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透露秘密
候补军差学堂的第一天似乎与后世学校开学的时间安排无异。第一天除了简单概要地介绍学校和课程的基本情况，就再未安排其他的课程了。
虽然阴曹地府高压的宵禁措施已经告一段落，但因为潜逃各地消失不见的第九殿内穷凶极恶的罪魂尚未归案，大多兼负保证阴曹地府平安职责的鬼差学员们，在下课后并未逗留，纷纷赶往各自的工作岗位上班去了。
没有娱乐消遣，学堂内又毫无留恋的处所，一帮糙汉子，除了加班还能去哪晃荡呢？
常遇春作为阴曹司的差官，因为特殊时期公事繁忙，先一步告辞而去，而张亮早已不是那街头巡视的小头目，现在调任卢指挥的亲兵小头目，反倒没有繁重的公事束缚。
张亮一边咯吱窝夹着厚厚的书卷和学习笔记，一边拉着我，兴奋地说道：“七弟，许久未见，兄弟们肯定想死你了。快快与我同去，和兄弟们碰个面。这段时间，因为四处寻不到你的踪迹，兄弟们心里憋着一股劲，别提多烦闷了。一见到你啊，他们肯定开心地不得了，一切的苦闷都可以放下了。”
我确实也想着兄弟们，怎么说除了共同擒杀汤三霸之外，在寒冰岭还并肩作战过。俗话说，亲密的兄弟之情，无非是一起扛过枪，一起下过乡。我们也算是一起经历生死，患难与共了。这样的袍泽之情，极其深厚，无以言表。依我看来，现在兄弟们对我的情感，说成是能够替我抵挡刀剑之祸也不足为过。
可是，我又犹豫了。我如何诉说寒冰岭上的不辞而别呢？若是仅仅这一次不辞而别，我有万般的理由可以搪塞。我可以说掉落山底之后，掉队了，之后另有其他要事云云，或者说因为阴曹地府之后的宵禁规定，导致我无法上街与兄弟们会面说明实情。不过我左思右想，总觉得还是漏洞百出，不够光明磊落。
有什么要事需要不辞而别？寒冰岭一战前后持续多日，山上山下杀得天昏地暗，当时的阴曹地府之中还有比之更重要的事吗？何况为了巩固战果，寒冰岭周围的所有健儿在战后原地驻守休整，未经允许谁可私自掉队离开？何况我除了一个帮讼使者的职衔，再无其他重要差事。
这么漏洞百出的解释，虽然可以搪塞不辞而别的原因，可细究之下确实经不起任何的推敲。难道说大战之后，兄弟们尚且四处焦急地寻找着你的踪迹，苦寻数日无果之后，心情极度压抑，你倒好，因为莫名其妙的原因始终不现身，连个口讯都无法传递。
兄弟不是这么做的。深厚的兄弟情义也不能如此的对待。
此外，因为我的特殊身份，我的梦境毕竟不是长久保持的，每天必然有清醒的那一刻。日后兄弟关系日渐亲密，难保不会在某一时刻突然又一次出现凭空消失的景象。难道说每一次下界阴曹地府的时间都精确把控吗？实话说我并不能做到。
保险起见，我应该透露一点秘密给张亮知道，现今也一起参加了候补军差学堂的培训，今后若是任职第二师的职位可能与我接触的时间又更多了，不透露一点，就怕哪天就露馅了。另外，在七小福中，张亮是老大，在兄弟相处之中，有他作为辅助和掩护也更可以顺其自然。至于对其他无畏兄弟，还是暂时保密吧，等哪天时机成熟再行告知。
我将透露来历可能引发的各种可能性及带来的利弊完完整整地思索了一遍后，叫停了张亮，拉着他来到了通向酆都城大道边一处僻静之所。
张亮的表情是懵逼的，两个大男人来到这僻静之所这是要干嘛？
你是来拉屎的吧？鬼魂不需要吃喝拉撒。
难道是断袖之癖？也没看到类似的蛛丝马迹啊。
这些纯属是我见到张亮疑惑不解表情后的主观臆测。
我并没有马上给于张亮解惑答疑，只是伸出一根手指竖直在嘴唇上，示意他噤声，待得同样同路回城的候补军差学堂的学员们陆陆续续走到了我们前面，在再次确认四下无人之际，我终于开口了。
“大哥，有件事，我现在认为有必要告诉你。不过无论你听到什么，切不要轻易打断我，也不要大惊小怪。这是一个秘密，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务必提兄弟保密。至于是否要告知其他几个兄弟，我暂时还没想好，请你谅解。”
没曾想我突然蹦出这么一段话。也许张亮也在短时间考虑了无数种可能，但他一定想不到竟然是这样的言语。
也管不得张亮有啥奇怪的表情和不解的反应。我相信他暂时也是蒙圈的，无法理解与接受。我现在只管一股脑儿将往来阴阳两界的秘密告诉他，无论他现在能否理解相信，只要能暂时帮着掩饰就好。至于相信和理解，那只能慢慢来了。
我接着说道：“大哥，其实我不是鬼魂。”张亮的眼睛突然瞪大，似乎暂时搞不清状况。“其实我是阳间的活人，因为机缘巧合，我可以在梦境中来到阴曹地府。你看到的我的灵体并非是我的魂魄，只是我在梦境里意识的延伸。”
张亮的眼睛瞪得更大了，嘴巴也开始微微地张开。
我继续说着：“就因为我只能在梦境里才能下界阴曹地府，所以一旦我阳间的身体苏醒，我就会突然在这阴曹地府消失。每一次下界的时间，其实我自己都没办法控制，所以当初寒冰岭上，我是因为阳间身体突然苏醒才消失的。之后今天，因为阴曹地府的宵禁政策，我并没有获得许可下界的允许。这不今番下界也是因为巡查散人东方朔大人替我报名候补军差学堂，我才能再次与你相见。”
好了，整个秘密基本算是概括笼统地说完了。张亮确实什么话都没说，只是怔怔地尚未反应过来，只伸出他那肥厚的手掌，下意识在我身上捏了一捏。
“是活人？不是鬼魂？”
“是的。”
“真有如此神奇的事？”
“我知道确实出人意料，玄奇无比。我第一次知道我具备这样的能力，也是惊呆半晌，觉得不可思议。”
“那……”张亮突然缩回了手掌，局促地，战战兢兢地问道：“七弟，哦不对，马大人，活人可还能和鬼魂做兄弟吗？”
我莞儿一笑，重重一把将张亮拉着靠近，一条胳膊搭在了他肥厚的肩膀上，搂着那原本是脖子但又没有脖子的地方，笑道：“兄弟之情哪会是假的。咱们一起擒杀汤三霸和寒冰岭鏖战的经历又不是南柯一梦，那是真真切切一起经历的凶险场景。”
张亮的反应再一次出乎我的意料，他似乎并不关心我奇遇的可信度，只是在得到我们始终是兄弟的答复后，瞬间放下了一切的戒备和谨慎，说道：“管你是活人死人，我只认兄弟。我兄弟竟然有如此奇遇，大哥骄傲，大哥自豪。虽然说过程惊奇，我也从未听闻这样的际遇，但兄弟说的，大哥自然相信。”
和直爽真诚的人做兄弟就是这么的畅快。
我接着说道：“因为我也知道这样的故事太过曲折神奇，所以之前从未告知。也请大哥谅解，兄弟我没有故意隐瞒，只是不知道如何述说而已。对于暂时对其他兄弟保密的做法，也请大哥理解。从今往后，大哥可要从旁帮我掩饰，替我保守这个秘密啊。”
张亮将胸脯拍得砰砰作响，说道：“这事包在我身上。其实其他兄弟，也都是口风极紧的人，不过既然你决定暂时保密，我听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