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干戈又起
常四娘的人一直暗地里跟随那几个西域客商，这天正好是他们与买家接头的日子。
按说马匹骆驼的买卖都有专门的交易场所，买卖双方需要现场验看货物成色，然后商量价格，达成一致后完成交易。但是这几个人却连着几天都在城里瞎转悠，并不将货物带到交易场所去买卖。
这天一大早，其中的一个人有点鬼鬼祟祟地往城郊偏远处一个废弃很久的院子里走去。这座院落独门独院，周围除了几棵干枯的树外，并无其他遮挡物。跟踪的人为了避免被发现，只远远看到他进了院子，却不敢走向前去，因为方圆一公里内所有来往的人或者动物都会被看得清清楚楚，此人只得站在远处，假装不仅以路过此地，只是不时地偷偷往院子方向张望。
过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就看到有另外一个人匆匆忙忙走过来东张西望了好一会儿，才朝着那处院落走去，并径直进了院门。
果然有猫腻。
跟踪的人怕泄露了行踪，只得又往远处走了走。尽量在既能看到院落的动静，又有别的路人经过的地方，否则院子里的人出来后只看到他一个人，就暴露了。
只半炷香的时间，就见后面进去的那个人出了院子，左顾右盼看了看周围后就沿着原路回去了。跟踪的人就远远跟着他，想去看看他将要去往何处。因为他知道，他还有一个同伴认识西域客商，只要他出来，就有同伴可以继续跟踪。
就见这个人回了城后，一路快步往前走，一直走到了张清润家的府邸后径直进去了。
跟踪的人这才离开，快速向聚仙楼去汇报了。
很快，常四娘就将这个消息传给了翟奉达。
翟奉达听后皱了皱眉头。他万万没想到张家会和西域客商扯上关系。他知道，张清润是一介书生，只喜欢诗词歌赋，对经商和从政都没有兴趣，那么就只有清润的父亲了。
想想也是，张清润的父亲，沙州节度使行军司马张沅在节度使府的事务上一直与他们有龃龉，但他始终认为，这只不过是各自的立场不同，在关乎沙州城命运的大是大非面前，他肯定是拎得清的，所以并未放在心上。如今看来，也许是他低估了。不过，他从内心希望这只是个误会而已。
“也不知道这张沅在背后搞什么鬼呢！如果想和西域人做点马匹买卖挣点外快，大可光明正大去交易，这么鬼鬼祟祟跑到郊区见面，必定有猫腻！”
阎英达看到翟奉达皱着眉头半晌没有说话，就气呼呼地说，
翟奉达没有接话，只是自顾自地站起来在房间里踱了几步。
回过头来对阎英达说：“我们暂且按兵不动，让我们的人继续盯着，看看他们下一步要做什么？”
“目前还没有十足的证据，仅凭他们在城外见面说明不了什么。”
翟奉达心里还是抱有一丝希望，不愿意相信张家会有什么二心。
“是。”阎英达领命出去吩咐了。
这天晚上，这几个西域客商带着他们的货物离开了酒楼。
常四娘在送客人的时候，故意表示热情地说道：“我说几位爷，别的客人都是早上出门，你们怎么晚上出门呢？沙州可是沙漠地带，这大晚上走路多不方便啊，不如我多叫几个姑娘陪你们爷几个，何不多住一晚，明儿一早再走岂不更好？”
“爷就是喜欢走这夜路啊，晚上多凉爽，夜色也是美的。老板娘莫急，过些天爷还回来住这里，到时候可要好好伺候爷几个啊！”
带头的大胡子客商色眯眯地看着常四娘，凑近了她，上下打量一番，调戏地说道。
常四娘也不生气，只回道：“也对啊，沙州的夜色那也是出了名的。难得爷有这雅兴，那就一路走好啊，下次来还住这里才好啊！我可在这里恭候各位了！”
嘴上这么说着，但是常四娘心里却思忖：“信你才怪呢！几个大老粗，还能对星星月亮感兴趣？骗鬼呢！”
但依旧不改面上的笑意，送他们出门去了。仍旧悄悄陪人跟着。
第二天天刚亮，跟踪的人就回来报告说，这些人在城外另一处地方，将马匹和骆驼交给了一些人，那些人看似穿着打扮和这帮西域客商一样，但仔细听口音似乎不是汉人，大约是苏纥人。
常四娘一惊：“苏纥？这不是沙州的宿敌吗？不行，得赶快报告翟大人这个消息。”
她不敢将此消息告诉更多人，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就自己换了衣服行头出门，径直朝着翟府去了。
翟府，翟奉达的书房。
“什么？”翟奉达听后，眉头紧了紧。
“你是说这些西域客商把骆驼马匹交给了苏纥人？”
阎英达重复了一遍常四娘的话。“苏纥人买马居然不走正规买卖市场，私下贩卖，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翟奉达沉思了一下说道：“马匹骆驼是沙漠行走的最重要工具，也是作战的基本装备。回纥和西域人私下买卖马匹，还通过张沅，目的已经很明显了。”
说完，他眼睛一抬，露出坚定的眼神吩咐道：“英达，我们之前安插的暗卫可以启动了，让他们的人盯紧了苏纥王，一有动静，立刻来报。”
“是。”阎英达很显然已经读懂了他主子的意思，坚定地应道。
“还有，西域这边，于阗和达怛都要盯紧。沙州位于中间位置，我们最要紧的就是要防止他们勾结，到时候他们两面夹击，沙洲城可就危险了。”
“属下明白，我这就去安排。”说完，阎英达就急匆匆离开了。
“四娘，让你的人盯着张沅，任何蛛丝马迹都不能放过。”
“是。我已经安排好了。目前还没有。”
“好。”
说完，翟奉达又拧紧了眉头对着窗外张望。他知道，又一场风波已经迫在眉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