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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第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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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娘亲——”

    方岫玉垂着头, 正全身心陷入纠结时,一声怯生生的呼唤将他的神志缓缓拉了回来。

    方岫玉一愣,随即低下头,看见一只小狗崽正趴在他的膝盖上, 正用黑润的眼珠直勾勾的盯着他看, 忐忑道:

    “你为什么不和爹爹说话呀?你们吵架了吗?”

    兰君钦小心翼翼地用掌心包住方岫玉的小拇指,轻轻晃了晃, 小声祈求道:

    “你不要和爹爹吵架, 好不好?”

    兰君钦难过道:“小狗不想看见爹爹和娘亲吵架。”

    他这么说着,又眼巴巴地看着沉默不语的方岫玉, 等来一会儿,没等来方岫玉的回应, 心中登时没来由的感到一阵委屈。兰君钦使劲儿把眼泪憋了回去,但眼睛和鼻头却红红的,看上去可怜极了,连头发也开始变的黯淡无光起来, 抽抽搭搭道:

    “娘亲娘亲不和我说话,是想不要爹爹和我了吗?”

    方岫玉闻言一惊, 想也没想,便慌忙摆手道:

    【怎么会呢?!】

    他半蹲下身,和兰君钦平视, 随即用指尖轻轻擦去兰君钦脸上的泪水,努力比划道:

    【你和你爹爹, 还有君也, 是我的一切,一切的一切。】

    方岫玉摇头道:【我不会离开你,更不会离开我夫君。】

    言罢, 他犹豫了一阵,仰头看了兰鸢山一眼,半晌像是下了决心似的,猛地扑进了兰鸢山的怀里,用力抱住了兰鸢山:

    【夫君】

    他不知道为什么,忽然低下头,用力在兰鸢山的脖颈上咬了一口,咬的深深的,甚至渗出些许血来,在兰鸢山吃痛的喊出声时,才好似晃过神来,像小猫似的,轻轻舔了舔兰鸢山的脖颈。

    【夫君,我日后,便只剩下你和崽崽了。】

    方岫玉坐在兰鸢山的怀里,清透的瞳仁里只倒影出兰鸢山的影子:

    【没有你,我怕是早就因为饥寒交迫,死在了那个破道观里。】

    【父亲给予我血肉,但是给我生命的人,是你。】

    不管在哪一个世界,不管经历了什么,晚玉最后坚定选择的人,都只会是兰鸢山一个人。

    因为兰鸢山是他一切的一切,他全部的全部。

    方且深把毒下在方岫玉碗中时,早就将年幼的他杀死在了十四岁那年的柴房里。

    而让他重新活过来的人,是抱着他离开那个又冷又破的道观的兰鸢山。

    方岫玉永远喜欢兰鸢山,他永远不会背叛他。

    因为繁里交出了解药的药方,所以兰鸢山也遵守约定,放出了繁雨公主。

    繁里和繁雨两姐妹离开的时候,特地对着大周皇帝承诺,百年内绝对不会再进犯大周,并且愿意主动修建通商贸易通道,与大周永修旧好。

    而向来利益至上的太子没想到繁里竟然不贪恋皇位,一心只想救回自己的姐姐,所以暗中和兰鸢山达成了交易,心中大怒不已,私底下找到了繁里公主,却被繁里怒斥其背信弃义。

    原来这繁里当初愿意出兵,就是因为太子才承诺,会和西域里应外合,一起杀死兰鸢山,却没想到太子竟然留了一手,为了保存自己的实力,竟然不肯出兵从后方绞杀兰鸢山,而是选择了用最经济快速的方式——

    用毒药毒死兰鸢山,从而导致整个里应外合的计划全部失败。

    面对繁里的斥责,太子却辩解道自己是想按照计划杀死兰鸢山的,但他根本没想到兰鸢山命这么硬,竟然生生抗住了那么强的毒,顽强地苟住了一条命,还用眼瞎将计就计,设计活捉了繁雨公主,让西域最后大败而归。

    他没打过仗,私以为用二十几万的联军杀死兰鸢山轻轻松松,根本用不着自己出手,但他却没想到兰鸢山命竟然这么大,能活着回京。

    面对太子的狡辩,西域两位公主已经不想再和他多说了。

    西域此次损兵折将,国力大伤,没个几十年根本起不来,也无法再给太子提供更多的助力。

    眼看外邦势力退去,太子不由得想要另辟他径。

    然而,他没想到,兰鸢山的动作竟然比他更快,他还没来得及找到新的帮手,兰鸢山就一纸将他告上了朝堂,告他勾结西域,私通外邦。

    太子一开始还想狡辩,但兰鸢山很快就呈上了繁里和繁雨两位公主与他互通有无的手书,并给出太子多年收受扬州知府贿赂的具体数额账本,证明太子和扬州知府私交甚密。

    最后,会说话的方岫玉亲口指认,表示自己曾经因为误入书房看了那本贿赂账本,所以才被方且深毒哑了嗓子。

    而毒哑他的东西,正是西域皇室才特有的鸣凰毒。

    太子与扬州知府私交甚密,这证明扬州知府背后的主子就是太子,而毒哑方岫玉的鸣凰毒又是西域皇室特有——

    如果不是太子给了扬州知府这样一种毒,扬州知府作为一个地方官员,怎么可能弄到这些毒?

    用脚指头想想都知道,是方且深在搭上了太子这条线之后,逐步知道了太子勾结西域的内情,但他非但不怕,甚至还胆大包天地用了西域特有的毒,来毒杀亲子。

    皇帝知道后大怒不已,下令将方且深下入天牢,严加拷问,而让太子禁足在东宫之中,若无口谕,不得外出。

    顿时,大周朝野上下人心惶惶。

    太子被禁足在东宫,隐隐透露出了要废太子的信号,但皇帝一直没有下旨意彻底废除太子,又让人颇觉得君恩难测。

    之后,宫内外忽然流言四起,说太子患有不举之症,无法孕育子嗣,最后,这个说法得到了太医院众太医的肯定,并且通过滴血认亲证明,太子的两个双儿其实都是太子妃和别的男人私通生下的孽种。

    皇帝知道后又惊又怒,气的好几天没吃下饭,最后突发中风,偏瘫在床,下半身已经不能自如行动。

    终于,在太子被禁足在东宫一个月之后,皇帝下了第一道圣旨——

    敕令废除太子,将太子贬为普通的藩王,令太子不日便离开京城,前往自己的封地朗州。

    而第二道圣旨,就是将兰君也封为皇太孙,等皇帝一死,便由兰君也即位。

    两道圣旨一下,朝野皆震惊,但明眼人都明白,太子大势已去,再无登基的可能。

    这两道旨意下来的时候,方岫玉正带着兰君钦在花园里荡秋千。

    小狗宝宝趴在方岫玉的膝盖上,懒洋洋地晒着太阳,随着秋千的晃动,有一搭没一搭地甩着尾巴,一身蓬松干净的毛发上落着淡淡的月季花瓣,变成了一只满是月季花香的小狗崽。

    在兰鸢山的操纵下,太子一党分崩离析,丞相被迫下台,大理寺卿也被架空权力,虽然名义上仍是大理寺卿,但实际上整个大理寺已经由池若学主理一切内外事物。

    而池若学又听命于兰鸢山,这朝堂的势力,已经逐步向定王一脉倾斜。

    兰鸢山仍旧没有和旁人透露自己看得见的事实,方岫玉嘴也严,没和任何人说过,所以现在整个朝野上下皆认为兰鸢山没有即位的资格,所以都将眼睛放在了兰君也的身上。

    兰鸢山知道现在的兰君也很危险,但因为皇帝不允许兰君也出宫,所以兰鸢山还在伤脑筋怎么把兰君也弄出来。

    他今天特地找来池若学,想和他讨论讨论,怎么暗中保护兰君也。

    “池大人池大人?”

    一阵疑惑的清冷男生将池若学的思绪全部拉了回来,池若学回过神,意识到自己竟然在兰鸢山面前走神了,忙告罪道:

    “殿下恕罪,臣走神了。”

    “是什么让池大人想的如此入神?”兰鸢山笑道:“竟连本王这上等的好茶也留不住大人的心思么?”

    “殿下说笑了。”

    池若学汗颜:“殿下的茶是好茶,是臣粗陋,品不来罢了。”

    兰鸢山笑了笑,没再这件事上多做纠结,只道:

    “池大人以为,我该如何将我的大儿子接出皇宫?”

    池若学凝眉,表面上在听兰鸢山的话,心中却在想别的事情,愣了半天,才磕绊道:

    “臣,臣不知。”

    兰鸢山:“”

    他收了脸上的笑容,一展蓝玉折扇,遮住了自己的下半张脸,因此显得露出来的眼睛有些冷:

    “池大人,本王在和你说话,”他顿了顿,脸上没什么表情:“究竟是什么,让大人如此神思不属?”

    “殿下恕罪。”池若学闻言,视线在触到兰鸢山收了笑容的脸色时,心中咯噔一下,忙跪下来,低声道:

    “殿下,臣臣有一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讲。”兰鸢山呷了一口茶:

    “池大人,本王不喜欢吞吞吐吐的人。”

    “是。”池若学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迟疑了片刻,道:

    “殿下扬州知府贿赂太子的那个金额账本,你有看过吗?”

    “没有。”兰鸢山说:“我把事情交给你办,自然是相信你能发现其中的端倪的。”

    “多谢殿下信任。”池若学闻言定了定神,忽然又从这句话里找到了说下去的信心:

    “臣臣觉得,扬州知府方且深贿赂太子的那些金额,似乎没有他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兰鸢山:“”

    他放下了手中的茶杯,凝了凝神,思考间,说话的语速也慢了下来:

    “池大人,你此言何意?”

    “殿下,难道你就不奇怪,为什么那西域公主同意与太子里应外合吗?难道就靠太子那些不知道能不能下成功的毒,就能说服那西域公主吗?”

    池若学没有马上说出自己的想法,只是轻轻摇了摇头,从另一边旁敲侧击:“臣认为,这太子的手中一定握有更重要的砝码,能让西域公主信任他确实能有杀死殿下的能力,如此,太子才能鼓动西域公主出兵。”

    “”兰鸢山闻言,大脑飞速转动,半晌,一个惊雷般的念头在他心中炸开,几乎要将他的大脑炸的一片空白:

    “私兵!”

    是了,这太子接受的所有的贿赂数额之巨大,足以供养一支属于自己的私兵,而这一支私兵,又能够鼓动一国公主出兵与他里应外合,同时也能够在秦禾送走小狗宝宝当日,将他请来的保护小狗宝宝的浮光阁杀手杀的一个不留,让兰鸢山彻底和兰君钦断了消息,让他和小狗宝宝骨肉分离多年。

    一想到太子竟然早在十几年前就开始筹划筹建了一支属于自己的私兵,兰鸢山心中咯噔一下,只觉心脏开始剧烈地跳动起来,头晕目眩。

    肾上腺素飙升,强大的危机感让浑身的血液都往大脑处涌动,兰鸢山只觉头脑从未转的这么快过。

    他猛地站起身来,在庭院内来回踱步——

    太子养的这支私兵,到底有多少人?又被太子藏在了哪里?太子究竟想用这支私兵做什么?!

    该不会该不会是想

    兰鸢山还未将这些问题和大胆的想法一一想尽猜透验证,忽然间,一声噗通的声音便在他耳边想了起来,他猛地抬起头一看,见兰君钦从秋千上摔了下来,仰面倒在地上,脸上的肌肉微微抽搐着。

    “小狗!”方岫玉已经会说话了,他惊慌地跪下来,似乎是想要去碰一碰兰君钦,却因为兰君钦实在过于诡异狰狞的表情,半天没有敢有动作,不知所措:

    “你怎么了?”

    “哥哥”兰君钦指尖攥着胸口,将胸口的布料拽的皱巴巴的一片,神情痛苦难耐,最后甚至在地上滚动起来,像是痛到了极致,只能用这种方式缓解,嗓子里艰难地挤出含糊的字句:

    “哥哥有危险。”

    “什么?”兰鸢山快步赶过来,扶起在地上乱滚的小狗崽,紧张道:

    “怎么了?嗯?”

    他用掌心托着兰君钦的下巴,轻轻晃动,满眼是掩饰不住的担忧:“告诉爹爹,你怎么了?是不舒服吗?爹爹找太医好不好?”

    “不要要找,哥哥。”兰君钦嗓子里发出赫赫的呻\\吟,如同重病的人,又似落水的旅人,抓住了自己唯一一根救命稻草,紧紧地拽着兰鸢山的手,声响嘶哑:

    “爹爹,哥哥说他很痛。”

    兰鸢山一怔:“什么?”

    兰君钦没有察觉到兰鸢山语气不加掩饰的诧异,喃喃道:“我能感受到,哥哥哥哥他的手被锁链捆住了,还有脚,磨出了血他现在很痛很难受,他说,他想要爹爹救他。”

    兰君钦捂着自己的心口,茫然地看着兰鸢山:

    “爹爹,为什么为什么哥哥会被人锁起来啊?”

    兰鸢山瞪大眼睛,脑子里瞬间蹦出四个大字:“”

    不好———太子!, ,88780506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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