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甘露寺
“莞常在真是好谋划，连亲信也不管不顾。”华妃语带嘲讽，带着颂芝从暗处走出。
华妃当然不会白痴到连翊坤宫进了个大活人都不知道，她虽不大聪明可也不蠢，甄嬛的口信也是她准人传出去的，这回正好来了个瓮中捉鳖。
当槿汐看到华妃出现的时候，就知道莞常在怕是再没好果子吃了，便规矩地跪在一旁，一言不发。
甄嬛还没来得及开口辩解，就听华妃漫不经心道:“周宁海，把人带上来。”
“是。”他一瘸一拐地从门口走进，小允子则泪水涟涟地跟在他身后，看着甄嬛的目光皆是不可置信，这样子怕是听了全貌了。
小允子不等别人开口，跪下磕了个响亮的头，脑门上血红一片:“华妃娘娘，奴才都招，只求不罪及家人。”
“小允子……”甄嬛张了张嘴，也知事情的发展已经超出预料，只得求助地望向槿汐，没成想槿汐却连眼都不抬，双目平静，像是已经接受了自己不幸的命运。
……
皇上下了朝后，华妃就立马去了养心殿，向他回禀了宫中闹鬼之事的真相。
因着昨日仪欣侍寝前在他身边也提过几嘴，面对华妃的添油加醋他也心里有数:“依爱妃看，此事该怎么办？”
“若臣妾说了，那皇上可就要做到啊。”华妃神态妩媚，缓缓启唇道。
胤禛面露无奈，知晓她大概开口就是赐死甄嬛，毕竟之前夏冬春被赐一丈红时他也听说了，不过甄嬛的情况明显要比夏冬春严重得多。
胤禛正沉思着，苏培盛绕到了他的身边:“皇上，皇后娘娘在外求见。”
“传。”
华妃拿到小允子的口供后，派人送了份给皇后，而自己则亲自到了养心殿来找皇上述说，想必她此时来八九不离十也是为了这事儿，所以虽然面上不爽了些，却也没说些酸话。
不多时，皇后便扶着剪秋的手进了养心殿，福了福身，站定在了皇上面前:“皇上恕罪，昨夜臣妾头风发作，直至今晨才听闻此事，也辛苦华妃妹妹全权操理此事了。臣妾处理后宫之事不力，还望皇上责罚。”
“无妨，华妃有协理六宫之权，此事也是她的分内事。皇后有头风病，那便多多让华妃操持宫务，再由……敬嫔与锦贵人从旁辅佐吧。”胤禛随口几句话，让皇后与华妃皆色变。
华妃本来听说宫权都掌握在手中后也有了些自得，但皇上又让敬嫔与锦贵人来分她的一杯羹，顿时垮下了脸:“皇上，敬嫔辅佐臣妾也就罢了，锦贵人不过才是个新人，不帮臣妾倒忙就好了！”
皇上的话就是圣旨，既然自己已经没了转圜的余地，那么皇后最不愿看到的便是华妃一家独大:“皇上放心，锦贵人在臣妾此处也学了不少，想必是能好好为华妃妹妹解忧的。”
“嗯，此事就先说到这儿，先说说莞常在那事吧。皇后，你有何见解？”
皇后自是有备而来，她与华妃相处多年，早已摸透她那张牙舞爪的性子，知道在她手底下莞常在只有死一条路可走，那么自己不妨将皇后贤良淑惠的品德再发扬光大:“臣妾以为，莞常在屡犯宫规，死也不足为惜。但念在她伺候的皇上还算舒心，她的父亲也还在朝中效力，便将她以废妃之身送往甘露寺修行，为国祈福吧。”
“朕觉得皇后这个主意不错，华妃，你觉得呢？”胤禛也不舍得这张脸就这么离开人世，若是甄嬛也死了，那么这个世界上关于纯元的事物就又少了一样。
华妃虽然遗憾甄嬛没有被赐死，但看着皇上满意的神情也不好再说些什么:“皇上自个儿做决定就好，又何必来问臣妾呢？”
胤禛知晓这话是她醋了，挥退了所有人后便开始辛勤地批折子，想着晚上空出时间去翊坤宫看看华妃。
……
甄嬛的下场很快就晓谕六宫，流朱与浣碧自请随其一起去甘露寺清修，槿汐则入了慎刑司作苦役，不过一月便累死了，但听闻苏培盛宫外的宅子里多了个神似崔槿汐的女人，但这都是后话了。而小允子当日便被杖毙，尸体丢去了乱葬岗。华妃也还算守信，没让人为难他在四执库当差的兄弟。
甄嬛离宫那日，沈眉庄特意去了偏门口送行。
“眉姐姐，后宫争斗不断，你务必要保全自身……嬛儿此去一别，不知何日才能再与眉姐姐相见。”甄嬛心中后悔不已，自己万不该在当时行如此之事，自己本就有前罪在身，此刻罪加一等，才会让自己葬送了这大好前程。
沈眉庄也用手帕拭着泪，与她说了好一通体己话，而这偏门口，除了沈眉庄与她的丫鬟，竟无第二个来送别甄嬛的人。
甄嬛内心凄凉无比，连自己入宫后最熟识的姐妹安陵容都不来送行，不禁觉得她是个趋炎附势之人，唯有沈眉庄才是真心待自己:“安陵容大抵也是个巴高望上的，瞧我现在这副境况，也不见她来看顾我，眉姐姐莫要与她深交才是。”
她说这番话时倒是忘了，安陵容每每来寻她讲话时甄嬛怕安陵容来劫她的圣恩，都会随意寻个理由挡回去，久而久之，安陵容已是许久没主动去过碎玉轩了。
“好了，赶紧上车吧，耽误时间了你可担不起！”旁边传来一声尖利的嗓音，甄嬛只得胡乱擦了擦泪水，便回身上了马车。
“这位贵人，您也快些回去吧，等到晚上了可就看不清宫道了。”赶车的小太监笑得奉承，与对甄嬛的态度截然不同。
沈眉庄深深看了甄嬛最后一眼，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