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制杖
十五 制杖
蛮蛮不敢背对着他，看着他慢慢蹲下来用余光捡东西。
“收容者，有人在偷偷看你哦。”系统悄声说道。可是因为收声系统不太好，大家都听到了。
只好装作没听到。
“小宝贝，来。”蛮蛮把那颗二重球送到被打湿了身子，紧紧团在一起的阿紫身边。
“嗯，我不要呆在那里。那地方又小又黑，我好怕怕。”阿紫抱着他的脖子埋着头说道。“我要呆在你的身体里。”
阿黑没有犹豫甚至都没有觉得为难，立刻就办到了她这个惊世骇俗的要求。阿黑摸到了那支空管子，把末尾咬掉，弯成一圈塞进嘴里用牙齿咬住，管子的开口用门牙叼着，这样嘴里就不是一个密闭空间了，还可以避免把她不小心吞下去。阿紫心满意足地钻了进去。
可是那个地方难道不是更黑更小吗？！
蛮蛮听不懂蒙都语，但是后台的那些人听懂了又或者有翻译器。
他们突然觉得，虽然阿紫一直是个性格独立的孩子，可是由于她的身体的原因，她其实也和别的omega一样是极度渴求安全感的。甚至比别的孩子更甚。
“不行哦收容者，检测到你现在的身体尚未恢复，建议不要做非医疗目的的负距离接触哦！尤其是把对方整个放进自己身体里，这样的程度太激烈了！”
蛮蛮还没搞明白的时候，阿黑比了个手势，它具有强烈的感情色彩。绝对不可以让女孩子阿紫看见的那种。
蛮蛮无奈地地把二重球塞到他手里，道：“我现在要给你打一个浮力球，但是药品我们拆不走。”他点了点头。
“拆除维生设备。”蛮蛮对智能系统道。
“不行哦收容者，检测到你的身体尚未恢复，这么做会影响你的治疗效果哦！”
执行命令。阿黑打了个战术手势。这小子居然还会手语。
“你这是哪一年的破系统？按照现行标准他的身体状况是可以移动的，我们现在有能力把他治好！我们把他弄到高度控制区去，他就可以借用小白的设备，这个更先进！而且他没有经济来源，不给收容所提供帮助，他哪来的钱治病？根据综合发展原则，个体在短期内承受一定的风险和伤害是良性的，可以被接受的！”蛮蛮终于把语言系统调试完成，毫不示弱地条分缕析，掷地有声地反驳回去。
“我是3100年的系统。你说得也对哦，那你可以给他多少钱呢？”
“什么？”这种会主动为使用者们争取更多利益的进取型算法系统已经许久未见了。3100年，正是主动决策型算法流行过的时候。
“我儿数值每下降一千，24小时之内不反弹，我可以给他十万。另外负担他在有效帮助期间，所有的高级医疗费用。”他道。“我儿的数值太高了，所有的科学手段都没用。每次都只能靠自己人想办法糊弄过去，这次尤其厉害。”他说着说着都快哭了。
“可是每个阶段产生效果的难易程度是不一样的……”这系统还在拉扯，阿黑已经打了个手势道：我同意了。
“维生设备已拆除。”
“谢谢你。”蛮蛮感动地上来拍了拍他瘦骨嶙峋的肩膀：“我们已经找不到别的alpha帮忙了。”几个相熟的人都贡献完了自己的聪明才智，是因为觉得他靠谱才会想让他试一试的。
浮力球并不是一个球，是一个易拉罐大小的装置，蛮蛮的工作需要随身携带，之前装在他的腰带里，被他放到了床头。
他不敢离阿黑太近，在一个安全距离之外，小心地伸手去拿。
“收容者，有人在偷偷看你哦。”
蛮蛮一边看着他一边把保险拴拉开。
“收容者，有人在偷偷看你哦。”
浮力球“砰”地一声打开，从天而降罩住他，巨大的推力把他装了进去，迅速交错封口。浮力球是个双层球，有缓冲和反重力的作用，内层可以活动以保持重心稳定，直接可以推走。
蛮蛮给它比了另一个具有地域特色和强烈的感情色彩的手势。
“嘤，我做错了什么嘛！”
阿黑纹丝不动。
开门出去，碰到了不放心来看的阿直。
“你要把他带到哪里去？”
“我想让他去见见小白。”听了这话，居然连一向较真的阿直都没再说什么，让开了道路。可见关于小白的问题上，这里的人确实已经技穷了。
小白的控制区在蓝区。蛮蛮身上的浮空设备可以让他们在离地面数米的距离移动，正巧从那些未成年的童子军的头顶上经过。
多日未见，他们已经从本地最大的情报组织阿紫的族人那里知道阿黑并没有投敌也没有做任何伤害阿金的事。突然看见他，发现他似乎一点都没有好转，还是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都担心得不行。
“阿青，你说他怎么了？我们什么忙都帮不上！”乌云在阿青的罐子前说道。除了几个性情特别刚烈的人，有一部分人的罐子是可以从里面打开的。
“恐怕不大好。”alpha之间，同袍的状况可以感知得到。
“那可怎么办，我们能不能做什么？”乌云焦急地说道。
“你去告诉他们，我可以给他们做事，让他们不要再折磨他了。”他对躺在他旁边盒子里的一个黑色炸毛球说道。阿青虽然不喜欢他，但还是用随手可得的材料给他勉强做了一个小窝。其实就是那些吃剩的空管子。
“好啊，十八号箱有一个犯人特别讨厌，你去替我揍他一顿我就相信你。但是不能把他打死。”这个叫阿甘的小毛球说道。
“这个不合规矩吧？”阿青道。
“当然不合规矩啦，但是干坏事的人是你，同我有什么关系？你最多被打一顿，但是我会给你钱的，怎么样？”不守规矩的犯人之间相互“交流勉励”是被默许的。
“可以。”阿青一口答应下来，又忍不住说：“有这等好事你怎么不早跟我说？”
“早说怕你打死他。”阿甘显然已经对他非常了解了。
“不要紧的，随便打也没关系的。他身上有自动报警装置，真的有威胁的话会自卫的。”不远处一个全副武装的beta说道。
他来送一颗用来记账的戒指。但是很识相地没有靠近。他把一颗用凝胶包裹的红色戒指给了乌云，让她转交。凝胶很快就会化掉，这样既不用让她触碰，也不会让接受的人得到多余的包装材料。
原来他刚刚稍一松口阿甘就赶紧掐点让他们送来了戒指。
阿青很配合，很干脆地戴上了戒指。他知道他的朋友们其实早都戴上了这个戒指。还有不想让他看见戴在脚趾头上的。
阿甘简直不敢相信。他近一个月的坚持终于有了回报，他的酬劳刚刚已经到账了。至此梦回项目圆满完成，这个小团体的最后一人放弃抵抗。他们不必投降，这里是无国籍地区，他们只是被雇佣了嘛对不对，拿劳动换饭吃，天经地义嘛对不对。总不能吃白食对不对。
这些充满朝气的孩子们一定会给这个死气沉沉的收容所带来全新的活力的。
“走吧。”他说，从罐子里出来。扶着乌云的肩膀才能站稳。
“你要去哪？”beta不自觉地后退半步。
“打人啊。带路吧。”
“现在吗？不需要恢复一阵，准备准备吗？”那士兵道。
“不需要啊！难不成要先打你一顿练练手？”beta又后退一步。
“打他难道还要挑日子？多么无趣！快走。”一边说着，一边东张西望。虽然未成年，但被他看到的beta囚犯们都在罐子里缩成了一团。
没关系的，那个beta士兵自己说道。十八号箱的囚犯足够嚣张，他们一定会棋逢对手，势均力敌的。
然而没有。十八号箱到底是没逃过这个等级压制，他站在外面的时候那个身材高大的beta抖如筛糠。
阿青一句废话都没有，把那混蛋拖出来一顿暴打。周围的其他混蛋们纷纷叫好。
“行了行了，再打就要出人命了，快让他住手。”追上来的乌云说道。
“不会吧？有危险了，生命装置会报警的，现在应该没事。”
“这叫没事？你的脑子是干嘛用的？等真出了事就来不及了，快让他停下！”
beta悲伤地发现，那个人身上的自卫装置失灵了。
他穿的机甲是和神经元深度绑定的，在他自己心生惧意的时候也失灵了。“你，阻止他。”他勉强说道。
“你疯啦！你看我经得起他揍吗？你快动手，那个人快不行了！”
幸好这个时候不放心的阿甘追了上来，叫来了其他孩子们，死死把失去理智的阿青拉住了。
他们那个营地由于胚胎技术不过关，虽然生出的都是alpha，但大多都有问题。不是性格暴虐就是性情软弱。但至少都有一把子好力气，也不会惧怕自家alpha。
“你干什么吃的，赶紧把那玩意拉走！”乌云顾不得说话客气，冲傻掉的士兵大声咆哮。
对，那倒霉蛋都快被他打散成一团玩意了。
惊慌失措的beta士兵下意识地服从了她的命令，把那团玩意给拉走了。
“阿黛呢，阿黛哪里去了？”她一个人实在弄不住这个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