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行正走直
“实在是管不住这些流民拖家带口的往您那里跑啊。”
“不过前两天听说李元帅您，派人煽动流民把山北那块好几个大地主都给抢了，大大的缓解了流民问题的压力。”
“不如，李元帅继续实行您的好办法，羊毛出在羊身上嘛！”
“毕竟王某人我，实在是帮不了您的忙啊，这些流民，暴力的很啊!”
山南国军督军兼师长——王家瑞眼里的幸灾乐祸已经藏不住了：
这老李，还想让他派兵扣押山南管辖地里去往山北方向的流民。
呵，若真成了，这些流民不去山北糟蹋这老李的头发，还得回来山南糟蹋他的头发！
傻子才阻止他们离开山南。
山北国军督军——李明启脸涨得通红，手一拍沙发就要起身离开，却又半路堪堪停下。
他重新做好，然后好整以暇的看着正在悠闲喝茶的王家瑞:
“王元帅不派兵来帮忙也行。不过啊，过两天总督大人来视察的时候……”
“我可不就不知道会不会说出些什么……关于王元帅和总督夫人的桃色新闻了。”
“你敢!”
“王元帅大可试试李某敢不敢。”
“……你需要多少人。”
“两万。”
王家瑞一听这个数字，就知道他这里肯定有李明启的探子，两万正好是他最多能拿出来的数目。
“ 三天后我让他们去南北省边境报到。”
“王元帅真是爽快人！为国为民不过如是啊!”
“不敢当。李元帅闭紧嘴别乱说就行。”
“不然啊，这哪天边境上的人打流民的时候，枪炮不小心走火，可就破坏了咱两省的友谊了。”
“那是自然。”
……
“呦？”
“你是说王家瑞那无利不起早的狗东西，居然舍得派了两万兵帮李明启”
“去，查查什么情况。”
国军总督袁海脸上浮现出一丝阴狠，推开眼前的密报，在上面弹了弹烟灰:
“来人， 一会去安排一下所有的国军督军，三日后在京都开会。”
“好。”
“会议内容我说你写。”
“就写共党最近动作越来越多,那些不知好歹的下等人都被他们这几年抗日的劲头儿笼络了过去。所以现在还暂时不能开战，但是得先做好军备和训练。”
“等到他们把樱花国打出去，我们就撕毁合约，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希望所有的督军能早做打算，练好自己手下的兵。”
“总督，已经都记下来了。”
“嗯，你下去润色一下，跟那几个军校出来的高材生研究几个方案整理在里面，到时候发给会上的人讨论。”
“好的总督。”
“还有，通知的时候记得告诉他们。”
“告假的就不用干了。”
“是。”
“嗯，下去吧。”
袁海将烟蒂扔在密报上，神情狰狞的看着它被引燃：
“我倒要看看，到时候损失惨重的你们，到底抵不抵得住我装备优良的正统军!”
……
“爹，为什么好人没好报。”
内间为老爷子守灵的崔始源看着脸色苍白的崔晓峰，突然在心里遏制不住的生出一个想法:
若不是爹和爷爷好心帮助那些坏人，就不会被他们打上门，导致爷爷奶奶先后被气的离世。
所以，好心果然是没用的吧……
“是不是只有做坏人，才能保护自己的家人。”
“孩子，不是好心没好报，是这个世道逼的人都变坏了啊!”
崔少奶奶说完，眼里的泪再也噙不住了，好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啪嗒啪嗒的掉。
崔晓峰给妻子擦擦眼泪，又摸了摸源儿的头：
“傻孩子，做一个好人可从来不是为了有好报。”
“现在世道这么乱，若是所有人都为了一己之私去做坏人，再也没人去做那些吃力不讨好的事，那不是都乱套了么。”
“若是想保护家人，应该努力让自己变得更强，而不是在这里纠结要不要做一个好人。”
崔始源看着自己芝兰玉树的爹和温婉贤淑的娘。
想起那两个明明走路都开始打颤，却还是一直挺直腰杆走路的老人。
他为自己刚刚突然钻牛角尖的想法感到有一丝惭愧。
“ 爷爷奶奶这么好的人，到天上一定是会做神仙的!”
“对，你爷爷奶奶，一定会做神仙保佑咱们一家子的。”
崔晓峰看着小小的崔始源，想起他这么大的时候也问过崔老爷子类似的问题，那时候的崔老爷子跟他说:
“ 晓峰。”
“这世界上很多事都是没什么公平不公平的，坏人有时候会比好人过得更好。”
“但是做好人啊，能让咱自己心安，这心安了，就走的正、走的直。”
“就算有那弯弯绕绕看不清方向的路啊，只要是心安了，怎么也能给他走顺!”
爹，孩子会继续走下去的。
……
“爹，您在想什么？”
“爹在想小时候啊，爹也曾经问过你爷爷这种问题。”
“那会你爷爷说过一番很有道理的话。”
崔晓峰抱起崔始源：
“想不想听？”
“想!”
……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炙热的阳光被外面外面淅淅沥沥下起的小雨代替。
断断续续的银丝从空中缓缓落下，砸在瓦片上如同清脆的琴音，轻柔而又悠扬。
黑云密布的天空，仿佛是一幅古老的水墨画，墨色浓郁，沉静而又神秘。
街上的流民们已经有四个月没见过雨了。
他们有的人盯着雨幕放声大笑，有人垂着头暗自神伤，有的则是张大了嘴巴，想要接到更多的雨水。
城里的居民和城外的农户们，却都安安静静的在房间里点上一盏又一盏的长明灯。
“淋墓辈辈富”
“一定是老爷子和老夫人显灵了。”
回应他们的只有不停飘落，为整座城披上一层白纱的小雨。
雨丝很细，很绵。
突然。
轰隆一声，一束光直直一个霹雳照亮了天幕，本来细密的雨突然如一根根银针疾射而下，夹杂着颗颗冰雹，狂猛暴唳的射向每个角落。
街上正在欢呼的流民们来不及躲闪，被冰雹砸了个晕头转向，身上的衣服也被哗啦啦的雨全部浸湿。
“滚滚滚，不要在我们屋子底下！”
一个一个居民站出来阻止流民站在自己的房檐底下，流民们敢怒不敢言。
陈二狗听到后也出来查看，却看见一个大概三四岁的男孩，衣衫褴褛的他团着身子躲在自家窗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