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节
在她想来，如果自己面对一个青铜也要紧张兮兮，反而会堕了家族的威名——至少，明面上不能这样。fangzexs
所以她一如往常地参与了贵族同学们的私宴，在觥筹交错中声色犬马，直到深夜才来到俱乐部的休息室醒酒。
望着月色中清冷的校园高墙，她的笑容逐渐褪去，在酒精的作用下，转化成了一种沉淀着愤怒的阴郁。
她远没有表现出的那样优雅淡然。
虽然已经过去了半天，但她的脑海中依旧在闪回理查的宣战话语。
这个乡巴佬混账，竟然敢如此跟我说话……
竟然还主动提出决斗……
忽然间，琳达鬼使神差地，又想起来父亲私底下给她讲过的，关于家族起源的另一种说法……
杜勒斯家最早压根不是什么农夫！
而是一伙白天假装干农活，晚上蒙面去打劫的强盗！
他们就是靠着烧杀抢掠，才逐渐成事，最后侥幸成为圣威廉随从的！
什么农场主出身，那不过是后来人的美化而已。
啊，是的。
这样想来，也许决斗才是最好的方案。
我，琳达·杜勒斯，就该用武力来让那个康诺特人明白，什么叫做绝望！什么叫做不可逾越的差距！
咚咚咚。
“琳达？”
这时，汉密尔顿走了进来。
他俯下身，满脸歉意和忐忑地靠近说：“对不起，我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琳达摇了摇头，收起了愤怒。
她很想大骂汉密尔顿，但她知道，这时候责怪家犬一点意义也没有。
恰恰相反，越是这种时候，越要同时展现威严和宽容，这样狗脖子上的项圈才会越来越紧。
所以她只是淡淡地问：“没关系，只要是谋划，就有可能失败，何况这次谁也没想到梵丹公主和校长会插手，这不是你的错。”
“谢、谢谢您的仁慈。”
“你没有什么别的事要告诉我了吗？”
“有的，有的。”
汉密尔顿点头哈腰地说：“我的朋友看见，理查偷偷去到塔楼那里了……”
呵，预料之中。
尽管完全不觉得自己会输，但琳达也不至于一点都不去了解对手。
她记得理查在分班考试和幻界探索中的精彩表现，猜到这个人肯定会利用召唤师职业特有的实力增强方式……
琳达很清楚，理查的实力，绝对比普通的青铜中段要强很多，不弱于青铜高段。
但那又如何？
她也不是普通的白银。
而且青铜终究是青铜，乡巴佬终究是乡巴佬，就算借助圣歌德的条件，琳达也不相信理查能获得什么厉害的召唤物！
想到此处，她朝汉密尔顿微笑道：“继续去探查，然后再来告诉我。”
“好，我不会再让你失望的。”
琳达点点头，转身继续欣赏窗外的夜景，不再言语。
时间飞速过去。
决斗的消息传遍了全校。
从最开始的幻界意外，到之后的听证会，再到最后的青铜挑战白银，事情的进展出乎了所有师生的意料，也吸引了所有人的兴趣。
甚至于，由于圣歌德在帝国的特殊地位，以及琳达的身份，还引来了一些校外关注——比如某三流小报就编出了一套很吸引眼球的背景故事，结果发售当天报社就被勒令解散了。
终于，到了决赛当天。
足有上千名师生，聚集到了圣歌德的大竞技场中……
第三十三章 意外的观众们
圣歌德有很多适合战斗的场地，而大竞技场则是其中最大也最正式的那个，平日里，大型体育比赛或是与其他学校的交流赛都会在这里举行。
从外观上来说，这里很像是理查前世的罗马斗兽场，相对多出来的部分，则是四周矗立着的一大十二小共十三座黑曜石雕像。
大的那位是秩序女神，手持盾牌与长矛，美丽而庄严，小的那些则是圣歌德历代的校长。
这些雕像不仅仅是装饰，也同时起着遏制杀伤溢出的效果，保证观众们的安全。
此刻，上千名师生就在历代校长的“注视”下，期待着决斗的开场。
不过他们并没有注意到，在观众席的后排，秩序女神雕像的正下方，还坐着一位他们久仰大名却几乎从没见过的人……
她裹着身长袍，用兜帽遮住了半张脸，但丰满的曲线和露出长袍下摆的黑丝长腿，以及那脚尖半挑着的、一上一下的高跟鞋，依旧暴露了她的身份。
“小露维娅看上的男人意外的麻烦啊，入学才几个月，就和杜勒斯家的人对上了，真难处理呢……”
没错，她就是圣歌德的校长，传奇位阶的法师，魔药大师，不老的魔女，海拉·亚当斯。
她扫视过下方议论纷纷的学生们，饱满的朱唇微启，喃喃自语：
“实力差距这么大，一不小心就会有死伤……果然，等杜勒斯的小女孩认真起来时，我还是出手制止比较好。”
“这样下个月小露维娅从边疆回来后，我也说得过去，嗯，就这么决定了~”
这时，她身旁忽然有人插嘴：“校长，这么重大的场合，您也要像个小偷似的躲在这里看吗？”
海拉眉眼一斜，看见了身侧那穿着军礼服、戴枪盾勋章的挺拔身影，随即笑意盈盈：
“这不是小阿尔伯特嘛~”
“我已经四十六岁了，毕业都快三十年了，能不能不要这样称呼……”
“没关系，在我看来都一样。”
海拉用手示意男人在旁边就坐，微笑道：“我的习惯你又不是不知道，能不公开露面就懒得公开露面的，何况要是我露面多了让学生迷上我了，老家伙们就又要不开心了~”
“他们应该也比您要年轻……”
“老和小看的是心态不是实际年龄啦，而且人家今年只有17岁，小阿尔伯特你可不能乱说，否则……会被惩罚的哦~”
海拉纤白的食指竖在丰润的嘴唇前，做了个保密的姿势。
接着她又盯着男人胸前的勋章问：“所以，传闻是真的？你要在年底升任将军了，职位是海湾军团的副司令？”
“咳咳，您不是不关心政事吗？怎么消息如此灵通？”
“我只是不能干预，不意味着不能了解，毕竟你们进取派和保守派、南下派和北上派的争斗，可是会影响我可爱学生们的命运的。”
美妇人说到最后，神色逐渐严肃，眉眼间还隐隐透露出一丝无奈。
“政治就是妥协的艺术，您无需给自己太大压力。”
阿尔伯特点头回答：“而且凡事的联系都是相互的，您的学生们是帝国未来的主人，也会在日后的某一天，影响我们的斗争和事业。”
“所以你今天才会来？”
“杜勒斯家的儿女毕业后，一般都会先加入海湾军团历练两年，所以我想看看她的成色，此外……康诺特也算是海湾军团的目标之一，虽然优先级很低就是了。”
阿尔伯特说完，又反问：“但我没想到，校长您也会如此关注。那个叫理查的小子，只是个康诺特来的青铜阶吧？按理说这场战斗没有悬念才是。”
“战场上，除非能依托事先布置的魔法阵，否则单个青铜，小聪明再多也是绝对挡不住白银的。”
“这个嘛……”
海拉不好透露露维娅的嘱托，就只是玩味一笑：“他可没有那么简单哦。”
“具体依据？”
“……女人的直觉！”
“算了，我还是亲自看好了。”
此刻，台下同样很热闹。
三日以来，针对理查和琳达，该支持的都支持了，嘲讽的话也都说尽了，实力差距悬树下预测也没什么可预测的，所以现今众人当中，说话声最大的那些……
其实是开赌局的。
不过，虽然理论上也有理查获胜的可能，但目前大部分人下注的分歧，都集中在理查是会在三分钟内输，还是五分钟内输。
眼看着要变成速通挑战了……
“我赌理查会赢！”
直到这帮人遇见了佐伊。
小姑娘昨晚担心地一夜没睡，此时和听证会那次一样，顶着黑眼圈来到场上，见周围的人都在看衰自家老哥，终于按捺不住了。
她咬着牙，气鼓鼓地从口袋里排出九枚金币十二枚银币和两张帝国公司的股票，最后又一股脑塞进了开盘的人的怀里。
旁边的喀秋莎见状，也面无表情地掏干口袋，拿三枚银币跟了上去。
那人有些惊讶，咧了咧嘴说：“两位学妹，我是不介意挣钱，但姑且还是提醒你一句，理查是不可能赢的，你们这钱只会白白浪费。”
“我不管！”
“嘿……随你咯。”
见佐伊坚持，喀秋莎又干脆冷着脸不说话，这人晃晃头，拿钱走了。
有傻子愿意送钱，他又何乐而不为呢？
嗯，倒不如说，他希望这样的傻子更多点……
“这位同学，麻烦稍等一下，我想用三百金币赌理查获胜~”
“……哈？！”
他看着面前华丽到仿佛油画中走出来的美丽少女，以及她手上那一张又薄又沉重的支票，呆愣了好些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