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受祝之子
“瑞克哥哥，你说空中应该是有软绵绵的云朵，是真的吗？”
在瑞克前往营地坑洞的路途中，一个孩子冲破了其父母的阻拦鼓起勇气跑到瑞克的面前。
瑞克认识这个孩子，这个小家伙总是想跑到外面去，好像对什么都充满了好奇，就像以前刚刚来到这个世界的自己。
而瑞克当然不会让他随意出去，他可不希望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悲剧，再在下一代身上重演。
“当然，天空中不止有云朵，还有太阳，我们可以看到光哦，光照在身上会有暖洋洋的感觉。”瑞克蹲下身笑着回答着孩子的问题。
“可……可是没有钢铁的穹顶，天空真的不会塌下来吗？”
孩子怯生生的回答道，那颗小小的秃头上是大大的疑惑。
“瑞克哥哥见过天空吗？”
听着孩子天真的话语，瑞克有些语塞，前世的影子好像泡沫一般，就连天空的颜色似乎也已经模糊不清，而这一世的自己好像确实没有见过天空。
前世见过也是见过吧？
“嗯！我见过天空……”瑞克点了点头“天空应该是淡蓝色的，有很多的云朵而且不会塌陷的……”
“应该？”
“一定！”
“是一定！不用怕的，我们马上就会见到天空的，到时候你就知道了。”瑞克揉了揉孩子的脑袋，看向孩子的眼神中充满的认真。
“嗯！”
长的三条手臂的孩子懵懂的点了点头，跑回自己看起来非常焦急的父母身边，他的变异程度要比自己的父母少很多，瑞克推测他和自己一样是一个四代成员。
“帝皇保佑……十分抱歉！瑞克大人，我们会好好管教他的。”
孩子的父母抱住了孩子带着歉意的目光对着瑞克说道，他们的瞳孔中一片漆黑，浓重的黑雾在其中无法散去。
“没事，没事，这是一個充满活力的孩子，他今后肯定会有一番成就的，相信我，帝皇会一直与我们同在。”
瑞克向着孩子的父母祝福道，如果没有人愿意站出来的话，他愿意燃烧自己成为指引族人们前进的光芒。
一个小小的插曲，但也是瑞克平时最常做的事情，踏过有着些许泥泞的道路，瑞克继续向着营地的最深处走去。
而瑞克走过的地方，那些麻木而迷茫的族人们纷纷投来虔诚的目光，看着这位最特殊的“神皇”使者行走于自己的身边。
族人们眼中的黑雾凝聚成了一个特殊的世界，是如同他们所希望的世界，而在这帝皇之光都无法照耀到的底巢里，这些高度变异的人们也好像也拥有了自己的光。
这些都被瑞克看在眼里，而他认为这正是帝皇所拥有的意义，给予人们即使在最黑暗的地方，也能勇敢向前的希望。
瑞克向前迈步，在漆黑的罩袍内部，瑞克胸前的蓝色双头鹰莹莹生辉，似乎也非常赞同瑞克的想法，而这辉光却没有踏出罩袍半步，始终潜藏于阴影之中。
奸奇是众所周知的阴谋与诡计之神，但很少有人在意的是，祂同时还是希望与变化之神。
生活在错误的视界，却诉说着自认为真实的谎言；散布着可见的希望，但这希望的内核却全是虚假。
在这巢都的底层，虚伪与真实已经颠倒，疯狂潜藏在最正常的人心中，而那些真正正常的人反倒成了疯子。
既是真实的，又是虚假的，是充满希望的，但又是毫无希望的。
祂已经看到了，看到了当一切虚伪揭开，此处将激发出最猛烈的变化！
哦，天呐！
在此走过的，正是圣奸奇的受选者！
为他在静默中欢呼，因为我们都是奸奇的棋子！
命运！已经铺好了道路！
所作所为皆是苍蓝的眷顾，瑞克与那些看向自己的人交流，解答他们的疑惑，激励他们勇敢向前，这正是瑞克平时的工作，也是他现在甚至未来的工作。
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即使在最黑暗的地方也要尽力做一个善良的人。
一边帮助的自己的族人解决一些生活上难以完成的琐事，一边走向目的地，而这一世强大的肉体天赋让瑞克可以轻易做到这一点而不会感到疲惫。
“到了啊……”身边的族人逐渐减少，漆黑的洞窟近在眼前，不知不觉间瑞克已经穿过了整个营地。
通道出现在瑞克的面前，迎面吹来的风中带着一丝丝热气，在瑞克独特的族长感知里，几个巨大的黑色阴影正在向自己靠近。
瑞克的影子在晃动，他听到了锋利的甲壳摩擦金属所发出的撕拉声，是瑞克所发出的特殊信息将他们吸引至此。
要来了！
瑞克内心想到，这是他第一次独自来到这个地方发号施令，以前来的那一次只不过是为了劝说。
“受祝之子……”
看着逐渐接近的那几道身影瑞克忍不住说道。
一群穿着破旧长袍的怪物走到瑞克面前，少量裸露在外的漆黑甲壳上铭刻着族群内部的徽记，三条手臂是不对称的神圣象征，而他们肉体也早已超脱了帝皇所给予的束缚。
被老族长的力量所感染，经过前两个世代的结合而诞生的形似泰伦虫族的返祖生物——
混血侍僧！
“我们……来了……尊敬的天使。”
走在前方的混血侍僧足有两米五之高，腰间插着一把刻有四臂神皇符号的短剑，洞外射入的点点光线将影子拉得老长，口腔中不断蠕动的捕食性卷須让他的话语有些模糊。
它是艾尔，混血侍僧的首领与冠军，在长期的战斗刺激下他的身躯产生了良性的变异，获得了更多来自泰伦的祝福，拥有了一条额外的撕裂爪。
但就算如此，他依旧连瑞克无意识的洗脑都无法抵抗，在之前老族长背叛的那次见面之后，他和他的兄弟姐妹们就已经变成了可以随时为瑞克献出生命的死士。
眼中原本的橙黄色光芒被黑雾所覆盖，带领着自己的同胞们跪服于瑞克的面前，等带着他的下一步命令。
拥有四条手臂和庞大身躯的艾尔在普遍只拥有三条手臂的混血僧侍中格外显眼，瑞克也一眼就将其认出。
而艾尔口中的那句“天使”也引起了瑞克的注意。
是啊，我现在已经是帝皇的天使了，我不应该迟疑的。
我是在逃避吗？
瑞克下意识握紧了拳头。
我不该逃避！
我永远坚定，我永远顽强，因为我的意志便是族群的意志！
看向跪服于自己面前的艾尔，这一刻的瑞克已经彻底明白了自己沉重的职责，已经不会再否认。
瑞克感受到了体内的鼓动，他感觉自己已经开始了迈向天使的步伐。
“该出征了，艾尔。”
在宽广的通道里，瑞克的声音并不响亮，但是在在场的混血僧侍的耳中却充斥着难以想象的圣洁，仅仅只是听到就如同蒙受洗礼。
“受屠者……为何？”
艾尔用自己的捕食性触须舔了舔自己的嘴角，位于左下方的手臂握住了腰间的“帝皇”之剑，这把亵渎之剑已经等不及饱饮鲜血。
不为其他，只为了瑞克！为瑞克献出生命！
“底巢深坑现在的住民。”瑞克看向艾尔“那块神圣的土地，正被一群邪恶的变种人占据，为了族群的未来，我们必须夺回那片土地！”
在瑞克小的时候，地狱区还不像现在这么绝望，就因为有底巢深坑这块地方，那是整个巢都最大的精金矿区。
不计其数的工人们在那里工作，虽然过的很不好，但至少可以和下巢的人交易，还有一些生活的气味。
但在瑞克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七年，也许是工人们在工作的时候出现的什么意外，也有可能是因为什么人故意为之，深坑的底部突然爆发出大量的毒雾将整个底巢笼罩其中，同时也将地狱区变成了真正意义上的活地狱。
无数的居民死于毒气的侵蚀和各种诱发疾病，这种噩梦一般的不明瘟疫如同一场绝望的魔法，几乎在一天之内就笼罩了整个地狱区。
住在瑞克隔壁苦苦挣扎的博鲁特一家也是在那一年出事，除了博鲁特本人以外全家死光，他身体上长出的脓疮也变得更加可怖异常。
还好因为“帝皇”的祝福，博鲁特的身体并无大碍，甚至整个人都乐观了不少。
而就在这种无比绝望的情况下，那些居于上层的贵族却不允许居住于底巢的居民逃离瘟疫，反而将那些前往下巢的居民全部屠杀！
那是瑞克的人生中第一次看到如此之多的行星防卫军，一排又一排的人墙杀死了所有妄想冲出地狱区的生物，瑞克发现他们甚至连那些不小心接触了底巢生物的同伴都就地处决。
怎么能这样？这真的是神皇的信徒吗？他们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情？
不过随着时间的流逝，毒雾变得不再像一开始那么浓郁，坚韧的底巢居民也渐渐适应了这些毒气。
“我们需要深坑旁的那些器械，而那些器械现在被一行拥有异端信仰的变种人所占据。”瑞克对着跪在自己面前的艾尔说道。
“他们的身体是畸形的，他们的思想是错误的。”他将手搭在艾尔的肩膀上，“而我也找到了可以帮助我们修复器械的助手，那么他们也该交出自己所占据的东西。”
“对了，你们必须藏起来，我找到的助手是从巢都上面的板块来的人，他们对于变异者的态度很差。”瑞克摸了摸自己的下吧思索着说道，“我需要你们在暗处跟随我一起前往深坑。”
“一个……不留？”压制住自己兴奋的颤抖，艾尔问道。
“一个不留。”
“遵命……天使……”
“去吧。”
瑞克的话语化作了艾尔使命的方针，让他感到了一股不可逆违的的力量正在体内流动，它站起身来，上身前倾四臂向下，做了一个在普通人看来充满的亵渎意味的礼仪后，便带领着自己的队伍一步一步向后退去，消失于管道的黑暗之中。
“呼——”
随着受祝之子们的离开，瑞克深深的吐了一口气，将心中的紧张吹散。
“果然……和这些受祝福者说话还是很紧张啊……”
瑞克看向自己的手脚，明明成为族长之后，接受整个族群的力量自己应该变得更加巨大，拥有更多的神圣象征才对。
“但也快了……”张开自己的左手，然后又用力握上，在吃掉老族长之后，瑞克就有一种隐隐的感觉，而在刚刚确定了自己的“天使”身份后，瑞克更是能明显的感觉到自己体内那股破壳而出的冲动。
走出洞坑，一个意料之内的人在外面等待着瑞克。
“是感觉到我走过来了吗？查尔。”
上下打量着在洞口等待自己的查尔，瑞克的眼神出现些微的惊讶。
“你变高了？”
瑞克粗略估计查尔现在的身高已经达到了两米三，比昨天要整整高出一个头。
“是老族长遗留给我们的祝福，瑞克大人。”查尔缓缓说道。
“是吗？”瑞克想起了吃老族长之后自己身体里的变化，对着查尔点了点头。
“对，他的祝福正流淌在我们的血液中。”
虽然瑞克并不知道现在已经身处天国的老族长到底在想什么，但不管是吃下老族长的自己还是沐浴老族长鲜血的查尔，好像都得到了一种进化。
这一刻……老族长是忠诚的。这个想法贯彻瑞克的内心，也让他增加了一股使命感。
“你觉得我们会遇上什么？查尔。”
瑞克笑着问道，得益于查尔独特的感知能力，瑞克总是喜欢这样问他，而查尔总能给予他一些如同预言般的答复。
如果有了解灵能的学者来到这里，那么他肯定可以认出查尔就是一个预言系灵能者，但现在屹立于此处的只是两个绝望的文盲。
瑞克走到查尔的面前，身形巨大的查尔即使是半蹲在地上，也看起来比瑞克要大得多，但查尔却感觉如同有一只巨兽走到了自己的面前。
那是神圣的压迫。
查尔看到了燃烧的天空，自焚的人影，碎裂的巢都，和重重叠叠的瑞克。
“一场血祭，瑞克大人。”查尔看向瑞克的双眼“一场对真正帝皇的血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