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730号列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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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心唇角笑意一顿：“你见过？在哪里？”
小女孩木讷地盯着她，很肯定道：“见过，是在四号车厢的工头叔叔那里。mwangzaishuwu他分给我和妹妹们食物，给我额头涂了药。”
“他说，他曾经是红星工厂的老板，有一个可爱的女儿。但在女儿一岁多的时候，被人给偷走了。后来他花光钱去找女儿，却始终都没有找到。”
工头吗？
楚心同工人们搭话时，当时的工头正在睡觉。
她和小女孩分别，并没有立即去四号车厢，而是在三号车厢内随意找一个空位坐了下来。
她需要梳理目前的情况。
整件事已经十分清晰，她现在需要做的，是选择哪一种通关方式。
首先排除磨难通关。
区区一百积分，她不是很看得上。
更重要的是，她不知道要花费多少时间才能攒够这一百积分。
至于正常通关，楚心需要选择正确站点下车。
按照目前线索来看，应该是在暗示她要和工头一起下车，那才是她在副本里真正的爸爸。
她需要回归正确的家。
但选择正常通关也意味着，她没办法阻止爸爸妈妈一家的拐卖恶行。
楚心轻轻翕动着眼睫，脑海里回荡起父亲的温厚嗓音。
“阿心。”
他坐在花房温暖光影里，怀抱着幼小的楚心，谆谆细语：“我希望你成为一个善良的人，无论将来遭遇怎样的选择，在没有达到绝境前，都尽可能去选择善良、去救更多的人。”
“你要去救人，去救比你弱小的人。”
楚心唇瓣呢喃，和记忆中的嗓音重合。没什么波澜的眼瞳里，在此刻泛起丝丝温柔怀念。
这个副本，她要选择完美通关。
哪怕这是一个诡异世界，是一个副本，她也不想违逆父亲的叮嘱。
楚心眼瞳微微闪烁。
完美通关，需要消灭污染源，让弟弟和真正的家人团聚。
弟弟的家人，应该就是红裙子女人。
至于污染源……目前将副本主要人员关联在一起的，就是「拐卖」。
买卖同罪，爸爸妈妈和中年男人，都属于污染源。只有将他们全部消灭，才算是消灭污染源。
而消灭方式……报警？
楚心眼眸里浮现出几分古怪。
副本里会有报警的途径吗，即便有，诡异们真的会老老实实遵守吗？
她深表怀疑。
楚心思索数秒后，决定先去找列车员问问，看是否真的有报警途径。
列车员在六号车厢，身上牌子保持着正常状态。
楚心上前两步，“列车员先生”几字冲到喉间，将欲吐出之际，一道红影忽然从身侧掠过，先她一步抓住列车员。
“帮帮我，求求你帮帮我，我的孩子不见了。”
红裙子女人泪眼婆娑，慌乱而焦急地抓着人，呜咽哭求：“他刚刚明明和我在一起的，可我取行李的功夫，他就不见了。我找遍了所有车厢，都没有看见他。”
锋利指甲钳进列车员的皮肉，她力道大到几乎要拧碎列车员的整条手臂。
列车员吃痛，脸庞惨白一片，但仍保持着职业操守，坚强地挂起营业化的和煦笑容。
“这位女士，请先冷静下来，松开我的手臂。”颤巍巍的气息勉强保持着平缓，“然后告诉我孩子的体貌特征，是什么时不见的，我才好帮助你解决这件事。”
“什么时候……”
红裙子女人怔怔地，掐住他的手臂在用力。
楚心听见“喀嚓”脆响，胳膊好像断了。
她不由得“嘶”一声，替列车员感到疼痛。
诡异和人类的痛觉不同，且诡异能够自愈。
列车员都快痛晕厥了，整个人浑身颤抖依旧顽强保持着微笑。
楚心：“……”好敬业哦。
但显然也已经到他忍耐的极限，列车员再度道：“女士，请先松开我的手臂，好吗？”
话语轻飘飘的，仿佛随时都会西去。
红裙子女人眼眶愈发红透，眼眸里透出星星点点的恨：“你不肯帮我，是吗？”
“我只是想先请你松开我，好好冷静一下，再……”
“你不肯帮我！”
红裙子女人凄厉尖叫，长发无风扬起，眼瞳渐渐染上充满恨意的红色，如电视里的女鬼般。
她根本听不进去列车员的话。
楚心悄然站远几分，七号车厢曾发生的混乱，她不想再经历一遍。
列车员尝试和她沟通，企图救下自己的手臂。可越是提及“松开”两字，红裙子女人就越是激动。
周遭乘客开始躁动不安，一个个探头站起身。
“什么情况？”
“好像是孩子丢了，在找列车员求助。”
“那快去找啊，没用的废物列车员，杵在这里做什么，你不行就让我来。”
“我来我来，我找人特别厉害！”
乘客们争相动作，如无头苍蝇般在车厢内逡巡。这节车厢里根本没有孩子，他们却像是完全不知般，只顾寻找，将车厢翻得一团乱。
“孩子呢！孩子呢！”
最后，他们发出和红裙子女人一样的焦躁声音。
红裙子女人的话有蛊惑力量，楚心是知道的。
但她好似没有注意到周遭情况，只死死盯着列车员，就如刚才捡糖果时，她死死盯着楚心一样。
“孩子呢！孩子到底在哪里！”
所有人都向列车员围过来。他们完全忘记面对列车员时的恐惧，愤怒又充满恨意地盯着他。
列车员额上沁着冷汗，脸庞发白。
手臂的疼痛，已经让他无法保持完全清醒。
许多双手伸过来，摇晃着他的肩膀，抓住他的手臂和衣领。谩骂声缭绕在他耳畔，让他流露出痛苦神情。
忽然，在众人摇晃和推搡间，他身前的工作牌一抖，悄然转了过来。
代表着信任的蓝色，转换为代表污染的红色。
如变脸一般，列车员顷刻间阴沉下脸庞，透出股冷戾寒意。
视线落在自己被抓伤的手臂上，他一点点抬头看向红裙子女人，眼眸里潜藏着浓浓愤怒。
“是、你、拧、断、我、手、臂、的？”
列车员一字一句，咬牙切齿：“赔我钱，三百积分，不打折扣，否则我把你抓到后厨，酿成浓汤！”
“还有——”
他厌恶地盯着红裙子女人的手：“我讨厌别人碰我，滚！”
将红裙子女人甩开，他“咔咔”两声把手臂接好，眯着眼重复：“三百积分。”
楚心：“……”
究竟是有多爱钱。
红裙子女人跌倒在地上，呆呆看他数秒，眼眸里恨意明显在加剧。
“伪君子……”她咬住唇瓣，恨恨道，“你们都是虚伪的人，只会哄骗我，从不肯真的帮助我。骗子，都是一群骗子！我要杀光你们这些恶心的人，给我的孩子做零食吃！”
刹那间，楚心感觉到强烈的污染气息。
怨念交织在车厢，无头苍蝇般的乘客终于寻找到目标，所有视线齐刷刷地落在列车员身上。
他们群情激愤，一拥而上。
楚心无比庆幸刚刚没有走过去。
但她不能看着列车员死去，她还需要列车员帮助她。
钻入人群缝隙，仗着身材瘦小，她迅速逼近列车员，捏住了他的工作牌。
似有所觉般，列车员垂首。看见她的瞬息，眼眸里怒火陡然喷薄而出。
“又、是、你！”
他用力抓住楚心手臂，全然不顾其他向他攻击的乘客。
楚心仿佛成了他的执念。
楚心微微一笑：“又是我哦。”
话语间，将他身上工作牌转了过来。因力道过大，他抓着楚心手臂的手腕跟着不自然一拧，“喀嚓”断了。
冷汗再度攀爬上他的额头，恢复人身的他根本承受不住这样的痛，喉咙里“呜咽”了一声
周围张牙舞爪的乘客们猛然一顿，蛊惑他们的污染源在这瞬间消失。
他们意识到了自己在做什么，彼此对望数秒，十分默契地收回动作，吹口哨的吹口哨，挠头发的挠头发。
车厢内恢复平静。
列车员含着茫然的痛苦眸子渐渐清醒。
看看自己手腕，又看看红裙子女人，似乎回过神来。
“你还好吗？”
他向红裙子女人伸出手。
“啪！”
手被拍开。
红裙子女人恨恨盯着他，愤怒又怨毒：“你是在耍我吗？”
列车员茫然：“……嗯？”
红裙子女人愈发恼怒。
可真是一个戏精啊。
不仅有两幅面孔，还演得这么逼真。
“不想帮助我，你可以拒绝，我最恨你这种虚伪的家伙。”她眼里遍布血丝，泪水充盈眼眶，“我会自己去找孩子，找到以后就把你们全部都烘成肉干！”
说完，她就站起身，愤恨地转身离开。
楚心微微眯一下眼，不只是乘客，红裙子女人的污染程度好像也降低了。
她悄悄打量列车员。
列车员正一脸迷茫和委屈。
明明他手腕都受伤了，也并没有拒绝这位女士，为什么要这样对待他呢？
楚心从餐车上取一包纸递给他：“好好擦一下身上的血吧。”
除手腕外，他身上各处都被诡异挠伤，手背处的伤痕尤其触目惊心。
“谢谢你。”列车员感慨，“今天这班列车真是不太平，我手里的积分攒得差不多了，是不是该考虑换一份工作？”
楚心心念一动。
「磨难通关：刷满列车员好感度，留在列车工作，直至攒够100积分」
是要她接替列车员的意思？
既然是这样——
她打量着列车员，谨慎试探：“你是玩家吗？”
“玩家？”列车员茫然一瞬，脸庞渐渐浮现出痛苦之色，“玩家……我好像知道这个意思，可我想不起来了。”
他注视着楚心的脸庞，忽然喃喃道：“……楚教授？”
楚心心脏猛然抽搐，平静眼波里翻涌起惊涛骇浪。