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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李家穷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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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辰点到即止,他浅笑起身,振了下衣袖:“今日夜深,我与林大人还得连夜审案,还要立即通知藤州府衙放人,事情颇多。待欧阳家一案尘埃落定,另寻他日,我再来登门拜访。”

    他居然还要来。

    李妍面上不悦,心里也不悦,甚至带着几分烦躁。

    可她清楚,秦辰不是来找她的,如果她强行送客,反倒是一股欲盖弥彰,惹人怀疑的模样。

    等雅室里只剩下她和沈寒舟两人时,屋外已经响起二更的敲更声了。

    夜已深,曹切端着吃食放在两人面前,苦口婆心道:“还是吃点,这一晚上折腾的……我本来说带人把曲楼的门板子拆了,结果看到承东和于北都站在那冲我摇头,这才想着等一等,看看情况。”

    “幸好你没轻举妄动。”李妍叹口气,她伸手夹肉,“秦辰为什么来啊?他一个将军,这么闲的么?”

    曹切想了想:“自从老爷重商之后,这几年边境比较安稳,足足八年没打仗了。这京城盛传,武将乃是闲职。”

    “……糊弄纨绔子弟的话,你也信?”李妍挑眉瞧着他。

    曹切咧嘴一笑:“我侍奉老爷和小姐这么多年,哪能被这种传言糊弄啊。”

    他说完,瞟了李妍身边不吭声的沈寒舟一眼,上前小半步,附在李妍耳旁,手当着面颊,小声说:“听说是朝野动荡,有不少大臣因为一点小事被莫名罢官。而圣人似乎被气病了,结果太子也是个病秧子,两个人都躺在宫中动弹不得。”

    李妍越听,眉头越紧。

    她和秦辰不是第一次见面。

    两人初见颇为邪门,是在京城的钱多富银庄上,为了一根价值百两黄金的人参撕破脸。

    那时候李妍母亲病重,她多方打听,听说银庄上有一根号称有千年的人参祖宗,若是研磨服用能有起死回生的功效。

    她本着管他真假,先弄来再说的理念,直奔钱多富银庄,就遇到了同样本着人参去的秦辰。

    “当时不知道,事后才听说是他有个白月光,急需这一根人参救命。”李妍想起来就火大,“他连对方什么病都不知道,非要跟我抢。”

    沈寒舟点头:“怕是和大小姐想法差不多,先弄回来再说。”

    李妍一滞,她愣愣看着沈寒舟,一时分不清他是敌是友。

    “然后呢?谁拿到了?”沈寒舟追问。

    “嘁!”李妍不屑冷哼,“他拿到了。”

    沈寒舟惊讶挑眉:“还有大小姐拿不到的东西?”

    “哎呀……”李妍埋汰,“飞龙山庄成天下首富也就这两年内的事情,当时我满打满算,所有身家全部加上,最多只能拿出一百两黄金。可是秦家开口就出价黄金一百五十两,我就算通天本领,也只能眼巴巴让给他。”

    “我那个气啊!”她越说越上头,“尤其是秦辰那个人,阴险还毒舌,拿到人参就算了,临走还要当着一众人的面嘲讽我,说什么‘没银子就别充大头’,我李妍什么时候受过这个气,一下就火了,跟他吵起来。”

    沈寒舟甚为震惊。

    “当时他还很惊讶,没想到我居然会当着京城里各个世家少爷嫡女的面,和他因为那一根人参就地吵架。后面可能也是因为这个事情,在京城里,秦家和李家结梁子的传言就更真实了。”李妍说到这,稍稍抬起头琢磨了片刻,“但是吵完之后,说来奇怪,我还没到家,那根人参倒是先到我家里了。”

    沈寒舟愣了。

    曹切眨了眨眼,忽然像是想到什么一样,赶忙插口:“大小姐,吃菜。”

    “曹大掌柜,你别开口。”沈寒舟笑眯眯的。

    他捏着衣袖夹了一大筷子叶子菜,堆在李妍的碗里,十分亲切地说:“吃。”

    李妍不知道自己哪句话得罪了他,迷迷糊糊“哦”一声,扒拉两口,又继续道:“我猜,他肯定是不知道秦李两家交恶这件事是假的,回去一抱怨,少不了被秦将军暴揍一顿,这才灰溜溜把人参送过来。”

    她冷哼一声,好生解气:“倒是省了我一百多两金子!”

    李妍说得畅快,没注意到身边气氛。

    沈寒舟仍旧笑意盈盈,又夹过来一大筷子叶子菜:“多吃点。”

    瞧着绿油油的小山包,李妍一脸不解:“你这……你……”

    “吃吧大小姐。”曹切憋着笑,“快吃吧。”

    李妍瞧着他憋笑艰难的样子,头顶上挤出一个问号。

    她搞不明白这有什么好笑的。

    那根人参虽然用上了,可也意料之中的,没有什么起死回生的功效。

    李妍在京城陪了沈玉兰三月有余,直到深秋,她终是撇下李清风和李妍两个人,撒手人寰。

    停灵的日子里,李妍记忆中只有无尽灰色的天空,灰色的院子,灰蒙蒙的灵堂。

    她一直以为自己没心没肺,是个男孩性格,十岁之后一个人活了那么多年也没什么……

    却还是跪在沈玉兰的棺椁前,泣不成声。

    那段时间,她听不到身边其他声音,看不到别的动静,不知道谁来祭奠过,谁来安慰过。

    她没娘了。

    从那天开始,她就是没有娘的人了。

    那种压抑与痛苦,让李妍有段时间都回不过神。

    她第一次觉得京城是个可怕的盒子,她们所有人都被关在里面,憋得透不过气来。

    直到她发现那个少年的存在。

    不知何时,他也与她一起跪在灵堂里,沉默着往火盆里递送黄纸。

    他不说话,李妍也不问。

    不论刮风下雨,他都在她身旁,却从未开口说过一个字。

    两个人,就那么并排跪着,不言不语,守着沈玉兰的棺椁,直面那个白色的奠字。

    一个人面对时,李妍心里害怕。两个人面对,她忽然就有了些力量。

    擦干眼泪,她深吸一口气,与他一起,以相同的方式,寄托同样的哀思。

    如今再回想,却发现自己竟想不起那少年到底什么模样了。

    想来想去,都仿佛和沈寒舟的脸,重叠在一起,没剩下什么其他的特征。

    她只觉好笑,是谁都不可能是他。

    是谁都不可能是这个在朝堂上,与李清风吵得不可开交的沈寒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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