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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0章 天下最傻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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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应春火气上头时六亲不认。

    他抓起笔架,一把砸在裴原身上。

    听着玉石落地,摔成碎片的声音,他心头怒火才算是平复几分。

    裴原早已经习惯。

    他不动声色,蹲下身,一块一块捡起来。

    “你盯着点那个丁高,他要是再干出什么出格的事情……”裴应春拿起桌角上的帕子,擦了擦手,“做干净点,别让人抓了你的尾巴。”

    裴原起身:“我知道了。”

    他手里抱着一把碎片,退出了书房。

    女宅被连根拔起,裴应春并不心疼。

    他对丁高宽容,完全是因为丁高手里有江湖杀门几十精锐。

    用那点银子就能让这群人为他所用,简直是太便宜。

    比起裴应春,苦不堪言的人远在千里之外。

    梅开言实在是坐不住了,一大早,投重金包了整个海西楼。

    他一个人坐在大堂正中的桌前,脸色糟糕透顶。

    李妍站在一旁,隔着窗户缝瞧了一眼,“嘶”了一声:“他怎么一声不吭就来了呢?”

    沈寒舟看看李妍,再看看梅开言的侧颜,轻笑:“华山派不是傻子。”

    “哦!”

    他这么一说,李妍登时就明白了。

    她清了下嗓子,一本正经道:“他华山派,关我什么事?”

    曹切在一旁补刀:“华山派应该不会喊我在路口放风。”

    李妍无语,回头看看身后两人,想了片刻,振一把衣袖:“我去会会他。”

    自打于北和承东起程前往阳关,她就不再穿女装了。

    成衣铺子新送来的衣裳里,除了有沈寒舟那一件被埋在女宅隧道里的黑衣,还有几身明显是比着李妍的身段做的衣裳。

    原本曹切还劝过,好端端一个姑娘家,穿什么男装啊。

    可沈寒舟说,两个暗卫都不在,若是穿那水袖翩然的样子,再遇上什么事,拔剑都不利索。

    他这才闭嘴作罢。

    眼下,看着李妍后腰别着把折扇,一副纨绔逍遥的模样,曹切忍不住叹口气,嘟囔道:“穿成这样,什么时候才能嫁出去啊!”

    沈寒舟愣了下。

    他望向曹切,沉默片刻才又问:“曹大掌柜,寒舟有一事不明,想问问曹掌柜,不知您什么时候有空?”

    曹切眨了眨眼:“沈账房直言便是,只要是我知道的,能说的,我都告诉你。”

    在他眼里,沈寒舟眉清目秀,气质翩然,像极了当年的李清风。

    若是能拉拢过来,或者能让大小姐把他收入帐中择为良婿,那他以后九泉之下见到李清风时,都得先放一挂鞭炮,好好报喜。

    沈寒舟不知曹切所想,只觉得他看自己的目光越发殷切,戳得他有些发毛。

    “寒舟想问,李妍母亲沈玉兰来青州之前,可有身孕?”

    曹切愣住,脑海里万千思绪打了结。

    他没明白沈寒舟什么意思:“这……沈账房问这个……”

    “哦。”沈寒舟拱手,“没有别的意思,就想问问李妍是不是有个哥哥。”

    这下,曹切更迷茫了。

    他垂眸回忆很久,才开口道:“这个我确实不知道。”

    “当年夫人乃是京城沈侯爷的嫡女,在嫁到青州之前,她曾有一个自幼定亲的未婚夫婿。”他挠一挠鬓角,惆怅道,“当时老爷也是沈账房这个年纪,去京城游玩,我那时留在青州辅佐太老爷,跟去的是平南与苏西两位暗卫。”

    沈寒舟点头,他一手背在身后,目光始终落在李妍的背影上:“……平南与苏西两位,现在何处?”

    曹切道:“老爷去世之后,两人悲痛不已,从此封剑。大小姐深知两人对老爷忠心耿耿,便没有强求他们留下,给了他们新身份,送两人出了青州。现在身在何处,确实不清楚。”

    沈寒舟仍旧望着李妍,看着她坐在梅开言正对面,自顾自倒一盏茶。

    “这样啊……”他悠悠道,低下头思量片刻,“若是有两人的消息,劳烦曹大掌柜与我知会一声。”

    曹切不解,“啊”一声眨了眨眼,拱手道:“好。”

    至此,沈寒舟才拨开手中扇片,推开侧门门扉,踱步上前。

    正堂中,李妍将茶水推到梅开言面前,恭敬道:“怎么有空来海西楼?”

    梅开言望着她,脸上写着“明知故问”。

    可李妍不接茬,眼神根本不往他脸上落,逼得梅开言只能冷声反问:“李庄主不知?”

    李妍接过小二端上的一盘花生米,眼神无比清澈。

    她摇头:“不知。”

    这问题问得十分没有水平。

    难不成他还在期待有人能不打自招,点头说闯祸的就是自己?

    怕不是在做梦啊!

    梅开言抿嘴,脸上有些挂不住,仿佛一口气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

    来海西楼是他执意而为,来之前就先被林建安嘲讽了一遍,说他要是能从李妍嘴里问出肯定的回答来,林建安的林字反过来写。

    他不信,左思右想,觉得怎么也得来一趟。

    果不其然,李清风的女儿比李清风更有匪气。

    应该是吃了秤砣才出生的,就算知道他与李清风交好,也一点不准备对他松口。

    梅开言没办法,只能语重心长同她掰扯起当中的利害关系:“女宅背后看似是丁高,实则是裴应春。你伤了黎仲,惹怒丁高就算了,又拔了女宅,裴应春不对你下手才怪。”

    李妍剥开一颗花生米,满脸写着惊讶:“关我什么事?”

    梅开言一顿。

    “满天下都知道是华山派内门弟子做好事不留名,乃英雄壮举,江湖名门正派的典范。朝廷赏赐的匾额都抬过去了,这莫须有的一顶帽子扣在李妍头上,怕是不妥吧?”

    对,这就是梅开言没理的地方。

    李妍这回做得天衣无缝。

    江湖人都讲究名誉,这么大的利国利民的好事,换了别的门派遇上,恨不得敲锣打鼓让满天下都知道自己要干大事了。

    所以当华山派的告示贴得满青州都是时,谁也没想到这个华山派是假的。

    以至于华山派自己都一头雾水,到处打听是哪位长老干了这么大的好事。

    梅开言揉着额头:“你至少得给我个名字吧。”

    李妍嘴里嚼着花生米,挑眉看他。

    “天上掉下这么大的功绩,华山派到处打听是哪位长老干的,我整日被人堵着门追问。”他长叹一息,“看在我和你爹十几年的交情上,犯不着把我推到最前面去承受各方压力啊?”

    梅开言着实无奈:“丁高追着我问了那么久,我都帮你扛下来了,你不是也照顾一下我们烽火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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