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背叛
我要让着她还是要……
躲过那冻结一切的风雪，徒手招架那锐意的剑芒。
这场战斗，本就毫无悬念。
赢家自始至终都已经知晓了。
旅行者躲闪的同时看着眼前那疯狂仇恨的脸庞。
莫名觉得熟悉，好像曾经，荧发火时也喜欢拿起剑向自己赌气发泄。
真像啊……
固执又任性的妹妹，如今走上一条与他相反的路。
眼前的她，又何尝不是呢？
“神里绫华，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一手接住了冰剑，同时另一只手抓住了突然从侧身截杀过来的冰凌，与眼前的少女对峙着。
他想终结这荒唐无聊的对决了。
“以前？你还敢提以前？！”
不知是被少年这陌生的语气还是他字里行间对她的唏嘘给恼怒，塔蒂亚娜愤怒道。
“喜新厌旧，自以为是，傲慢自私的家伙……”
“你还敢在我这假惺惺地说以前？！！”
看着他那毫不在意的状态，少女眼里的杀意越发明显。
她从他的瞳孔里看到了什么？
不是歉意与后悔，而是平静与倦怠！
看来你是不会对你的所作所为有过丝毫的悔意，相反，你是在嘲弄我一切的所作所为是在哗众取宠？！！
“喜新……厌旧？”
听到这莫须有的词汇，旅行者眉头一皱。
“呵呵……说到你的痛处了？渣男！！！”
借着此时旅行者招架时的一瞬间卸力，塔蒂亚娜抓住这机会，刹那间催动自身全部的力量，凝聚在剑尖上，然后拼尽全力——
“噗嗤——”
庞大的力量凝聚在一点上，足以贯穿世间几乎一切的防御！
就连旅行者也不意外。
那把剑轻易地刺穿了他的身体，接着那剑蕴含的可怕的冰元素力以及冰元素法则开始暴动。
血色的冰晶瞬间在他的胸口绽放。
但这极致的寒冷没有真正冷却少年大部分的血液。
滚烫的血液溅射在塔蒂亚娜的脸上，霜发沾染了地狱红莲的颜色，一只眼睛冰蓝的澄澈也染上了血色的污浊。
粘稠，温热……
这真实的触感让她的身体下意识的颤抖！
因为她杀死的敌人，败在剑下的敌人，鲜血在寒冰下只会凝固，除了自己的血是粘稠的，但她感觉到的是冰冷的！
除了如今溅于脸上，那来自他胸膛的血是热得让她颤抖的……
剩下的便是滋生在灵魂躯体，支配她活着的仇恨之火了！
“看……看啊，这就是你的下场！！！”
半边浑浊的视线，逐渐泛空的眼神，塔蒂亚娜从原本一时的茫然，紧接着转为快意，可呼吸不知为何变得有些急促。
胸口起伏不定，沾血的嘴角带着无法掩盖的笑意。
这袭击……没想到成功了……但是……
好啊，好啊！
这就是你轻敌的结果，这就是你傲慢的终末！！
塔蒂亚娜就连说话的语气都变得有些急促起来。
是惊喜自己不仅能战胜，甚至还能杀死这个传闻里极其强大的他……
又或是自己原以为要陷入一番苦战，却不想如今轻易得手，能够杀死他时的瞬间内心却又激起了波澜，然后极速掩盖的慌张……
大抵是前者吧。
毕竟当初以杀死他为活着的意义的她，如今怎么又可能因为在杀死他后又动摇了内心呢？
“我……咳咳。”
突如其来的一击，旅行者没意料到……
没意料到他对她的恨意和她的表象一样，是如此之大，以至于她无时无刻在伺机寻找杀死他的方法。
剧烈的疼痛伴随着体内那把剑发动的冰霜之力。
操控力量想要短暂压制体内暴动的冰霜之力，可招架不住少女那把剑源源不断的破坏自己体内的生机。
艰难欲言，可体内那力量抗争的反噬如潮水归来！
狂暴的冰元素力和冰元素法则同自己体内的力量在自己体内发生一场小型的爆炸。
旅行者脸颊瞬间一白，然后喷出一口鲜血。
这把剑……居然含有冰神的力量？！！
“哈哈……就…就是这样…哈哈！！……我说了，你会为你的轻敌付出代价！！！”
洁白的衣裙被少年喷出的血给溅得妖艳，感受到脸颊的粘稠逐渐冰冷，塔蒂亚娜笑着，笑的很疯狂。
这把剑，可是女皇大人赐予的针对灵魂的剑！
本是灵体，在别人的心之海里能弄出这样的伤，回馈到本体，只会更严重！！！
“我……咳咳……”
久违的伤痛，以至于旅行者忘记了曾经如何咬牙坚持时的坚韧。
全身的酥软无力，让他倒了下去。
“诶？”
一瞬间的惊愕，少女没有意识到自己因为刚刚这一击耗尽体内几乎绝大部分力量，以及不久前和他战斗时因仇恨导致她不断透支……身体其实也好不到哪去。
少年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倒了下去，而倒下的方向……正是她。
所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旅行者就这么轻易地扑倒了自己。
原本杂七杂八的力量以及复仇的意志驱动力消退后，如今的塔蒂亚娜最初也不过是一位普普通通的凡人少女而已。
“给我——”
突然意识到自己是这片空间，也是这片心之海的主人，塔蒂亚娜在慌乱之中操纵力量正准备给他一个教训时，耳边的鼻息温热让她灵魂一颤。
“我…轻敌吗……”
“我可从来没有将你看做敌人呢……”
……
密室内，旅行者和塔蒂亚娜的身体面对面坐着，两者双眼紧闭。
放在塔蒂亚娜身边的磐岩结绿泛出亮光。
一道身影出现。
感知二人体内的变故，青玉倒有些幸灾乐祸。
「居然会被小绫华给得手了，不过……正合我意呢。」
……
“铮铮铮——”
决斗场上，除了雷光窜动以及时不时密集的剑刃交接，原本两人的身形在这看似宽阔却又无比狭小的场地上几乎一直处于消失状态上。
“真快啊……要不是我被祂继续赋予了魔神位格，我连残影都见不到吧。”
视线里的眼花缭乱，刀光剑影，让坐在观众席上的芙卡洛斯很是惊叹。
“菜，就多练。自己整天找人类玩，荒废了自身的资质，真够可笑的。”
一旁的因不久前的大战元气大伤导致如今只能维持常人大小的纯水精灵——洛蒂娅鄙夷道。
“不过，枫丹的高端力量太少了，相比璃月各种仙人，明面上能打的除了我和那维莱特，以及那个叫雅格布的……这位叫克洛琳德的人类，面对非人且超层次的敌人，都有些勉强了。”
“我倒时候会将流落在七国的纯水密探唤回来，我来亲自教……”
“嘭——”
一道急促的格挡声，随即原本的雷光戛然而止。
克洛琳德有些震惊地看着眼前的芽衣居然徒手接住了自己的剑，一股强大的力量从剑身传来。
让她一下子认清了两者之间的差距……
不可能赢的。
因为她……
看着眼前芽衣瞳孔突然爆发的紫金色，与之前截然不同的可怕的气势。
魔神吗……
“出问题了……”
感受灵魂突然传来的虚弱感，芽衣自言自语着，语气有些无措。
随即在众人的注视下，化成一道雷霆，向某个方向极速赶去。
而那方向……
“那方向……旅行者吗？”
对决被迫终止，芙卡洛斯看着她离去的方向，一丝不安浮现在心头。
难不成，那两人谈心谈出人命了？？！
……
一股未知的情绪从心里酝酿，视线余侧是那让她陌生的金发。
耳边虚弱的呢喃，让塔蒂亚娜心头一颤。
“别……别假惺惺了！你……的花言巧语还不够多吗！！！”
表情变得凶狠，塔蒂亚娜用尽全身力气将压在自己身上的他给推开。
对内心的迟疑，就是对自己初衷的背叛！
你说过了，要向他复仇，要杀了他！
塔蒂亚娜狼狈地爬了起来，然后召唤那把女皇大人赐予自己的剑。
握住那沾血的剑柄的一刹那——
哐当——
剑居然不受控制地掉在地上。
可恶，怎么能在这关键时刻掉链子！
咬牙，她将剑重新拿起。
再次起身，看着眼前倒在地上连支撑起身子都无能为力的少年。
眼里似乎有些许迟疑，下一秒又被狠厉遮住眼眸。
要怪就怪你的背弃吧！
双手握住剑柄，却不知为何颤抖的厉害。
你在迟疑什么？你已经无限接近杀死他的时刻！
只要你在自己的心之海里杀了他，回归现实，就相当于他的灵魂近乎重创，和死无异！和真正的植物人无异！
动手，动手啊！
内心的焦急与动作的矛盾让她一行一步下过得如此漫长。
这时，一把墨绿色的玉剑出现，带着滔天的煞气。
青玉姐姐！
惊喜之余，可内心又带着一丝惶恐不安。
熟悉的身影从剑身上涌现。
看着倒地的旅行者，青玉带着意外以及幸灾乐祸道：
“给你机会，没能把握好啊，倒是给我得空了呢～”
不等塔蒂亚娜说什么，只见磐岩结绿慢慢浮起，慢慢移动，悬在旅行者的心脏上方。
见状，塔蒂亚娜想制止，让她亲自处决他的时候……
“青玉姐姐……”
“还是我——”
“噗——”像是刺入棉花当中，那把剑没有丝毫预兆地直接刺入他的胸膛，刺入他的心脏。
接着那把剑微微一转。
鲜血喷溅在四周。
溅射在一脸茫然无措的少女的脸上。
“哎呀，小绫华……”
坐在少年的躯体上，青玉用手在他可怕的伤口微微一抹，送入嘴间，慢慢吮吸。
“你的心太软了，下不去手，那我来帮你哟。”
熟悉的语气，却让意识到现状的塔蒂亚娜感到窒息，感到背叛，又感到无法言说的愤怒。
“青玉……”
原本松弛的握住剑柄的手此刻青筋暴起，语气有些阴沉。
“为什么对你的救命恩人我发火呢，毕竟你不是为了杀死他才支配你继续生存下去的么？”
看到她的状态，青玉微微一笑。
事情都已经到这儿了，再隐瞒下去，也没什么必要了，索性告诉她现实吧。
“哦不对，毕竟是我歪曲事实，将你误入歧途，深陷仇恨的泥沼……”
“你心里的犹豫，你如今的情绪，也是正常的呢！”
“什…什么？？！”
闻言，塔蒂亚娜感觉到一丝不好的预感。
“让我找找嘛……”
青玉露出笑容，在少年身体上摸索了一会儿……
“呀——找到了！”
没过多久，便从少年被沾满血的衣服里找到一个被血污浊的东西。
“这个东西上的这个字，你还认识吗？”
在塔蒂亚娜颤抖的注视下，青玉将那东西表面粘稠的血一甩，一个让她灵魂震悚的字出现在她视线里。
「空」
这是……
这是……
“不敢置信吗？”
看到她惊讶到颤抖，惊讶到连剑都掉在地上都浑然不知的样子，青玉脸上则是显露出嘲讽。
“那天的场景，是我为了骗你，赢取你的信任而刻意布下的呢……”
“他呀……”
“可从来没有丢弃你的香囊呢。”
“毕竟你最初的记忆，仇恨什么的，都是当初的我想方设法，绞尽脑汁弄成的呢。”
“被他"背叛"，后再次被我背叛……”
“宁愿相信一把剑都不愿相信一个昔日与你朝夕相处的她……”
“这个教训怎么样呢？”
伸出手，青玉微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