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再也回不过去了
冰凉的水扑面而来。
站在洗手池前，陈沫扎了一个马尾。
从水龙头前掬了一把又一把冰凉的水拍打在自己的脸上。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陈沫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镜子里的自己。
她明明才十八岁，可是镜子里的自己，却一夜之间苍老了许多。
她甚至感觉好像在脸上看到了皱纹。
水珠从她的脸上滑过，分不清是水珠，还是泪水。
擦干了脸，陈沫深吸了一口气，才从卫生间走了出去。
外面天空放晴，一夜的暴雨过后，将这座城市洗刷得更干净。
“小沫，早餐给你放在桌子上了，你吃了赶快去上学，我先去上班了。”
杨柳背着包打开大门正要走，看到陈沫对她说。
“妈……”陈沫忽然喊住她。
“怎么了？”杨柳明显看到陈沫的情绪不对，她从门口折返回来，伸手摸了摸陈沫的额头，“是哪里不舒服吗？”
陈沫抿着嘴，用力地摇了摇头。
她明明已经调整好了情绪，可是在看到杨柳时，还是眼角抽动。
“是不是学习太辛苦了？你看你都好憔悴。”杨柳捋了捋陈沫的鬓角，“要不然，等你宋叔出差回来，你跟学校请个假，咱们一起出去散散心，看着你这样子……妈心疼。”
听到她的话，陈沫终于还是没有忍住，扑倒在杨柳的怀里。
其实杨柳对陈沫虽然也好，但比起老陈，陈沫和杨柳的母女关系并没有她和老陈的父女亲昵。老陈虽然没有本事，靠开出租养家，却对她这个宝贝女儿异常宠爱。
老陈没死前，她基本都是和老陈腻。
杨柳也对陈沫很好。
不过陈沫心里明白，杨柳自从改嫁给宋世安以后对她关爱备至，一方面是因为老陈走了，她成了没有父亲的女儿。另一方面，是她觉得自己改嫁，多少有些亏欠了陈沫。
可是陈沫想告诉她，她从来不亏欠自己任何东西。
她迟迟不愿松开杨柳，因为，这可能是她最后一次能好好地抱抱她的妈妈。
她做好了和她告别的准备。
这一次，她抱着和宋世安同归于尽的打算。
“我没事，就是想抱抱你。”陈沫克制着情绪，轻声说。
“可是你……”
杨柳正要疑惑陈沫的异常，忽然手机响了。
“你先接电话吧。”陈沫趁机松开她，扭过头去不让杨柳看到自己眼眶里的泪水。
“喂，你好。”杨柳接起电话。
“这里是南江市公安局，请问你是宋世安有家属吗？”
“是。”
“你说什么？”
陈沫没有听到电话里说什么，只是发现杨柳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然后，她看到杨柳像失了神一样，连手里的手机摔倒在地上都没有感觉，整个人也险些跌倒。
“妈！”陈沫眼疾手快急忙扶起了她，一脸担心，“怎么了妈？”
杨柳整个人还是懵的，她怔愣了好一会才不知所措地说，“出事了。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
“警察说，在东麓山……发现了你宋叔的尸体。”杨柳整个语气都是颤抖的。
“什么！”
听到杨柳的话，陈沫只觉得晴天一声霹雳！
宋世安已经死了？
宋世安会死她并不意外，她意外的是，怎么会是今天？
她第一时间抬头看向墙上的钟表。
2011年10月29号。
怎么会！不是还没到30号吗！
怎么会！
陈沫忽然想起，沈清明当初说调查显示宋世安的死亡是意外。
难道说，宋世安真的是意外？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是周舟。
是周舟撇开自己，对他提前动手了！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不是答应我了吗？”陈沫在心里绝望地呐喊。
杨柳对陈沫的反应并没有感觉到奇怪，只当她也是被宋世安死亡的消息震惊了。
“警察让我去一趟警局。”杨柳挣扎着重新站起身来，“我们先去……”
“妈，我害怕。”陈沫忽然摇头，“我……我不去了。”
“对，对……你还是个孩子，你不要去。”杨柳擦了擦眼泪，有些无措地从地上捡起手机，“我去公安局，你……留在家里，等我消息。”
杨柳摇摇晃晃地扶着墙走向门外。
陈沫很想扶着她一起，可是，她不能，她还有更重要的事。
所以等杨柳一离开，陈沫就立马打给了周舟。
电话很快接通，传出周舟冰冷的声音：“喂，小沫。”
“阿舟，你在哪？”
……
半个小时后，南江大学的教学楼顶上。
陈沫喘着粗气一口气爬上来的时候，看到周舟正闭着眼睛四十五度仰着头，将自己沉浸在阳光下。
阳光下，她那么安静，那么美。
仿佛整个世界，都因她而灿烂。
可是陈沫却忍不住泪崩了。
“阿舟，为什么，你为什么这么傻。”陈沫跑过去，一把将周舟搂在怀里。
“你都知道了？”周舟的声音异常淡定。
她转过头一脸平静地看着陈沫，眼神冰冷又单纯，好像……将宋世安推下山的人不是她一样。
可陈沫看着周舟这样的眼神却只有心疼。
因为她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周舟的心，已经死了。
“为什么，我们不是说好的吗？你为什么这么傻呢？”
陈沫刚说完，忽然想起，上次她们在这里周舟对她说的话。
——“你是说，只要你没有对宋世安下手，八年后你也不会被谋杀了？”
她说的是“你”，不是“我们。”
原来，从那一刻，周舟就决定自己一个人对他进行报复。
“傻吗？我不觉得。”周舟轻声说，“哪怕是瞎了一只眼，哪怕是失去所有的梦想，哪怕……是毁了我的人生，我也要让他死！”
她的眼神越发冰冷，像是要将整个揉碎。
周舟轻轻地抬手擦了擦了她的泪水，眼神又变得异常温柔起来。
“好了，小沫，事情已经发生了，别哭了。这一切都是我自己的所作所为，你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陈沫记得，周舟比她还要小两个月。
可是她却口口声声叫她小沫。
她要当她的姐姐，她要照顾她。
陈沫却哭得更加无助了。
原来不止是她为周舟考虑，她们都在为对方考虑，却从未考虑过自己的生死。
“阿舟，你快逃吧。离开南江。”陈沫记得沈清明说过，周舟离开了南江，去了国外，直到三年前才回来，改名叫周雅望。
从这一天，她们就成了陌生人。
可是周舟显然没有这个打算。
“小沫，你不是说，你穿越到了八年后吗。你看得了我八年后的生活。”周舟平静地抬头，迎着烈日刺眼的阳光，淡淡地说，“你说，我们，逃得过命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