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狗眼看人低》
掀开墨绿的门帘后，一股浓郁的药材味瞬间扑鼻而入。
这股味道有些刺鼻，宋策忙捂住了鼻子。
不过闻过之后，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刚才寻路消耗的力气似乎在慢慢恢复。
这股味道竟能恢复体力？
乍看之下店面并不算大，光是一个柜台就占了几乎一半的地方，四周都是百子柜，每个柜子上都贴满了宋策不认识的名字。
柜台后面的百子柜上还挂着一个长约两米，的豪气大牌匾，牌匾上刻着几个鎏金大字：
“来即为客，客即为尊”
看到这几个大字，宋策不由得心中一喜。
客即为尊！能得到这样担保的店，想必这服务态度一定非常好，而且这屋内的药味有这样功效，看来自己是来对地方了，而且还是个好店啊。
听到有人拨开门帘的声音，掌柜本能地抬起头。
“嘿嘿，这位爷，您——”
那掌柜刚想礼貌地向他打招呼，但当看到那人的服饰之后，话到一半突然来了个悬崖勒马，谄媚的笑容突然一沉。
“啧！原来是个死穷鬼啊”掌柜小声地呢喃道，“喂！你是来诊病还是抓药的啊？若是抓药，把药方给我就行。”
掌柜啧啧声起，没声好气地说道，说完后目光又冷不丁地回到账本上。
怎么感觉这气氛不怎么对啊？说好的来即为客，客即是尊呢？
不过宋策也没有在意太多，心想可能是掌柜太忙了才没空搭理他吧。
“呃大夫，我是来看病的。”
他轻声道出自己的来意。
话音刚落，一阵算盘声突然很粗暴地辟嗒辟嗒响起。
“吧嗒吧嗒！”
“看病费三两银，先付后看病！”
掌柜没好气地说道。
宋策听后，面色一沉。
糟了！在天界习惯了出门不带钱，都是想拿什么拿什么，然后记在家族账本上；他都忘了买东西要钱这个天地规矩了。
下意识摸了摸口袋，竟然还真给他摸出了几两钱来。
宋策将那些银色的钱币平摊在柜台上，因为他并没见过在凡间流通的货币是长什么样的，所以只好让掌柜来点数。
“呵呵，大夫，你看这些够不够？”
掌柜极不耐烦地哼了哼气，虽然不情愿，但有钱还是要赚的，于是为他拿出了一个老旧的秤砣称了一下。
“还差一两！”
宋策听后，愣了下，随后又掏了掏口袋，但这次意外没有再出现，他将衣服上所有的可以藏东西的地方都翻了个遍，别说钱了，连钱渣子都没有。
他心中有些懊悔，早知道出门前就先检查一遍了，他完全忘记了出门要带钱这种事了。
这下大意了！
他挠了挠后脑勺，苦笑着道。
“不好意思啊老板，我这钱好像有些不够，这差的一两，不知可不可以赊”
宋策刚想到一半，就被那掌柜给厉声打断了。
“去去去！这若在其他铺子里，通融给你就算了，可这里是湖井！南平最繁荣的街巷，不是你这种穷鬼该来的地方，哪里来的滚回哪里去吧”
“我要是通融给你，给别人知道了，岂不是天天有人过来我这里赊这赊那的，我这小本生意还开不开了！”
“这湖井啊，做的都是些实诚买卖，一分钱一分货，可没有什么人情可言，不像某些地方，买个包子都可以争上个半天呵呵”
他一开始就看此人不顺眼，不过想着有钱赚的话就随便给他看看，反正也不过是把个脉的事，不过对方连这看病的十两都交不起，那自己还在这演个屁！
掌柜阴阳怪气地数落着他，用的还是抑扬顿挫，自言自语地口气，也不冲着宋策说，但就是很恶心人。
听到他这样的数落，宋策皱了下眉，心中掠过一抹不快。
心想他奕离何曾受过这样的冷淡，这不就是少带了一两嘛，不卖就不卖，至于这样挖苦人么？
看着对方越是生气的表情，掌柜心里就越是开心。
他呵呵一笑，笑讽道：“呵呵，怎么？听得不乐意，想动手啊？呵呵，果然是这穷人穷志，蛮子就是蛮子，你有本事就在这对我动手，你要是敢动手的话，我倒还敬你是个人物！”
他看着宋策逐渐变得严肃的表情，心中是越发为之不屑。
心想不过是个连开灵者都不算的废物，而且身上也不见带什么兵器，即使是他这个平时不练武的人，他要是敢打过来，自己也能轻松收拾他，他根本就不惧对方的生气。
宋策眯着双眼盯了那个掌柜数眼后，他突然深吸了一口气，似乎将所有负面的情绪都吸回了肚子中那般，表情逐渐冷静下来。
冷静冷静。
现在他已经不是那个剑仙奕离了，他不能再犯年少轻狂的错了。
“既然老板你都说了这一分钱一分货了，那我少付一两银子，皆时你诊病时少说一句话不就好了吗？”
他厚着脸皮地说道。
掌柜见他被那样骂了都不还手还嘴地不知知难而退，脸上的厌恶之色旋即变得更重了，不耐烦地赶道。
“哎哟喂？！你还要不要脸了，你是听不懂人话还是怎么的？！你隔这儿跟我打太极呢？还你退一步我退一步，都说了三两！不，现在要十两了！少一两都不看，没钱就赶紧滚蛋！”
“像你这样的穷鬼出来买什么药啊，回家呆着发臭不好吗，真是的，今天刚开业就遇到这样的事，真是晦气”
后面的这句是他小声说的，但耳朵敏锐的宋策还是全部听到了。
饶是他再心平气和，听到这样的侮辱，还是无法做到无动于衷，右手手臂一条青筋弹起，眼神中闪过了一抹杀意。
不过他最后还是忍了下来了，听到这贱人掌柜语气如此坚决，想必也不会有什么商量的余地了。
宋策承认，他实在不是这砍价的料。
毕竟前世是个买什么都不看价格的爷，逢出便是买，只有他多付钱的大气，没有他少付钱的抠搜。
不过这次看病也不算没有收获吧，他自我安慰道。
三两银子看一次病，这也算是让他对人间的货币的价值有了些认知，不算完全在浪费时间和受气。
“既然如此，那我下次带足了钱，再来造访吧。”
宋策叹了口气，落下这句话后，便离开了店铺。
掌柜望着他离开的背影，边摇头边咂嘴，脸上尽是不屑之色。
湖娇那边来的死穷鬼还在这装什么公子爷，长得这么清秀，身上居然连三两银子都没有。真是个怪人。
不过还算他有些自知之明，他要再这样喋喋不休缠下去，自己可得叫官了。
心中骂爽之后，他才继续算起账来。
与此同时，店内又进来了一位新客人，掌柜抬了抬眼，那是个长得俊秀，但身上着的却是一袭青翡色的长袍，头戴绿冠，腰间还挂着一枚金色的令牌。
一看就是身份不低的人物。
掌柜见状，显然也是认识的，原本轻蔑地眼神忽地闪过一抹精光。
他赶忙走出了柜台，低头行礼献殷勤一气呵成。
“嘿嘿，这不是徐大公子吗？徐公子光临小舍，不知有何吩咐呢？”
掌柜呵呵地陪笑道，毕恭毕敬地说道。
“嗯”那人平淡地点了点头，然后随手将几两银子洒在地上。
银子散落一地，那掌柜却像如见至宝般弯腰下跪将其连忙捡起，现在他的样子，哪还有刚才的半分嚣张跋扈，更像是一只伸舌头哈气摇尾巴的哈巴狗。
“近来生意如何？”
徐长生淡淡问道，边观赏着自己还算修长的手指。
“害徐公子您别说了，本来今天新进了些好货，心情大好，只是刚才来了只脏老鼠，实在坏了兴致。”
“哦？脏老鼠？”
“呵呵，就是个从湖娇来的死穷鬼，连看病都看不起还在那当大尾巴狼。”
徐长生闻言，点了点头，也没在说些什么。
其实他刚才进来的时候也与那位客人擦肩而过了，因为穿得又脏又臭；徐长生只是瞥了一眼，根本没有仔细留意他。
不过这店里确实有一阵让他即恶心又熟悉的味道啊，现在被这店主一提醒，他总觉得自己好像在哪见过那个人。
到底在哪里见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