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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不算太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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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酒楼时,天空又下起了微雨。

    幕陨率先下车,撑起一把竹伞,伸手接下后面跟上来的浠烬,牵着她的手走了进去。

    天下第一酒楼果然与外面的市井小摊不同,热闹之外还歌舞升平,落座的也皆是些有头有脸的人物,各个穿戴整齐,一副清高典雅之态。

    其中唯有一人,与众不同。

    此人身着华丽,面带微笑,神色从容的拿着一把羽扇。最显眼的是他腰间戴着的那枚玉佩,晶莹剔透,成色绝妙。“在座可还有人应战?”他眼睛微眯的看着座下之人。

    浠烬凑到幕陨耳边小声问:“这是在干什么?”

    幕陨微微一笑:“看来今日有人能请吃饭了。”

    还没等浠烬继续追问,幕陨便拉着她找了个地方坐下,准备看戏。

    “公子!”外面跑进来一个人,他举起手中拿的一幅画气喘吁吁道,“此画乃我传家之宝,或可入公子之眼!”

    华衣公子身后随即站出来两个人,帮着来人把画卷展开,众人惊叹那画上竟是一只栩栩如生的老虎。模样仿真,甚至有些骇人。

    “哇,还真有点意思。”浠烬饶有兴趣的凑着脑袋看。

    “你喜欢我可以给你画个更好的。”幕陨一脸不屑的喝了口茶。

    习惯了幕陨对世事不感兴趣的样子,浠烬也懒得理他。

    “此画确实不错,可以一比之前的所有的宝贝!若座下没有人再有别的东西呈上,今日这千两黄金,就归这位兄台了!”

    原来是在千金寻宝……

    浠烬暗自吐槽:这些富人玩的还挺花。

    “有趣。”一个不屑的声音响起。

    浠烬刚打算寻找声源,扭头却发现开口的正是坐在她身边的幕陨。

    幕陨的声音立刻吸引了富贵公子的注意,他上前一步:“这位公子何意?”

    “无事,只不过觉得如此小儿之作也能换得千金,有些感慨罢了。”

    惊世之作被他贬为小儿之作,这话听了连浠烬都觉得有些过了,她忍不住扯了扯幕陨的袖子。然而幕陨声色没有丝毫改变,只是伸出一只手搭在她的手上,阻止她继续动弹。

    富贵公子听罢却没有闹,而是露出更加感兴趣的神情,道:“哦,难不成公子是有更加合适的宝贝?不妨拿出来让在下开开眼界。”

    幕陨听罢站起了身,走上前去,“宝贝我是没有,不过……”他随手拿了桌上的一支笔,在纸上随便挥了几笔,随即毫不留恋的放下,“只不过我平日里给我夫人画的肖像,都比这传神。”

    富贵公子亲自跑上去拿起了画,看了好一会后面露惊喜,这才把画展示于众人。

    画中一个女子端正的坐着,目视前方,眼神恬静温雅,似乎下一秒就会眨巴眼睛露出一个微笑。

    浠烬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画中人的容颜,第一眼看竟有些像她原本的样子,看久了才会看出来是薛元汐的模样。仔细思索,才发现是眉宇间的那一抹神似。

    “先生之手,可谓灵巧非凡,在下愿出万金换先生一画,还愿先生赏脸到内院一叙。”画一出手,连对幕陨的称呼都变得尊敬了。

    浠烬本来还在对着那副画发呆,听到那公子要拉幕陨去议事,有些坐不住了。她想不通幕陨到底要干什么,只得快步上前,拉住幕陨的袖子:“何事在此处不能说?”

    富贵公子转头,看见浠烬的模样与画上女子有几分相像,于是猜测道:“这位是贵夫人吧?”

    幕陨笑笑没有否认:“烬儿不知据悉,公子莫怪,我这就随你去。”

    什么就随他去?浠烬有些气愤的看着幕陨,他却转而一笑,抚慰一般的摸了摸她的头:“乖,在这等我。”

    好你个幕陨,居然敢教她做事?这个幕陨仗着自己送了她一套房,就越来越不把她放在眼里了。

    “劳烦店家先上几道招牌菜。”幕陨走时还不忘嘱咐店里的小二给浠烬上菜。

    酒楼服务周到,应声居然就端上来了几道开胃菜。浠烬于是心中骂骂咧咧的坐在原位,动了筷子。

    约莫一刻钟后,幕陨走了出来,此时浠烬差不多也吃饱了,满足得放下了筷子。

    幕陨坐回她身边,拿起筷子正想吃饭,发现浠烬连一块肉都没给他剩,盘里剩下的都是些开胃小菜。

    他看着浠烬笑了笑,拿袖子擦了擦她的嘴:“看来这酒楼的饭菜确实不错。”

    “那可不是,要不怎么对得起天下第一酒楼的招牌?”浠烬说罢站了起来,也不管幕陨还饿着肚子,“吃饱喝足了,我们走吧。”

    “可是我还没用膳。”

    浠烬拉起他的胳膊,把他从位子上拽起来,“你可是仙主,人间界的半仙,少吃一顿死不了,倒是我,再不走就要被冻死了。”

    虽然初冬的天气确实有些冻人,但歌舞升平的酒楼,每个人脸上都是红光满面,根本没有“冻死”一说。

    幕陨看破不说破,也不抵抗,任由她拽着走:“你可是在与我置气?”

    浠烬也没有急着否认,步履更快了。

    “为何?”幕陨问道。

    “我高兴。”浠烬说罢将他塞入马车,然后一鼓作气的把自己也塞了进去,“回家。”

    牵马的伙计不敢怠慢,立刻赶起了马匹,踏上了回梨园的路。

    一路上浠烬一直看着窗外,幕陨坐在一边,笑而不语。

    恬静的日子又过了两天,浠烬终究耐不住性子,跑到了幕陨屋外,暴躁敲响了他的房门:“幕乌龟,三日过去了,你想到入宫的办法没有?我看还是直接杀进去算了,左右是要抢东西的,干脆一开始就撕破脸。”

    屋内没有动静。

    浠烬吐了口气,准备推门而入,却不敲幕陨正把门打开了,她一个扑空,摔入了幕陨怀中。

    “怎么还是如此冒失?”幕陨笑着抱住她,似乎不准备放开手。

    浠烬拿着胳膊肘抵住他的小腹,支撑着推开他,有些不好意思。“你可算出来了。可是想到计策?”

    幕陨理了理衣服,笑笑言:“走吧。”说完绕过浠烬,留给她一个帅气的背影。

    她这才发现幕陨今日的衣服比往常正式了几分,头发虽然还是大部分披散着,但却用一个素色的发带绑起来了一撮。

    “去哪?”她小步跟上。

    “皇宫。”他答道。

    推门而出,浠烬发现门口已停了一辆富丽堂皇的马车。浠烬看得入神,全然没有注意到幕陨突然停住了脚步,一鼻子撞了上去。

    “你干嘛?”这么尴尬的事情一下子来了两次,浠烬直怀疑幕陨是故意的,反倒是气愤起来。

    幕陨镇定的换过身,打了个响指,浠烬觉得头被什么东西圈住了,眼前也被白纱挡住了视线。

    “这是什么?”

    “人间的玩意,一般用来遮挡面容。”

    浠烬刚想问为什么不让她露脸,才回想起狐妖见过她的模样。既然要伪装,那自然是应该遮盖面容的。不过这件事情浠烬也就随口提过,居然就被幕陨考虑了进去。

    她觉得幕陨总是这样,让她堵得慌,明明想发脾气却挑不出地方,于是乎只能一直憋着。

    上次的那个富贵公子见到幕陨,赶忙拱手作揖,笑着迎他上车。

    “殿下客气。”幕陨只淡淡说了客气了声,就拉着浠烬坐进了车内。

    “你叫他什么?”坐定后,浠烬小声问。

    “他乃当朝太子。”幕陨淡然解释。

    “太子?”浠烬知道这是什么身份,她回想了一下酒楼的遭遇一下子顿悟了,“所以你一早就知道他是太子。那那天你在酒楼所为,就是想借太子之力,名正言顺的进宫?”

    “正是。今日乃天子寿宴,普天同庆。太子入酒楼就是为了收集天下至宝,以作寿礼。如此既提高名声,又能了却烦心大事,一举两得。”幕陨解释道。

    “这些……你都不曾告诉过我。”浠烬想起过去几天游手好闲的生活,有些不好意思。

    “你现在不是知道了吗?”幕陨笑着安慰。

    “可是……”浠烬挑起了面前的白纱,露出了脸,神情严肃,“我还是不喜欢这种感觉。幕陨,我不喜欢你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安排好一切,即便是为我好。”

    幕陨听后一愣,随后笑容又落在他脸上,“好,那以后,我想做什么都会先告诉你。”

    “一言为定。”浠烬说完还真就消气了,兴致勃勃看着窗外的景色。这次,她可是大摇大摆进去的。

    进去……

    “请下车步行自皇宫。”车窗外侍卫的声音传入浠烬的耳畔。

    正门步入,走了好久,好久好久才到了宫内,又走了好久,好久好久,才走到了办寿宴的地方。不能坐车,又不能用引光蝶,浠烬累的真想一屁股坐在地上,还偏生要端着,扮演个人间大家闺秀的角色。

    皇帝寿辰,说实话还是挺壮观的:排排侍卫站立在外场,围着的圈中皇帝坐在东边上座,一旁坐着那个狐妖皇后。大祭司的位子坐在皇帝的右下方,再往下是两排面对面的位子,坐的考前的那几位应该是些皇子公主。太子将幕陨和浠烬安排在了末座的一个位子上后,便径直走到了排首的位子坐下了。

    小圈的中心,是一个戏台,这一出好戏正是五皇子送上的寿礼。不过此刻的皇帝不过是个傀儡,根本无法听见看见,所以无论多么精美的礼物其实对他来说,都是无用之物。今日的寿宴,想必也只是想走个“国泰民安”的形式。

    “父皇,儿臣也有件礼物要送上。”太子上前禀告。

    傀儡皇帝笑的很假,但他还是在笑:“呈上来。”

    太子于是开始介绍:“此礼并非物品,而是儿臣寻访各地,最终找来的一位旷世画家。此人姓幕名陨,请父皇特许其为父皇作画一幅!”

    寻访各地,这话说的真有水平。浠烬忍不住吐槽。

    “允。”皇帝欣然答应。

    “一会见机行事。”幕陨说完便起身献艺了。

    留下浠烬在原地一头雾水。

    什么东西?见机行事?要动手了?怎么动手啊?死乌龟能给我滚回来说清楚!

    只见幕陨在众人注视下拿着笔一番挥舞,便作完了画。太监跑过来将画呈给了皇帝。

    妖后的眼睛紧盯着幕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浠烬回想起来,这妖后对幕陨好像是有些意思的?不知道会不会因此对他有所戒备。不过他身边坐着她这样一个蒙面女子,估计怎么样都猜出来她的身份了。

    所以她为什么要蒙面……

    “大胆!”皇帝的一声怒吼硬生生将浠烬的思绪拉了回来。只见那幅画被皇帝狠狠扔在了地上,太子的笑容凝固,赶忙跪地……

    浠烬撇眼望去,看见画上是个身披黄袍的男子,与这皇帝十分神似,应当是画工了得的。只是……皇帝怀中抱着一只娇媚的狐狸。

    “这是何意?!”傀儡皇帝震怒。

    “皇后姿容,唯属陛下,草民不敢觊觎,便自作主张画了一只狐狸。”

    连不通世事的浠烬都知道,“狐狸精”在人间是什么意思,更何况现在皇宫怨声一片,众臣早就对妖后不满。幕陨此画,倒叫在场的那些都是朝权大臣大吸一口凉气,互相猜测这究竟是哪家的意思。

    正当现场陷入一片宁静时,狐妖笑眯眯道:“画的好。”她这一眼,魅惑无比,看的浠烬心里发毛。

    “陛下,这狐狸姿态慵懒,模样讨人怜惜,一看便是被用心呵护着的,若用来借代臣妾,倒是贴合。”

    皇帝本就是受人控制,妖后这一发话,哪还有什么气性,随便搪塞了几句又让幕陨入座了。

    皇帝的寿宴要举办三日,这一顿饭结束便给浠烬和幕陨安排了住所。

    “那狐妖为何没有揭穿你?”浠烬忍不住问道,她才不相信狐妖这么好心。

    幕陨看着她欲言又止的模样,浅浅一笑:“皇帝寿辰本就是为了安定民心。这寿宴既然开了,就说明狐妖尚有忌惮。像今日这么好的展现自己母仪天下之风的机会,她又怎会错过?”

    “你就这么肯定……”

    “一会太子传令,我得去答话,趁此机会,你不妨去后宫看看。现在的皇宫宛如一盘散沙,繁荣之像皆是掩饰,应该没有人拦你。”幕陨道。

    “为什么去后宫?”

    幕陨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自言自语般回道:“总觉得有些破绽……”

    “幕陨,你又开始故弄玄虚了。”浠烬不满得提醒他,才答应过对她无所隐瞒的。

    幕陨听后满脸陪笑:“好吧。我只是在猜想大祭司与狐妖之间的关系。你看,狐妖妖力深厚,却没有想过要将铃铛据为己有,而是将它交给大祭司。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他们有一个共同的目标。再想,大祭司肉体凡胎,觊觎狐妖的妖力可以理解,那么狐妖又是为何要与大祭司合作?”

    “她定是有力所不及之事……铃铛,那个铃铛能够蛊惑心神,狐妖定是不能完全避其所害,所以才需要借用大祭司的力量!可是大祭司为什么……”

    “你没有发现今日见到的大祭司有些过分安静了吗?”幕陨提示道。

    浠烬回想后点点头,她确实都没有见到大祭司发话。明明位高权重,却宛若隐形。“许是世上少有的无心之人,天生五感不通。不是最有用的,却是最合适的。”她仿佛打开了思路。

    幕陨没有对她的猜测进行评价,而是话锋一转问道:“所以现在知道为什么让你接近皇后了吗?”

    “狐妖不敢听铃声,说明她执念深重。她在执念着什么……”浠烬恍然大悟,“就是你想让我去找的答案。”

    幕陨满意得摸了摸她的头:“不算太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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