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番外·听闻
陆叔叔和漂亮姐姐
眨眼又是好几个月过去。
8月中旬,谈听瑟和陆闻别一起从巴黎回到国内，倒了两天时差后就去赴了聂显的约他的妻子江画一个月前生了一个女儿，办了满月酒邀请他们过去。
中午宴会结束后,亲近的亲朋留下来继续玩闹闲聊。
天气热，众人没坐在室外,而是坐在落地窗环绕的室内。冷气徐徐,外面过于耀眼的阳光都成了漂亮的点缀，让满庭的盛夏花草更多了几分观赏价值。
大人们喝茶喝酒，矮几上摆满新鲜的水果和刚出炉的甜品。几个教养很好的小孩子安安静静地坐在地毯上玩,不哭不闹,偶尔冒出几句可爱的童言童语,也不让人心烦。
“妈妈”
忽然，一个五六岁大的小女孩儿磨蹭着站起来，抱住自己母亲的手臂说着悄悄话,“坐在那边的那个姐姐,是不是就是电视里那个呀”
江舒看了眼自己女儿偷偷瞄过去的方向,点头答道“是她。怎么样，妈妈没骗你吧我说过今天你会有机会看到她的,下次不可以再闹着不肯吃饭了哦。”
“嗯嗯”枣枣用力点头，“她看起来好不一样哦。”
“还是很漂亮,对不对”
“还很温柔。”
“那妈妈跟她比,谁更温柔漂亮”
“妈妈”
毫不犹豫地回答完，枣枣又忸忸怩怩地哼唧，“妈妈，我还想跟她说说话。”
江舒有点迟疑地瞥了女人身边的男人一眼，虽然有所顾忌，但还是不忍心让孩子失望,于是点了点头，“好，妈妈带你过去，但一定要讲礼貌，知不知道”
“知道知道”
谈听瑟端着杯子，有一搭没一搭地喝着。
这是她刚才特意向侍者要来的无糖柠檬水。
“不酸吗”陆闻别瞥一眼她手里的玻璃杯，想到她平时的习惯，又直起上半身，用银色的食物夹将西柚和草莓夹到她面前的碟子里。
“不酸。”谈听瑟无辜又茫然地转头看着他，“好像还挺甜的，不知道是他弄错了给我放了糖还是我味觉不大对劲。你尝尝”
他抬手接过，闻言皱了皱眉，“怎么不告诉我，我让人重新给你准备一份。”
“不用了，我感觉可能是我尝错了。”
话音未落，他已经将杯沿递到了自己唇边。
她抿着唇，一言不发地盯着他的动作。
陆闻别下颌微抬，让玻璃杯里的水流入口中，敛眉品尝。
下一秒，他眉心猛地拧得死紧，别开脸艰难地将口中的柠檬水咽了下去。
谈听瑟终于忍不住笑出声，又此地无银地抬手捂着嘴，把剩下的笑声给咽了回去。
在一起快两年，她太清楚他的饮食喜好了。两个人都不喜欢吃调味太重的食物，对苦倒是很能忍耐。最大的不同是他们关于“酸”的态度。
她控糖严格，所以对酸味适应良好，甚至还挺喜欢的。但陆闻别并不喜欢，忍耐度也低。虽然很多时候他脸上并不怎么表现出来，却会不动声色地放下筷子一口不吃。
“要不要让人给你拿一颗糖”谈听瑟憋着笑问道。
她口中还残留着柠檬水的果酸味，可心里却挺甜的。明明他讨厌柠檬水这种酸到极点的东西，但刚才还是半点没犹豫就要替她试，就因为她不确定水里放没放糖。
陆闻别缓过劲儿来，端起纯净水漱口，末了回头暗暗捏一下她腰侧，盯着她，“长本事了”
“一点点。”她手指比划出窄窄的缝隙。
他一把握住她的手，“你最好晚上的时候也能这么嚣张。”
“每次你就只会拿这种话压我”
“压你，怎么压”他轻笑，亲了亲她的手背。
两人坐在角落里说笑，忽然，一对年轻母女走到跟前。
“谈小姐，陆先生。”
陆闻别微微颔首，旁边的谈听瑟抬眸看过去，先友善地朝大人笑笑，“是江画的姐姐，对吧”
中午的宴会上有人给她介绍过。
江舒笑着点点头，“中午都没能多聊几句，希望这会儿过来不会打扰你们。”
“不打扰。”谈听瑟的目光很快又下落到躲在江舒身后的小女孩身上。后者扒拉着江舒的大腿，露出的半张脸上写满了期待与害羞。
“这是我女儿，叫枣枣。”江舒解释道，接着低头看向自己身侧，“枣枣，快站好打个招呼。”
枣枣小脸微红地松开江舒的衣摆，迈着小碎步走出来，眼珠像沾了水的葡萄一样黑亮。
“姐姐好。”她还是有些害羞，但声音却脆脆的、甜甜的，看得出平时教育得落落大方，“我之前在电视上看过你，好久好久之前就喜欢你了。”
说完，枣枣眼巴巴地看着她，接着又想起什么似地看向一旁的陆闻别，非常有礼貌且一碗水端平地喊道“陆叔叔好。”
陆闻别“”
江舒失策。
自知刚才还没走过来的时候就应该纠正，但本着亡羊补牢为时未晚的心态，江舒干巴巴地笑了笑，蹲下身努力引导枣枣“他们是男女朋友呀，怎么能一个叫姐姐一个叫叔叔呢”
枣枣懵了。
“你可以叫叔叔阿姨，或者哥哥姐姐。”
“可是妈妈你说过年轻的姐姐不可以叫阿姨的呀。”
“那就改口叫陆叔叔哥哥吧。”
枣枣偷瞄一眼陆闻别，“陆叔叔比姨父还大。”
她的姨父就是和江画结了婚的聂显。
聂显跟江画还没结婚的时候她一直叫聂叔叔，所以她理所当然地想不明白，为什么年纪更大的那个还要称呼为哥哥
眼看着事态似乎要发展到两相矛盾的绝境，谈听瑟忙将手肘撑在腿面上，伏低上半身和枣枣视线平齐，“枣枣你好。”
枣枣恢复浅粉色的脸颊腾的一下又变红了，“姐、姐姐好。”
“你说你在电视上看过我”
“嗯是妈妈放给我看的，她说你跳舞很漂亮。”枣枣眼睛亮晶晶的，满脸憧憬，“真的好漂亮哦。”
谈听瑟有些意外地抬头看向江舒，后者笑了笑，“我平时喜欢看看歌剧或者芭蕾舞剧什么的，有一次我看你表演视频的时候恰好被枣枣看见，从此她就一发不可收拾。自从知道你跟聂显认识以后就一直让我找机会和你见面，今天总算如愿以偿了。”
枣枣睁大眼睛听着妈妈替自己表白，勉强在大人们略快的语速和丰富的用词中跟上思路，最后为了证明这些话是真的似地用力点了点头。
“谢谢，”谈听瑟搜肠刮肚，用最柔软的言辞和语气去回馈一个小孩子天真赤诚的喜欢，“你很可爱，我也很喜欢你，能见到你很开心。”
说完她觉得可能还有点不够，于是又伸出手朝枣枣敞开怀抱，“我可以抱抱你吗”
殊不知这些举动对于面前这个小粉丝来说有点过于惊喜。
枣枣眼睛一亮，害羞地说“可以的。”
闻言，谈听瑟动作轻柔地试着把她抱进怀里。虽然她很少这样和小孩子接触，但人在面对可爱的小生命的时候仿佛有一种爱护的本能。
枣枣乖巧安静地依偎在谈听瑟怀里，接着悄悄转过头看了江舒一眼，后者回以鼓励的微笑。
“枣枣，你可不可以答应我一个小小的请求”谈听瑟忽然问。
“可以”
于是她贴到枣枣耳边跟她说了句悄悄话。
说完之后，枣枣睁着大眼睛看着她，掰着手指头纠结了一会儿，然后眨着眼点头答应下来，“阿姨，枣枣都听你的。”
陆闻别目光微顿，盯着谈听瑟的侧脸看。她依旧将枣枣揽在怀里，低着头笑得温和，好像没察觉他的视线。
江舒也跟着一怔，大概猜到刚才谈听瑟说了什么了，于是揶揄道“要是平时在家也这么听我的话就好了。”
“妈妈，枣枣听话”
“好好好，你最听话。”
“那我可不可以留下来跟阿姨一起玩儿”
“你不是说只要过来说句话就好了吗阿姨和叔叔还有别的事要做，你留在这里会打扰他们的。”
“可是可是我第一次见到活的阿姨”
这话一说出来，周围的大人们都笑了。
枣枣急急忙忙补充“平时漂亮阿姨都只在电视里的”
谈听瑟忍俊不禁，忙摸了摸她的头，“正好阿姨跟叔叔两个人待着无聊，你就留下来陪阿姨玩一会儿好不好”
“好枣枣可以跳舞给阿姨看，还可以给阿姨讲故事”
“听瑟有孩子缘啊。”有长辈在一旁笑道，“要是喜欢小孩儿，那就趁早跟闻别一起生一个吧。”
谈听瑟动作一顿，正犹豫着该怎么回答，身侧忽然响起了男人淡淡的嗓音。
“我们不打算要孩子。”
周围蓦地安静下来。
“这为什么不要呢你们俩的基因多好啊，生个孩子不知道多可爱。”
“我们都忙，没精力，有带孩子的时间不如两个人多待会儿。”
其他人顿时懂了，人家这是想过二人世界。于是没人再自讨没趣地继续这个话题。
枣枣如愿以偿地留下来跟谈听瑟待在一起，一大一小相处得还挺融洽。至于陆闻别则全程沦为背景，只在中途把甜点和水果默不作声地推过去。
他懒散地靠着椅背，看着谈听瑟听小孩儿说话的专注模样若有所思。
几个月前，秦安文看到了那篇访谈后久违地联络了他，质问他是不是真打算跟谈听瑟认真耗下去了。
他已经连表面的粉饰都懒得维持，“与你无关。”
“她态度已经很清楚了，你还看不出来吗这种芭蕾演员既然决定投身艺术一辈子，那干嘛还要来祸害你不要孩子你等着到老孑然一身吗一不结婚二没怀孕，哪天她转头跟别人在一起我都不意外”
“说够了没有”他彻底冷了嗓音。
“我是真的关心你”
“看来最近你过得太舒坦了，才又心情来插手我的事。”
秦安文的声音戛然而止，下一秒他就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
陆闻别并没有把这通电话的内容告诉谈听瑟。秦安文根本没办法插手与影响他们现在的生活，这些事就没必要说出来让她心烦了。
不论是陌生人、亲朋好友还是那位生母的看法他都不在乎，就现状来看他没有什么不满足的。
傍晚，吃了晚饭的枣枣终于玩儿累了，睡着后被江舒带着回了家。而谈听瑟和陆闻别喝了酒没办法开车，只能让聂家安排好司机送回去。
两人并排坐在车后座，单独说话的机会这才多了起来。
“下午你跟那小孩儿说了什么”陆闻别握着她的手一起搭在自己腿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把玩着她的手指。
谈听瑟想了想，“她说现在她也在上兴趣班，看了我的演出视频之后想换成芭蕾课。我只能告诉她说坚持学任何一样东西都很辛苦，虽然表面看着光鲜漂亮，但是背后需要付出很多汗水。”
她神色认真，他盯着她看，本来想说自己想问的不是这个，又改了主意追问下去，“然后呢”
“她还是说想试试，我就鼓励她让她加油啊。”谈听瑟笑起来。
陆闻别勾唇，“你还挺擅长应付小孩儿的。”
“这可不是应付，我明明在认认真真地对待她。”
他唇角笑弧微敛。
他们两个人不太一样。年少时没能从家庭和父母身上汲取到温暖与耐心，造就了他冷淡而漠不关心的性格，从而根本不会被这类事挑动心绪。
但她不同。虽然有着相似的遭遇，她却会努力规避自己曾遭受过的错误，用好的那一面去对待别人。
陆闻别恍然明白，自己说不清楚能否成为一个好父亲，但她却是能成为一个好母亲的。
“后悔吗”他问。
“后悔什么”
“后悔答应我不要孩子，就因为我说我不适合当一个父亲。”
谈听瑟一噎，目光复杂地看着他，“陆闻别，你刚才喝了很多酒吗怎么颠三倒四说胡话。明明是我先提出了自己的意愿啊，你还一直安慰开解我来着。”
“是吗。”陆闻别笑笑，“记不清了。”
她被他这散漫不正经的模样给气笑了，没好气地把自己的手给抽了回来。
“生气了”他微微直起上半身，抬手摸了摸她的脸，“我就是看你跟别人家的孩子相处得那么开心，怕你改主意又不肯告诉我。”
“这是两码事，跟小孩儿相处得开心，和真正要承担一份责任是不一样的。”说着，谈听瑟忽然狐疑地转过头，“你怎么总拉着我说这事，该不会后悔的人是你吧”
“我”陆闻别轻笑，笑里有点自嘲的意味，“算了吧，别人家的孩子你都能因为她晾我半天，真有了自己的孩子还得了”
她无奈，“你怎么连小孩子的醋都吃。”
前面开车的司机全程默默开车，没想到坐在后面的这两个人谈及这些时根本不避讳自己，还让他被迫吃了几口狗粮。
这么想着，他无意中抬眸瞥向后视镜，却猝不及防对上了男人带着警告意味的视线，显然是想告诉他听见了也要装没听见，别四处编排。
司机赶紧收回目光，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后排两个人的对话还在继续。
“你跟她说了什么让她改口叫阿姨的”
“不告诉你。”
“说不说”
“不说。”
谈听瑟戳了戳陆闻别的手臂，示意他别试图用力气“压制”自己。
笑闹了半天，话题彻底被岔开，那句话是什么到底也没说成。
见他不再追问，谈听瑟默默松了口气。
童言无忌，陆闻别不可能真跟一个小孩子计较什么，但她知道他很在意两人的年龄差距，更别说是叔叔和姐姐这种明显不是一个辈分的称呼。
所以她当时悄悄告诉枣枣“我是你陆叔叔的女朋友，你要叫我阿姨，别人才会觉得我们般配哦。”
两人在国内待了近一个月，中途一起去了某个海滨城市度假。
私人的中型游艇停在码头，碧蓝荡漾的海岸延伸到天际，近处的浅水区在阳光下明亮透蓝，远处则沉淀成深色。
谈听瑟跟外陆闻别身后，一起走了上去。
“能行吗”他问。
她点头，“可以。”
自从那回跟陆闻别谈过应激的事情后，她回巴黎的时候就又去看了心理医生，他也陪着她一点点学着增强自己的忍耐力，以及如何与自己的恐惧和平共处。
努力之下竟然有了显著的效果应激反应在一点点地减弱。
面对泳池这样清澈见底的浅水区域她原本就没有什么不适，到后来身处晴空白日下的海边时她也渐渐能说服自己这就是个大一点的“泳池”，只要不去细想海面下所藏匿的一切以及可能到来的风暴，就不会有太心慌焦虑的感觉。
所以他们决定坐着游艇出海。
“如果不舒服，记得立刻告诉我。”陆闻别叮嘱。
“我知道，你放心吧。”
谈听瑟其实有点紧张，不过因为游艇只在近海活动，加上还有陆闻别陪着她给了她不少安全感，所以她很快就调节好了情绪，至少在表面上看不出任何异样。
她没躲在住舱里，而是背对着船头坐在甲板上，头顶的遮阳顶棚挡去了大部分的紫外线。
陆闻别就坐在她面前，一手搭在屈起的那条腿上，衬衣领口懒洋洋地散着两颗扣子，垂落的额发被海风吹向后侧。
“害怕”他笑着问她。
她摇摇头。
“不怕晒着你”陆闻别又拍了拍身侧，“坐过来。”
谈听瑟犹豫了一下，还是挪到了他旁边。
由于他们之间本来就隔得不远，所以她没站起身，而是跪坐起来将手撑在身前，慢吞吞地爬了过去。
套在身上的防晒罩衫领口宽大，随着动作坠了下去，露出里面贴身的吊带背心。
他目光一顿，若无其事地移开，垂眸时若有所思。
“我忘记抹防晒霜了。”坐到他身侧的人掀起一阵浅浅的甜香，皱着眉小声抱怨。
陆闻别转头淡淡盯着她，“在哪儿”
“在里面的桌子上。”
他点点头，起身去拿，拿回来之后却没把瓶子交到她手里，而是自顾自坐了下来。
“我替你抹。”
谈听瑟一愣，微窘地探身抬手想把防晒霜夺过来，却被他一把揽住腰往上面提了提，一下子坐在了他腿上。
“后背你看不见。”陆闻别坦然道，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好像真的只是想帮忙。
她想了想，觉得只涂后背的话也没什么好忸怩的，于是点了点头，“涂没被衣服挡住的位置就好了。”
他“嗯”一声，替她脱下穿在外面的罩衫。
很快，她光洁漂亮的肩颈与后背展现在他面前，吊带背心的上半部分衣料较少，是由几根纤细的系带组成的，轻盈脆弱地横亘在白皙的肌肤上。
陆闻别动作生疏地开始替她抹防晒霜，长指还必须要小心避开衣带。
掌下的触感细腻光滑，防晒霜冰凉滑腻，缓冲了肌肤与肌肤之间的摩擦，最终被体温与力道彻底碾开、融化。
为了躲开这种涂个防晒也莫名旖旎暧昧的氛围，谈听瑟两只手撑在身前，上半身微微前倾，腰背随之下陷出一点弧度。
陆闻别手上动作顿了顿，指尖不经意勾到了后背上的细带，掌心热得发烫。
“你”
刚说了一个字，谈听瑟就蓦地咬紧唇噤了声。因为他涂防晒的那只手挑开了吊带背心的边缘，开始在原本被衣料掩盖住的后背区域上涂抹。
略贴身的衣物被他的手撑起，柔软的布料勾勒出修长的手指与有力的手背线条。
线条游走，她红了脸。
忽然，陆闻别放平的腿屈起，坐在上面的谈听瑟蓦地重心不稳往后倒进了男人的怀里，后背贴上他结实的胸膛。
她被烫了似地想要坐起身，却被他紧紧揽住了腰站不起来，耳朵也被不轻不重地咬住，让她半边身子发软。
“砰”的一声，防晒霜掉在了面积不太大的甲板上，然后骨碌碌地滚远了。
作者有话要说两章合在一起啦，昨天今天的更新都有了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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