的还没出来呢！”喻文沛不服气。
“咳，妈，男朋友这个事我不着急，你看我哥还单身呢，我哪能越过他去？”心澄挑眉看了看林昂。
“哎，对了我这真有份特别的礼物给你。”林昂很怕这个妹妹又在想什么打劫的坏主意，赶紧把身后系着蝴蝶结的礼盒拿了出来。
“不是吧？哥，你这直男也有开窍的一天？”心澄用脚趾头想这个礼物都是那个神秘的准嫂子的主意，虽然她还不知道盒子里是什么。
“你打开看看喜不喜欢嘛！”林昂的眉宇里是掩饰不住的得意之色。
心澄将信将疑地解开了那个精美的蝴蝶结。
是一条烟灰蓝的真丝长裙，上面没有任何品牌的标识，更像是哪个设计师为她量身定制的。
“我一个朋友亲手做的。”林昂骄傲地说到。
“什么朋友？男的女的？能不能介绍给你妹妹？”喻文沛两眼放光。
“呃，这个，可以介绍。”反正高珊早晚是要进这个家门的。
“哥，你偷看了我衣服的尺码。”心澄轻抚着那条美丽的裙子，抬眼挑眉笑，未来嫂子的心意她收到了。
“赶紧换上，给大家瞧瞧。”林昂对老婆的手艺很是期待。
“这大冬天的……”心澄可不想在林昭苏面前来什么做作的换装把戏。
“仪式感嘛！而且家里恒温25°，哪就冻着你了。”
“对，快换上给妈瞧瞧！”喻文沛向来是女儿的头号粉丝。
“行，一会我出来别忘了给我放个背景乐啊，仪式感咱就仪式到底。”只要父母开心，她不在意做个滑稽的小丑。
心澄从小就不喜欢仙德瑞拉的故事，灰姑娘可以凭借一条魔法幻化的舞裙华丽的登场，而十二点的钟声敲响，却不得不仓皇的逃开，说到底如果她笃定王子的爱，又何必介意向他展露魔法消失后自己的狼狈形象？
平时的她一般只以卫衣牛仔裤示人，从未萌生过女为悦己者容的少女情怀。而此刻，身上这条裙子却让她恍惚失了神。
细细的肩带和她纤细的脖颈以及瘦削的肩膀相得益彰；利落的剪裁显得这料子像是顺着她的身体流淌而下的墨，没有一丝惹人不快的多余；淡雅低调的柔和蓝色衬得她本来就白皙的皮肤更加闪闪发光。
她鬼使神差地拿起桌面上那只奶油枯玫瑰色唇釉，轻轻地在唇间点燃，像是在等一朵花开。
镜子里的美丽少女同样一脸惊诧地看着她，她们两个彼此相望，指尖相触，既熟悉又陌生，仿佛都不能把对方看作是真正的自己。
心澄开始恐惧，心中某种不好的预感愈演愈烈，完全控制不住。她相信慧极必伤，情深不寿，凡事中庸适度即可，若是做到极致，如同满月一般，恐怕要不美。
推开门，他们果然为自己准备了背景乐，竟是翻唱版本的《羞答答的玫瑰静悄悄地开》，这帮人还有没有点正事儿啊！是她和浪漫唯美不配吗？
她还能怎么办，她只好漫不经心地伴着音乐的节拍尽量轻松地出场了，只是，她裸露在礼裙外面的皮肤一下都变成淡淡的粉红色，这简直是大型社死现场好吗？
“我的天，这是我女儿吗？”喻文沛惊呼地捂住了自己的嘴。
心澄能感觉到某人浓稠如墨般的眼神正黏腻在自己的身上，可是她只能佯装无知无觉。
怪只怪亲生父母给了自己这个魅惑丛生的皮囊，让她不得不在红尘中招惹一身情债，她自然不能把自己的一生都搭在还债上，对于那些对她付诸错爱的人，她也只好说一声抱歉了。
“妈，就算我和你长得像了一点，你也不用自恋地哭出来吧？”心澄心知妈妈是想到了去世的小姨。
“吾家有女初长成，是妈妈太开心了。”喻文沛赶紧抹了眼角的泪。
林昂看了看妹妹又看了看怔忡的父母，他知道他们和自己一样，都想到记忆中的某个人。那个人虽然残忍地撒了手，可是她又何尝不是以另一种方式留在这世间呢？
“你们别说了，要不我可真要忍不住把我那个设计师朋友介绍给妹妹了。”林昂笑着缓和了当前伤感的气氛。
就在这个时候，门铃响了。
是易冬母亲凌兰的礼物。
一只心澄无论如何不敢收的名贵包包。她回过头去看同样一脸懵的易冬，然后打开了随附的卡片。
心澄吾女，从今天开始，你就是个大姑娘了，往后的日子，花与诗，酒与歌，挚友与爱人，都会跨越山海奔向你，愿你余生皆平安喜乐，万事顺遂。凌兰。
“我妈这是有多看好你，跑你这投资来了，就等着你将来发达了回报她呢。也不知道这祝福辞哪抄来的。嗯，包挺好看的，做成人礼合适，你就收着吧。”知母莫若子，易冬自然明白母亲的心思，他心里还是感激的。
心澄又转过头去看向父母，她不敢擅自做主。这么贵重的礼物，对于她而言根本就不是什么惊喜而是巨大的压力，这要她将来如何偿还这份情呢？
“既然是你舅妈送的，你就收着吧，她是从小看着你长大的，自然是把你当成亲生女儿，小冬的亲妹妹一样，以后等你工作赚了钱，好好孝敬她就是了。”
喻家向来和凌兰有人情上的往来，这个包包选得极好，贵，又没有贵到让人还不起的程度，真难为她想得这么周到了。
喻文沛知道凌兰想表达什么，可是，她的心澄，是断然不可能嫁进白家这样的狼窝的。
既然母亲这样说了，心澄也就恭恭敬敬地收下了礼物，可是她不傻，凌兰每次见面都热情地叫她儿媳妇，对长辈她是没有办法忤逆的，不过要是让她把小冬弄死，这个她还是眼睛都不会眨一下的。
她忍不住偷眼去看林昭苏，却不期和他的目光相遇，里面是她看不懂的情愫。
她立刻回避了视线。
反正，她对易冬没有任何兴趣，她完全不在乎他会怎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