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进局子
申请港校是怎么决定的？贾雪儿回忆起来很难说清楚，只记得是第一次接触这么有趣的课堂。是一节大二学生的课，不同于大陆课堂，港校课堂上的互动好像是真的，不用举手回答，自然到让人难以想象这是安排的，而且也太踊跃，而全程英文授课，也不用担心粤语听不懂。 但贾雪儿知道，做出这样决定的根本，是每日黄霞和贾义庄的回家没完没了的催促。 好像这场游学就是命中注定的，让贾雪儿多了一个选择。大四上学期开始申请，一切都刚刚好。 雅思、申请，当生活有了新的目标，就不会闷闷不乐，随之而来的是紧张和激动。 很快录取通知下发了邮箱，听从指引，办好了一切手续，在网上通过中介，租住了5平米的客厅铺位，带着20万换好汇的银行卡和行李，贾雪儿独自坐上了去往香港的飞机。 到了香港，安顿好自己已经是深夜，听从二房东小姐姐的，拉上卧室的挡板，就有了自己独立的空间。贾雪儿坐在木板床上，伸腿就抵住了白色的墙皮，白灰蹭到了袜子，这大概是从小到大所出过最小的空间了，在努力地交换氧气和二氧化碳中贾雪儿睡着了。 第二天晌午，贾雪儿被电话吵醒，看了眼号码，是国内的座机，好像是bj的，迷迷糊糊地接了起来。 “贾雪儿吗？”对面粗狂的男音不客气的确认道。 “我是，请问你是？” “这里是bj东城公安局，工号1906，知道为什么打给你吗？” “不知道” “你是不是昨天中转bj，157是你的号吗？” “是怎么？” “现在通知你，你利用出租手机号和银行卡，接收验证码，在境外参与非法洗钱，高达近百万，现要对你施行逮捕，你现在在哪里？” “什么？啥？”贾雪儿一个精神从床上弹了起来 “你现在还不明白事情有多严重吗？是你的！手机号和银行卡！参与地下非法洗钱活动，你现在在哪？” “我现在在香港不是，我没有啊，你确定是我吗？” “我最后再确认一遍，你是贾雪儿对吧，身份证号是1527没错吧？” “是我，但我没有啊” “现在，我们已经下发了对你的逮捕令，你手机上接收一下，不要挂断，现在看” 叮的一声，贾雪儿确实收到了含自己姓名头像的一张逮捕令照片。 “你看到了吧，你现在先在自己的位置不要动，我们已经出发，现已申请对你的财产进行冻结” ”等等等等，我没有“贾雪儿嗓音逐渐拔高 ”你不要叫，现在是涉嫌，无论是不是你，你都要先配合我们调查，我找我们负责经济案件后续的警官先跟你对接冻结财产的事宜“ 电话就被转到了工号2309的一位女警官，声音变得更严谨 ”为保证执法的公正公平，以下的内容我将录音，请问是贾雪儿吗？“ 贾雪儿扶额着又答应了一遍，虽然没开空调，但身上却觉得寒津津的，脑子嗡嗡的。 ”现在发给你的是财务冻结申请，你看下”一堆流程性的话术让人插不进话 “我刚才说的话你都明白了吗现在你点击一下手机上现在收到的链接，先申请转出部分生活所需，最多申请500元，其余的依旧被冻结，你记住了吗？“ 贾雪儿点开链接，一个页面又提醒跳转到那熟悉的蓝色的页面，输入500元和密码，咻地一下就显示出了”已申请500元“ ”好的，我们这边已经看到了你申请成功了，我们继续因为我们还需要和香港警方交涉，可能要本周后半周到达，你是否需要再申请转出一部分现金留用？“ ”等下！“就像是一记闷棍落在头上，“我这是接到诈骗了吗？“就在电话进行快1个小时后，贾雪儿终于意识到自己遭到了诈骗！瞬间挂断了电话，一时间感觉汗流浃背，可周围有没有人能够求助，室友姐姐们都不在。 该怎么办？是遭到了诈骗吧？是吗？还是我想多了，不不，一定是诈骗！我的500去哪了？打电话给贾义庄，不不不，不能让父母在刚来的第二天就担心！要报警！有问题找警察。 源源不断涌现的想法就像游戏机上打不完的地鼠，贾雪儿终于确认了自己要去报警。打通了报警电话，确认了位置，确认了周围没有危险，就在香港的第二天，贾雪儿坐上了警车，到了管辖的警局。 女警官给她接了一杯冰水，用蹩脚的国语说”你先别急，我们先来完成笔录，不要害怕，我问什么你答什么“ 单听声音，贾雪儿好像又陷入了和刚才女骗子的谈话，但这次她知道不是！因为她现在就明晃晃地坐在警局里，确切地是说一间四面都是墙，却开着门的，比自己的客厅大不了的白房间里，也没有电视剧里的透明玻璃，这可能能够说明自己不是犯人，而是被害人。 就在一问一答中，贾雪儿叙述了一整个过程和她不断涌现的内心独白，女警官只能一个劲儿安慰道”你不要怕，你确实是遇到了诈骗，但损失不高，也没有其他危险，他们不会再拿走你钱啦“ 女警官对于500元的实际损失和贾雪儿的精神损失，显然不以为意，因为就在前两天，另一所学校的一个女生，被诈骗了20多万，觉得没办法之下都选择了跳楼自杀，现在还在医院抢救呢，说不定是同一伙人。 可贾雪儿即便是听了这个悲伤的故事，也依然觉得自己应该
被同情，而面前的这位女警官显然不能给予更多，但也没办法，这小小警局里，只有她会蹩脚的普通话。 谈到线索时，贾雪儿给警官看了收到的逮捕令和冻结书，女警官也没说什么，只让她再想想有什么能作为线索可以继续调查的。 贾雪儿端起冰水，一饮而尽，这水既冰嘴也冰心。看着被打印出来的彩色照片，怎么自己就信了对方的邪呢？害怕慢慢开始懊悔，可惜500的实际损失。 就这么盯着自己的照片楞出了神。猛的一下，她想起，这照片只是这次用来找房子时作为额外信息提供给中介的，学校那边都还没提交过。 贾雪儿唤醒了正强撑不睡着的女警官，她也是辛苦了，陪着自己一坐就是一下午，现在都已经是快傍晚，还没吃没喝。 贾雪儿怯生生地说”我也不知道有没有用，但这张照片我只提供给过香港的租房中介“ ”你说下过程“女警官来了精神，循循善诱。 完成了所有笔录，留好联系方式，出了警局大门，太阳已经不打算作陪，沉沉地砸到了地底下去，只留下一抹余光。 贾雪儿这一天的警局之旅也终于要告一段落，也终于实打实地相信自己这准研究生，遭遇了电信诈骗，而且就是在来香港的第二天，还谁都不认识，还没来得及去学校报到，就先在警局留了笔录。 迟早都要抓到这些挨千刀的，自己也还好才损失了五百，要是像那个女生一样，损失20多万，肯定也不要活了，20万是自己一年的学费和生活费，是贾义庄和黄霞东拼西凑才借来的，思绪越飘越远，浑浑噩噩地把今天地事儿和这碗清汤面一起吃下去，周围没有人能听她讲这荒诞的故事。 明天吧，明天就能正常报道了，只要自己不说，就没人会知道自己的丢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